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絕非寧靜之夜
「聽說，你也沒吃飯？」
淡然中帶有一絲嘲諷的聲音傳進耳朵，季涼的身子一縮，眼神不自覺得往門口看去，看到黑暗中的那個人影，嘴唇努了努，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噠噠——
高跟鞋踩著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程然踱著步子往裡走，環抱著手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也對，懷了孩子是有些不愛吃。」
季涼的瞳孔一縮，腦海中只剩一句話，程然懷了程燕西的孩子，程然懷了程燕西的孩子……腦袋像撕裂開一樣，胸悶得像透不過氣，她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天，在如此窘迫的情況下，她霎時間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懷了程燕西的孩子是意外的驚喜，被程燕西誤會是心痛的感覺，程然跟程燕西的關係讓她抑制不住的嫉妒，而這些總結起來就是——她愛上程燕西了！
得到這個訊息，季涼的眼眶突然紅了。
「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很明確，」程然在病床前幾步站定，雙腳正好踩在月光上，盯著季涼，繼續開口，「我不想跟你作對，可誰讓你是程燕西的妻子？所以很抱歉。」說罷，程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是燕西跟我的骨肉呢！」
混蛋！季涼的手攥著褲腳，她微微抬頭，一開口，驚覺自己的聲音是無比陌生的沙啞，「程然，滾出去……」
「季涼，你什麼時候跟程燕西離婚？」程然挑了挑眉，並不理會季涼的話。
「離婚……」季涼輕輕呢喃著這陌生的兩個字，彷彿第一次聽到似的，心裡產生強力的抵觸感。說來可笑，即使跟程燕西鬧到這個樣子，她都沒想過離婚，被程然一提，她竟然產生一種捍衛婚姻的衝動。是啊，因為愛程燕西，她不想離婚。
「你不會不想離婚吧？」程然自然看到季涼的神色，繼續刺激道：「也對，燕西那麼優秀，你自然不想離婚。可是，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即使燕西的爺爺再喜歡你，也不會允許你懷了別人的孩子……更何況燕西的仕途前景，也不許他的生命中出現你這麼一個污點。」
「污點？」季涼動了動僵硬的身子，「為什麼你們都不信我？視頻上的人不是我……」
「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溫堇軒。」程然咬了咬牙，「他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季涼蹙了蹙眉，在她的印象中，溫堇軒還是溫堇言的哥哥，是珠瑞公司的老闆，建立了一個叫做X組織的勢力……
「既然被他抓過一次，就應該知道，他想要的沒有要不到的，而他不想要的，一槍就可以解決。他既然對你有意，怎麼可能在把你關到曼府的時候只讓你好吃好喝？他不要了你，還是他嗎？還會讓你安安全全的走出他的地盤嗎？！」程然吼完，眉頭卻微不可察的一蹙，下腹隱隱作痛。
不知道是不是自食惡果，程燕西醉酒那晚，雖然她享受著，卻一邊承受著痛苦，從那晚開始，她的小腹就開始疼了，身下還會斷斷續續滲出血絲，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撐不了太久了，所以她才不得不在短短三天之後就告知程燕西自己懷孕的事，雖然冒險，可也是不得已……
「你信不信無所謂。」季涼轉了轉無神的眼珠，「你走吧。」
「我一定會走，可是我這一出門，目的地可就是濱海了。」程然微微轉了轉身，「我要回程家大院，給我的孩子要一個名分。」
「程然！你瘋了！」季涼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因為許久未動，差點一個趔趄摔到，停穩后，季涼不可置信的盯著程然，「你不許回去！」
「為什麼？」程然向季涼逼近一步。
「爺爺身體不好，你……你明明知道這樣會刺激他！」季涼一下子抓住程然的衣袖，「你瘋了嗎！」
「我瘋了又如何！」程然一揮胳膊，冷冷的甩開季涼，「這是好消息啊！爺爺肯定會高興的，比起你來，我好多了不是嗎？」
「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季涼氣得渾身顫抖，「你跟他是姐弟啊！你怎麼這麼……這麼……」
「不要臉嗎？」程然冷冷一笑，突然揪住季涼的衣領，眼中劃過一絲狠厲，推著她往病房的桌子旁走去。
「程然，你要做什麼？！」季涼嚇了一跳，說話的同時，後背一下子撞到桌子角上。季涼嚇壞了，連忙用手捂住小腹，另一隻手反推著程然，「你幹什麼！」
