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公孫續當眾審案
“大將軍說什麽？”馬車內，大喬詢問透過車簾縫隙向外觀看的月兒。
月兒有些不確定道：“大將軍似乎說要審案……”
“審案？”大喬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肯定是要當眾審訊王良。她一下子來了興趣，對月兒吩咐了一句。
月兒掀起車簾，對馬車旁邊的護衛笑道：“能否向前一點，我家娘子想聽聽大將軍如何審案。”
那護衛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為難，躬身道：“小娘子請稍等片刻，某去請示一下大將軍。”
“有勞了！”
須臾，護衛快步奔了回來，躬身道：“大將軍說了，小娘子若是想看，隻管大大方方前去觀看即可。”
大喬大喜，倒不是因為可以就近觀看而喜悅，而是覺得公孫續真的很在意自己！她立即和月兒下了馬車，戴上紗帽向前而去。
鄭評等人看到一個女子帶著丫鬟過來，認定此女是公孫續的女人，紛紛躬身行禮。
大喬並不答話，隻是屈膝還了一禮，快步走到公孫續身邊。
公孫續低聲問道：“娘子對審案感興趣嗎？”
大喬搖搖頭，小聲道：“妾身隻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審案的。”
公孫續嗬嗬一笑：“娘子放心，我不會製造冤假錯案的！”
大喬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長豐縣的縣衙恰好就在城北，不一會兒時間，縣丞餘熊成派出去的幾名衙役就搬著桌椅跑了過來。
鄭評快步上前，指揮衙役們把桌椅安放在人群正麵，走過來躬身道：“大將軍，請落座審案！”
公孫續點了點頭，鄭評明知道小舅子涉案其中，卻沒有開口求情，很可能真的不知情。他對大喬使個眼色，向幾步開外的桌子走去。
月兒正要跟上，大喬一把把她拉住，湊到耳邊悄聲道：“不能過去！我們就在這看。”
月兒很不情願的哦了一聲，退後兩步站在大喬身後。
鄭評見狀，急忙又讓衙役搬了一張椅子過來給大喬，這才和餘熊成等人走向公孫續身後，結果卻被公孫丁帶人攔了下來，示意他們站在桌子兩側。眾人不敢違背，分兩撥站在了審案的桌子兩邊。
公孫續回頭對公孫丁吩咐道：“找十個嗓門大的過來！”
公孫丁點點頭，立即挑了十名護衛，讓他們站在公孫續身後，以便及時把公孫續的話複述給百姓們。
公孫續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本將軍今日途經張家莊子的時候，遇到了前去收取賦稅秋糧的長豐縣戶房書吏王良。此人行事囂張，舉止無禮，本將軍將其擒下，詢問他是否知道刺史府已經行文各地官府，淮南各地今明兩年減免賦稅的事情，王良聲稱長豐縣尚未收到刺史府衙門的公文！為了弄清真相，本將軍想問鄉親們幾個問題，其一，縣衙的公文是何時貼出來的？”
那十名護衛提高聲音，把公孫續的話轉達下去。
百姓們恍然大悟，原來是戶房的王扒皮犯到大將軍手上了，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當即很多人都七嘴八舌的作出回答。
公孫續點了點頭，刺史府的公文果然是今早才貼出去的，由此可見鄭評可能真的不知情！他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王良平時的風評如何？”
鄭評心頭一顫，不過他就站在公孫續眼皮底下，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異常舉動。
麵對這個問題，百姓們都保持了沉默，誰都不敢先站出來回答，萬一縣尊事後報複如何是好？
公孫續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肅然道：“本將軍以名譽擔保，鄉親們隻管實話實說，不必擔心事後遭到報複！對了，若是知道王良以往的不法行徑，若是確有其事，可以一並稟報上來，本將軍保證替你們做主！”
公孫續剛才已經想通了，想用‘知法犯法’來懲治王良，隻怕沒多大的說服力，對方完全可以狡辯推脫，自己手頭又沒有確切的證據，不用強權強行判罪的話，王良不會獲罪很深，無法達到震懾人心的效果。隻是這是個宣揚‘法治’的大好機會，就此放過未免可惜，他靈機一動，想起了後世的‘訴苦大會’，於是準備有樣學樣，從王良在張家莊子的表現來看，屁股肯定不幹淨！若是王良確實罪行深重，也就有了正大光明將其嚴加治罪的理由！
