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孟德逼迫司馬懿
辰時末，太陽剛剛升上天空，公孫續就在大隊黑甲騎兵的簇擁下來到距離城牆一百五六十步的地方，對著城上的曹操喊了一番話：“曹孟德，你是要頑抗到底，還是準備答應本將軍的要求？本將軍可沒多少耐心等你的答複！”
曹操忍住怒氣，大聲答道：“公孫續，此事事關重大，老夫一時間無法下定決心，明日此時再給你答複如何？若是不同意就盡管來攻城，定讓爾等有來無回！”
正所謂輸人不輸陣，曹操這番話軟硬兼施，言語上毫不落下風。
既然三日內有極大可能裏應外合破城，公孫續自然不會讓部下徒增傷亡，此時他聽了曹操這話正中下懷，不過為了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真實意圖，他卻斷然拒絕道：“不行！一天一夜時間太長！最多給你一天時間，今日黃昏時分本將軍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複，就會下令連夜攻城！城破之後，玉石俱焚！”
曹操已經下定決心準備突圍，也根本就不想再和公孫續廝殺一場，不過他同樣擔心會被公孫續看出端倪，於是轉過頭故意和荀彧等人小聲嘀咕了一陣子，做出一副十分勉強的樣子答應了公孫續的最後通牒。
“很好！黃昏時分，本將軍再來聽你的答複！”公孫續撂下一句話，帶著大隊騎兵飛奔而去。
城頭上上至曹操和荀彧等人，下至普通的士卒無不鬆了口氣，昨天白馬營的猛烈攻城給他們造成的傷亡實在太大，更何況城牆還塌了一塊，若是公孫續從那處缺口不計代價發起狂攻，沒有人敢保證一定能守住城牆。
“文若，你認為公孫續說的是真是假？”曹操等到公孫續遠去之後，轉過頭詢問荀彧，他當然不是在問公孫續是不是黃昏時分會再來聽答複，而是在問公孫續是否真的準備讓開路放他們回兗州。
“屬下以為有七成的可能是真的！”荀彧輕聲回答，沉吟了一下解釋道：“若是公孫續打算虛言誆騙，誘騙我軍出城之後背信棄義用優勢騎兵前來襲殺，剛才就會好言好語答應主公的要求，而不是趾高氣揚的來下達最後通牒。”
夏侯淵讚同道：“文若先生所言極是，公孫續率軍前來河內郡的目的就是阻擋我軍，如今其目的已經達到，肯定會急著脫身回去和公孫瓚合兵一處攻下清河城！恐怕在公孫續的眼中，我們兗州軍並不足為慮啊！唉……我們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若是像袁本初那樣兵強馬壯，何懼公孫瓚父子！”
曹操聽了這話不禁歎了口氣，他自立門戶以來四處征戰，多年的辛苦終於擁有了兗州作為基業之地，比起以前的小打小鬧來說強了百倍不止。隻可惜兗州是四戰之地，又有呂布和黃巾軍殘餘時常前去襲擾，百姓逃亡者不知凡幾，曹操根本沒有機會和時間好好經營兗州各地，以至於手中兵少糧缺，和公孫瓚、袁紹等人相比實力實在差了不止一籌。
荀攸一整衣襟，拱手勸道：“主公無需如此憂慮，隻要這次回到兗州之後順利和劉備結盟，並且擊敗公孫瓚救出袁本初，將來就有足夠的時間擴充實力！如今天下雖然勢力眾多，但是目前看來除了公孫瓚父子之外其他人不足為懼，還請主公振作起來，萬萬不可因為一時的挫折而喪失銳氣啊！”
曹操本就是心誌堅韌之人，剛才隻是一時間有些沮喪，此時聽了荀攸的勸誡，馬上就振作起來，眼中也迅速恢複了自信之色，他對著荀攸拱手謝道：“多謝公達的金玉良言，吾會時時記在心上，請受吾一拜！”
荀攸趕緊向旁邊避開不敢受禮，謙遜道：“主公不必客氣，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曹操笑了笑，又向其他人拱手道：“還請諸君一如既往的鼎力相助！”
荀彧、夏侯淵、夏侯惇、徐晃和司馬懿等人齊齊躬身道：“請主公放心，吾等必定誓死效忠！”
“很好！”曹操撫掌叫道：“隻要諸君和老夫齊心協力，必定能開創一番大事業！諸君聽令！”
眾人齊齊抱拳道：“請主公下令！”
曹操向看向夏侯淵，沉聲道：“妙才，退兵的具體事情就交給你了，除了重傷無法行走者，其他人都要帶回兗州！”
夏侯淵右拳捶左胸，大聲道：“請主公放心，末將絕不會隨意拋棄任何一個兄弟！”
曹操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在荀氏叔侄身上來回轉了一下，對荀攸吩咐道：“公達，你現在就去找高鋼將軍再弄一些錢糧，你知道該怎麽說。”
荀攸心領神會的點頭答應下來，曹軍撤兵在即，此時去向高鋼索要錢糧肯定是最後一次補充，他當然不可能告訴高鋼曹軍準備撤離的事情。
荀彧皺了皺眉，盡管對這種事情有些不悅，不過卻並未說什麽。
荀攸離開之後，曹操看著司馬懿問道：“仲達，可願隨老夫回兗州？”