「哦？溫堇軒的孩子也這麼護著？」程然又哼了一聲，戳中季涼的痛點，不斷激怒她。
「別再說了！他只是我的孩子！」季涼突然怒吼一聲，反過手來，閉著眼狠狠將程然一推，用勁全身的力氣。被推開的那一刻，程然嘴角留出一個釋然又得逞的笑容。
「啊——」
只聽一聲尖叫，季涼連忙睜開眼，只見程然驚恐的叫著，瞪著雙眼，高跟鞋的細跟一歪，整個人搖搖晃晃向後倒去。
「程然！」季涼嚇得叫了一聲，連忙伸手去拉她，卻還是慢了一步。
『咚』的一聲巨響，程然仰面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這一跌，嚇得季涼不自覺倒退了一步。
「呃……」面朝屋頂，程然的手還在半空中張著，嘴裡卻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程然……程然！」季涼回過神來，連忙奔到程然面前，嚇得臉色蒼白，一下子跪到她面前，扶著她的腦袋就要拉起她來。
「肚子……我的……肚子……」程然斷斷續續的開口，眼神猙獰又痛苦的指著自己的腹部。
「肚子？」季涼愣愣的看向程然指的地方，只見程然身下有暗色的液體流出。季涼伸過手去一摸，滿手的黏膩，她將手放到臉前一看，手瞬間顫抖起來，臉色煞白，「這，這是……血！你流血了！」
「我好痛……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季涼顫微微的附和了一句，突然心猛地一抽，在月光的映襯下，她的眼球上被血覆上了一層紅光。
程然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也變得毫無血色，可她嘴角卻勾著淡淡的笑。孩子，你也算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醫生！醫生呢！」季涼突然放生大喊，使勁抱著程然。雖然討厭程然，可這一刻她卻只將程然當做一個母親來看，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生不如死……
季涼聲嘶力竭的呼喊很快就引來了值班醫生，凌亂的腳步聲和急切的推門聲在走廊里異常清晰，將原本應該平靜的夜攪得不得安寧。
又或許，這原本就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Z國，T國，M國，三國交叉的熱帶雨林里，X組織基地依舊燈火通明，因為與世界各地的貿易往來相當密切，所以，不論日夜，這裡總是處於忙碌中。
基地里的燈火通明卻更襯托出了雨林的黑暗。而就在黑暗中，有一道矯健的身影在穿梭，不是別人，正是從緬疆部隊里出來的程燕西。
他似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了，修長的身形一路飛奔，一邊靠推測，一邊靠著打探來的消息尋找那個隱秘的基地。偶爾有裝運車從密林小路上經過，他便一個側身避在大樹後面，同時暗暗慶幸自己找對了路。
經過幾個小時的路程，程燕西終於來到目的地，看到那處巨大的基地，程燕西心想，果然，溫堇軒是下了本的呀！他是一定要進去看看的，只是，怎麼想辦法進去呢？
程燕西皺了皺眉，看樣子，他距離基地也不過五百米了。他轉頭，看了看周圍參天的大樹，手掌拍了拍那厚重又堅硬的樹皮，決定爬到樹上去觀察一下。
爬樹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程燕西攀到樹上，大掌把住一根枝幹，腳上用力，一點一點的往上爬。爬了幾米，樹榦不知為何光滑起來，就連分枝也少了，沒有可以支撐的東西，程燕西忽然側手，從軍靴一側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手起刀落，軍刀扎進粗壯的樹榦里，程燕西借著力再次往上爬。
幾乎爬到樹的最高處，程燕西找到一根結實的分枝站了上去，借著茂密樹葉的遮擋，終於看清了X組織基地的全貌。
他倚在一棵枝幹上，從背後的雙肩包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望遠鏡放到眼上，一邊看著，一邊記著地形。這次是踩點，下一次，呵，溫堇軒，你可要小心一點了！
基地西南方是一處巨大的實驗室，來來往往，都是穿著白大褂的人。有時候最可怕的不是毒品交易，槍械交易，而是藥品交易。就像在濱海機場截獲的那批葯，如果流傳到市面上，造成的影響絕對不可估量！
程燕西默默在心裡將那處實驗室畫做重點，準備改天來一次炸了。
「呼呼——」
過了一會兒，樹下突然傳來一陣口哨聲，伴隨著人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撒尿聲。程燕西在樹上，眉毛一挑，嘴角一勾，悄無聲息的開始下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