鄭評心頭大駭，王良是什麽德行他一清二楚，平時欺壓百姓的事情沒少做，若是讓百姓們隨意揭發，還不知道會被揭露出來多少罪行！他咬了咬牙，就準備站出來主動替王良認罪。
公孫續看到鄭評的動作，冷冷道：“鄭縣令可有異議？”
鄭評深吸口氣，退後一步跪伏於地，沉聲道：“啟稟大將軍，王良的所作所為下官並不知情，不過下官有失察之責，還請大將軍嚴加治罪！”
公孫續淡然道：“本將軍現在要審問的是王良，鄭縣令的失察職責稍後再說，你先起來吧！”
鄭評急道：“大將軍容稟……”
“好了！”公孫續大喝一聲，阻止了鄭評接下來的話，沉聲道：“既然不想起來，那就跪著吧，反正你這個長豐縣令也做到頭了！”他已經看出來鄭評確實對王良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不過卻依舊對鄭評冷麵相對，目的就是讓百姓們打消心頭的懼怕，站出來揭露王良的其他罪行。
鄭評身子一顫，黯然歎了口氣，低著頭不敢再言，隻期盼著自己能逃脫性命，哪還顧得上王良是死是活。
百姓們見公孫續明確表示會把鄭評免職，果然膽子大了起來，當即就有人站出來哭訴王良的罪行。
公孫續對餘熊成招了招手，吩咐道：“記下來！”
“下官遵命！”餘熊成拱手答應，湊到桌子邊上，用現成的筆墨把那名百姓所說記了下來。
有一就有二，接下來又有十幾名百姓站了出來，揭發了王良以往的罪行，勾結商賈欺行霸市、誣陷罪名巧取豪奪、征糧時大鬥進小鬥出等等不一而足，好幾個人都拿出了真憑實據。
鄭評渾身都在顫抖，平心而論，他這個縣令還算不錯，因為家族就在長豐縣城，所以並未過多盤剝百姓，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小舅子竟然做了那麽多的惡事！他不但是王良的姐夫，而且王良的戶房書吏還是他一手cao辦的，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失察’罪名了！
王良和幾名爪牙早已被護衛們帶了過來，耳中清晰地聽著百姓們的揭發，隻嚇得渾身顫抖，冷汗如雨而下。他很清楚自己絕對在劫難逃，因此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稍後若是公孫續審問自己就立即認罪，盡量保住姐姐姐夫一家的性命。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太陽都落山了，百姓們才停止了申訴。
餘熊成奮筆疾書，手臂早已酸痛難耐，幾大張紙都快寫滿了。
公孫續吩咐道：“拿來本將軍看看！”
“喏！”餘熊成答應一聲，吹了吹紙上的墨跡，躬身雙手捧給了公孫續。
公孫續接過來一看，頓時眼前一亮，脫口讚道:“好字！”
“大將軍謬讚，下官愧不敢當！”餘熊成又驚又喜，急忙謙遜一句。
公孫續嗬嗬一笑，隨意掃了幾眼，沉聲喝道：“把王良帶上來！”
兩名護衛早就等不及了，立即拖著王良來到桌子前麵，喝令其跪下。
王良形同木偶，不敢有半分反抗。
公孫續做個手勢，示意護衛把王良嘴裏的布條去掉，輕輕撣了一下手上的紙張，沉聲問道：“王良，這些罪名是否確有其事？你可認同？”
王良顫聲道：“啟稟大將軍，確有其事，小人甘願伏法認罪！不過小人的所作所為鄭縣令並不知情，請大將軍明察！”
公孫續把紙張放在桌上，大聲喝道：“鄉親們，其實今日在張家莊子，本將軍完全可以用‘衝撞上官’這條罪名將王良治罪，本將軍之所以沒這麽做，是因為如此行事無法服眾，故而才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再治其罪！本將軍這麽做，不知鄉親們是否認同？”
人群中立即有人高聲叫道：“大將軍做事公正嚴明，草民完全認同！”
頓時一呼百應，一時間稱讚公孫續的話響徹雲霄，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平靜下來。
公孫續心裏十分喜悅，大聲喝道：“今後官府審案，都必須有證據才能定罪，本將軍回頭會命令刺史府他們設立一個‘鳴冤箱’，若是官府審案有失公允，鄉親們都可以去刺史府衙門投遞狀紙鳴冤，本將軍保證你們會得到公平的處置！”
百姓們大喜，再次歡欣鼓舞了一番。
“免去鄭評縣令一職，王良斬監侯，秋後問斬！”
公孫續判決一下，歡呼聲頓時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