司馬懿臉色嚴肅，躬身道：“屬下既然已經投到主公麾下，任何時候都會不離不棄！若是主公準許的話，屬下會設法勸說一些兵馬跟隨！”
“好！好個司馬仲達！”曹操扶起司馬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臉色感慨道：“這次出征冀州最大的收獲就是仲達啊！你的提議老夫十分高興，告訴你想招募的那些人，跟著老夫去兗州絕對不會吃虧的！”
司馬懿連聲謙遜道謝，一臉的感激之色，心裏卻冷笑不已。
這時夏侯淵忽然道：“若是仲達跟隨主公前去兗州，公孫續十有八.九會遷怒於司馬家族，為了司馬家族的安危著想，不如請司馬老先生等人也一起前去兗州吧！”
司馬懿心頭一震，夏侯淵此舉顯然是不相信自己，故而才想讓家人隨行以作人質。同意這件事對他來說毫無壓力，反正很快就會開城迎接公孫續的大軍入城，就算答應一百件事又有什麽用？不過為了不引起曹操等人的懷疑，司馬懿還是猶豫了一下，期期艾艾點頭答應下來。
曹操有些不悅的問道：“仲達可是有什麽顧慮？”
夏侯淵悄然盯著司馬懿，試圖從他臉上發現一些可疑之處。
司馬懿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一絲擔憂，他輕聲道：“啟稟主公，屬下和家中兄弟都可以跟隨主公前去兗州，隻是家父年老體衰，實在受不了路上的顛簸，還請主公準許他留在家中。那公孫續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肯定不會為難一個垂垂老人。”
夏侯淵的臉色為之一緩，他並未從司馬懿的言談舉止中發現任何端倪，於是趁著司馬懿垂著頭的機會對曹操使了個眼色。
曹操爽朗地笑道：“仲達說的沒錯，司馬老先生是上了年紀的人，確實不適合隨同大軍趕路，老夫答應仲達的請求，就讓老先生暫時在家中休養吧！”
“多謝主公的體諒，屬下感激不盡！敢問主公準備何時回兗州，屬下好盡快做好準備。”
“此事不宜拖延，而且還要看公孫續是否言而有信退兵三十裏……”曹操沉吟道：“這樣吧，今日黃昏時分老夫會答應公孫續的條件，若是他真的下令退兵三十裏，吾等明日就回轉兗州，還請諸君都做好準備。”
司馬懿聞聽心頭一震，原定的是三日之內打開西門迎接公孫續的大軍入城，如今還有很多細節問題沒協調處理完畢，今夜肯定是無法行事的，若是曹操明日就走豈不沒了立功的機會？他心思轉動間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準備等下離開之後就去做一件事情。
荀彧這時忽然道：“主公，屬下還是有些憂慮啊！”
曹操訝然道：“文若還有什麽憂慮？”
荀彧皺眉道：“主公，若是公孫續忽然違背承諾，等我軍出城之後率領優勢騎兵前來襲殺，如之奈何？”
“哈哈……”曹操笑道：“文若的顧慮老夫也已經想了很多次，公孫續那樣做必定會落得一個卑鄙無恥的名聲，那小賊誌向遠大，又是強勢的一方，老夫相信他不會做這種事。而且老夫原本就準備在夜裏退兵，這樣的話公孫小賊的騎兵就無法發揮其優勢，即便他想出爾反爾，想要攔截住我軍主力也十分困難！不過如今既然有了仲達的幫助，老夫倒是多了個選擇！仲達，你剛才說要招募精兵跟隨前去兗州，老夫提議讓他們帶上家眷隨行，你看可行嗎？”
司馬懿馬上反應過來，不禁在心裏破口大罵，曹操果然是個心黑皮厚的家夥，這廝竟然想要讓自己招募的精壯和其家人成為擋箭牌吸引公孫續的注意！幸好自己並未真的投靠曹操，而且剛才隻是隨口一說，若是真的招募一大批人，而且還按照曹操的吩咐去做，一旦公孫續真的讓大軍前來襲殺，司馬家的名聲可就全都毀了！
“仲達意下如何？”夏侯淵跟著問了一句，其實是想問司馬懿是否聽懂了曹操的意思。
司馬懿臉色如常，沉聲道：“屬下明白主公的意思，屬下會讓招募的壯士們把老弱婦孺都帶上！”
曹操笑道：“仲達真是忠義無雙！老夫保證將來不會虧待司馬家族！”
司馬懿拱手道：“多謝主公！若是沒別的事情，屬下這就去做準備了。”
曹操滿意地擺擺手道：“去吧！”
司馬懿轉身向城牆的樓梯走去，在轉過身子的一刹那，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逝。
曹操目送司馬懿策馬遠去，忽而小聲問夏侯淵：“司馬仲達可信嗎？”
“隻能信一半！”夏侯淵隨口回答，隨即問道：“孟德為何執意要讓把此人搜羅麾下？”
曹操淡然道：“司馬仲達確有才華，而且又是河內郡望族，將來肯定能幫上老夫！妙才，還有人跟著司馬仲達嗎？”
夏侯淵冷笑道：“孟德盡管放心，我一直都沒放棄過對他的監視！”
“如此甚好！”曹操抬頭看了看太陽，輕聲道：“但願這次能順利回到兗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