第142章 爭論沒有結果
程燕西的身子在不停的顫抖，眼神空洞，任由季涼揪著他的衣領來回搖晃。
「程燕西！」季涼每叫一次他的名字，心就涼一分，幾乎哭的背過氣去，「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我絕對不會讓你兩次對我的孩子動手！要拿掉我的孩子，還不如先要了我的命！」
孩子……
想起那個跟他無緣的孩子，程燕西轉了轉眼珠，眸子里劃過一絲痛楚，可隨即，這眼神轉瞬即逝，他眸光又換成了狠絕凌厲的樣子。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程燕西摸著季涼的髮絲，眼神痛苦又眷戀，「從此以後，你做什麼我都依你，你做什麼我都信你，好不好？」
季涼『啪』的一聲將程燕西的手打掉，「為什麼這次你不信我？視頻上的女人是誰，你壓根沒有看清不是嗎？！孩子……孩子可以做親子鑒定！對……親子鑒定……」說著，急急忙忙的向外掙扎。
「現在還不行。」程燕西重新箍住季涼，「而且，我們沒有時間了！」程燕西往季涼的小腹瞟了一眼，「我不允許這個孩子在你肚子里呆太久……」
「他是你的孩子啊！」季涼的指甲嵌進肉里，她自己都未曾發覺。
「萬一不是呢？！」程燕西低吼，「我不允許這樣的可能發生！」
「我也不允許讓你有任何傷害我孩子的可能！」季涼紅腫著雙眼吼道：「你不承認他無所謂，我決不許允許你傷害他！」
「就算孩子是溫堇軒的也留著嗎？」
季涼氣極，不管不顧的應道：「是！就算是溫堇軒的孩子，也不許你動他！」
「季涼！」程燕西像一頭暴怒的獅子，雙手緊緊捏著她的肩膀搖晃，似要將她吞入腹中，吼道：「你，你怎麼能……」
「別動！」
醫務室的走廊里，一群人正急得團團轉，聽著病房裡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臉色漸漸沉鬱，可爭吵聲中突然傳來一道嬌喝，幾個人連忙湊到窗戶上看去。
「噝……」袁豐旭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
「大事不妙！」
病房裡是短暫的沉靜。只見季涼舉著一把手槍，直直的頂在程燕西得眉心上，她死死咬著牙，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四目相對，程燕西苦笑一聲，「我身上的槍第一次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搶了過去，可是，季涼，因為那個人是你，我很驕傲。」
「不許再說話了！」季涼哽咽著開口，「不要再說這些……明明是你跟程然做了噁心的事，你卻反過來誣陷我，還要拿掉孩子……程燕西，你怎麼這麼可惡？！我要回濱海……不，我要回桑城，你讓人送我回去！」
「拿掉孩子就送你回去。」
「不可能！」季涼握著槍，使勁抵了抵程燕西的眉心，「不然，不然……」
「不然就殺了我嗎？」程燕西苦澀的勾了勾嘴角，突然將手附在季涼手上，握住槍把，說道：「開槍吧。」
季涼一驚，對上程燕西無比認真的表情，突然忘了反應。可就在下一秒，手腕一疼，手一下子鬆開。電光火石間，眼睛的餘光瞥到程燕西的手一旋，那柄手槍突然轉了方向，程燕西握住槍把，流暢的將槍別回腰間，動作一氣呵成。
程燕西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在季涼眨眼之間完成，她忽然明白，剛剛自己拿槍指著他威脅他，不過是他順著自己玩的小把戲……
「我教你用槍是對付壞人的，不是我。」程燕西斂了渾身的怒意，沉聲說道：「雖然我不介意你給我一槍，可在那之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說著，程燕西站起身來，作勢向外走，「還有，我的立場不會改變。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我會再來跟你……討論，孩子的事情。」
季涼一下子頹然的跌坐在床上。
「咔噠」一聲，程燕西走出病房，手握著門把帶上門的那一刻，掃了一圈走廊里的人，說道：「別去打擾她。」
「首長！」
「首長！」
飛虎團的幾個軍官連忙迎上來，問道，「首長，您沒事吧？」
程燕西擺了擺手，「沒事。」
「燕西啊，」李師長也迎過來，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這是在軍中！你的個人問題就不要亂搞了！」
「李師長，這次是我的問題，給您、給部隊帶來的麻煩，我會全部負責。」程燕西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這麻煩倒是小事。」李師長嘆了口氣，「唉，可是你跟季涼的問題，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這個你必須現在就給我好好說清楚！」
「現在恐怕不行。」程燕西眼睛一眯，「我要準備一下，今晚，出去一趟。」
「去哪裡？」袁豐旭問道。
程燕西沉了沉眼，沒有說話。
「程燕西，我有話想問你。」葉宇凡突然開口，灼灼的眼神盯著程燕西，充滿敵意。
「對不起，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程燕西冷冷的轉身，留下一眾愕然的軍官。走了幾步，路過一位醫生身邊時，程燕西腳步一頓，忽然側手揪住那醫生的衣領，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道：「同房三天，女方就可以確定自己是否懷孕了嗎？」
「啊？」那軍醫一愣，顫顫的說道：「三天，三天時間太短了……這，這怎麼能確定！」
程燕西心一沉，臉上卻沒露出任何錶情，鬆開軍醫的領子，踩著軍靴，一步一步走出眾人的視野。
葉宇凡狠狠捶了輪椅一下，看著程燕西桀驁不馴的樣子，暗惱自己的無能，他發誓要重新站起來，最起碼可以像個男人一樣，跟程燕西打一架……
他推著輪椅走到病房前，看著蜷縮在床上不停顫抖的季涼，眼中不自覺流露出心疼，手卻始終沒有推開病房的門。給季涼些時間，讓她自己先消化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
緬疆的夜漸漸來臨，天邊消逝的最後一抹紅霞中帶著些孤寂又凄涼的色彩。
程燕西已經讓人給他換了宿舍，連同著季涼跟自己不多的行李，搬到了一個新的宿舍。可是他收拾好東西出去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程然。
程燕西穿了一身普通運動裝，後背上背了個雙肩包，看起來像是要出去的樣子。
「燕西，燕西……」程然趁程燕西愣神的片刻，連忙迎上去，拽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道：「你在躲著我嗎？」
「是。」程燕西毫不留情面的點頭。
「你……」程然一咬牙，眼中立刻閃爍出盈盈的光，「我知道你不願意見我。對，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推開你，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不願意見我是應該的。我沒想過要破壞你跟季涼，可是……」程然摸著自己的小腹，「可是這個孩子怎麼辦？」
程燕西身子一震，眼神中卻有微微的疑惑，醫生都說了，三天時間要確定懷孕幾乎不可能，可程然又沒有理由騙自己，不然時間一長，就會露出破綻的……
「孩子不能留。」程燕西淡淡吐出五個字，無論臉上的表情也好，心裡的感覺也好，都沒有絲毫猶豫和不舍。
「當然，當然不能留……」程然苦澀的笑了笑，「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如果我們不再是姐弟，這個孩子……」
「沒有什麼可是。」程燕西冷冷的打斷程然的話，「那晚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除了婚姻、愛情，你要求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程燕西說完，程然倒是突然茫然了一下。她做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程燕西嗎？可是現在呢，她好像什麼都沒得到，也什麼都不會得到。
程燕西見程然沒有說話，看了看天，說道：「我還有事，先離開了。你……好好休息。我們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你要去哪裡？」程然問道。
「不用你管。」程燕西擰了擰手腕，轉過身，準備往前走。
「燕西，你小心一點。」程然急急地叫了一聲，眼神中是無法掩飾的關心。
「我知道。」程燕西應了一聲便提起腳步，臉上的表情是懊惱，是極度的痛苦。現在的狀況已經超出他的控制範圍，所有的事情都朝著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
自己的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姐姐卻懷了自己的孩子，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可笑的笑話了吧？
可是……
程燕西突然皺了皺眉，他為什麼不信季涼說的話？難道他認定溫堇軒真的強了季涼嗎？認定季涼肚子里的孩子是溫堇軒的嗎？想到這裡，程燕西的心猛地一縮，或許，並不是！是他太在乎季涼，看到視頻就慌了，所以才導致一系列的判斷失誤……
程燕西的喉結滾了滾，突然緊緊握拳，加快了腳步。
醫務室，季涼所在的病房裡，她已經僵硬著坐著整整幾個小時了。護士來了不理會，葉宇凡來了不理會，叫吃飯不理會，叫喝水不理會……
季涼整個人處在放空狀態，任由外界的吵鬧，她連眼珠都懶得轉一轉。
月色灑進病房，一室清涼。
咔噠——
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打開，一個高挑的身影慢慢朝季涼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