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症發
荷包靜靜地在安錦繡的枕邊放了一天,隨後就被整理床榻的紫鴛扔到了床肚裡。對於紫鴛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安錦繡也只是一笑,便隨紫鴛去了。
「看她要生的時候求不求我們!」紫鴛跟安錦繡氣道:「到了現在她還要說瞎話!」
安錦繡倒是能理解夭桃,勸紫鴛道:「你跟一個懷了孩子的人計較什麼?好好照顧她就是,就你話多!」
紫鴛被安錦繡這麼一說,又惱了,甩門就出去了。
韓約站在院子里,聽著這聲門響就頭疼,「你遲早一天要因為這個脾氣吃虧!」韓約是手指著紫鴛數落道:「你就這樣下去吧,到了吃苦頭的那一天,別哭啊。」
紫鴛白了韓約一眼后,腳步噔噔作響地跑走了。
到了第三天的夜裡,安錦繡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那種疼得讓她受不了的疼,只是一陣墜疼。睡得迷迷糊糊的安錦繡也沒在意,用手摸了一下肚子后,就又睡了過去。
世宗這天亮之時到了庵堂,現在他也是抽不出空來看安錦繡,今天特意天沒亮就起身,就是為了趕在早朝之前來看看安錦繡。進了安錦繡的房間后,世宗就感覺不對勁,這房裡隱隱地有股血腥味。
「有血味,」跟在世宗身後進屋的袁義卻已經變了臉色,對世宗道:「聖上,主子的屋裡有血腥味。」
世宗幾步就繞過了屏風走到了安錦繡的床榻邊,這個時候紫鴛還趴在床邊上睡著呢。
袁義在世宗發怒之前,伸手就把紫鴛給拽到了自己的身邊。
紫鴛這才睜了眼,看清面前的人後,張嘴要叫,被袁義捂住了嘴。
世宗站在安錦繡的床前,聞著那股血腥味似乎是更重了,忙就喊安錦繡:「錦繡,錦繡?!」連喊了數聲后,看睡在床上的安錦繡都沒有醒,世宗是一把就掀開了蓋在安錦繡身上的被子。
紫鴛被袁義捂著嘴還是驚叫了起來。
安錦繡的身下暈開了一大攤的血,早就人事不醒了。
「太醫,去叫太醫來!」世宗也不敢去碰安錦繡,喝令跟著進來的吉和道。
吉和轉身就往外面跑,人沒跑出屋,嘴裡就已經在喊榮雙和向遠清的名字了。
「你們就是這麼伺候主子的?!」世宗掉臉又跟袁義和紫鴛發火。
袁義帶著紫鴛往地上一跪,說:「奴才該死!」
「她要是出事,你們就跟著她一起上路!」世宗怒道,想一腳踢開跪在面前的這兩個人,但世宗還是忍住了這個念頭,對袁義和紫鴛道:「給朕滾出去!」
紫鴛被袁義拉出房間后,站在房門外就開始哭,她睡著后,竟然什麼也不知道了。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袁義跟紫鴛說:「你一會兒還要進去伺候主子,把眼淚擦乾淨。」
紫鴛聽話地把眼淚擦了擦,望著袁義道:「主子不會出事吧。」
袁義這個時候只能跟紫鴛說:「不會。」
榮雙和向遠清跑了來,榮雙在狠狠瞪了紫鴛一眼后,跟著向遠清跑進了屋去。
「去吧陳嫂子和馬嫂子喊來,」袁義推了紫鴛一下,說:「主子這一回可能等不到十月生產了。」
紫鴛拔腿就跑,去找兩個婆子去了。
房裡,世宗沖著榮雙喊:「她怎麼樣了?」
榮雙給安錦繡把著脈,一時還回答不了世宗的問話。
向遠清看看床上的血,對世宗說:「聖上,安主子這一回可能要催產了。」
世宗不理向遠清,只是瞪著榮雙道:「你說話啊!」
「主子這是要流產了,」榮雙鬆開了安錦繡的手腕后,一頭大汗地跟世宗道:「怎麼會出這種事?」
「你問朕?!」世宗恨不得抬手賞榮雙一記耳光。
「那怎麼辦啊?」向遠清這個時候也沖榮雙喊,安錦繡要是出事,他們就都不要活了,跟著一起去死好了。
「催產,」榮雙咬著牙道。
「她會不會有事?」世宗問道。
安錦繡的身子連順產可能都要送掉半條命,這一回催產,那安錦繡能不能活,榮雙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聖上,」向遠清當然也知道催產之後,安錦繡很可能難逃一死,向大太醫是大著膽子問世宗道:「大人和孩子,您要選哪一個?」
世宗終於忍不住,一腳把向遠清給踹到了一邊,怒道:「大人孩子朕都要,朕養著你們是幹什麼用的?她要是出事,你們跟著一起上路!」
榮雙沒去管向遠清,他拿出針灸所用的銀針,對世宗道:「聖上,臣現在要將安主子喚醒,一會兒安主子會很疼,請聖上要抱住了安主子。」
世宗過來就讓安錦繡的頭枕在了他的懷裡,跟榮雙道:「你要怎麼個催產法?」
九個月的胎兒在母體里是活的,雖然安錦繡這會兒有流產之症,但只要催著胎兒出來,母子二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榮雙一邊跟世宗說著催產的利弊,一邊就在安錦繡身上的幾處要穴下針。
紫鴛這時帶著孫、馬兩個婆子趕了進來。蓋在安錦繡身上的被子掀開之後,再沒東西遮掩的血腥氣,幾乎將整間屋子都罩上了,孫、馬兩個婆子還好,紫鴛卻被熏得差一點吐出來。
「主子要生了,」向遠清這時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沖著紫鴛道:「你們趕緊去準備。
紫鴛三人忙就又從屋裡跑了出來。
袁義站在房門口,正要問紫鴛房裡的情況,眼角的餘光突然就掃到了院中角落裡的一個人影,袁義是頓時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袁大哥,主子要生了,」紫鴛邊跟袁義喊,邊跟著兩個婆子往廚房那裡跑,安錦繡要生了,可是她們現在連熱水都沒有準備。
袁義看了一眼在台階下面來回走著的韓約,想了又想后,跟韓約說:「我去看看紫鴛她們。」
韓約這會兒也是急得不行,跟袁義喊:「你去有什麼用啊?」他這話喊出口,袁義也跑沒影了。
「怎麼突然就要生了?」有侍衛在韓約身後小聲嘀咕了一句。
「都閉嘴!」韓約凶自己的手下道,這個時候了,甭管安錦繡是出了什麼事,先求母子平安才是正經。
袁義跑出院子,繞著這院牆走了沒幾步后,身後就有人喊道:「袁義。」
袁義是連忙回身,把身後這人拉到了背陰處,開口就急道:「少爺,你怎麼來了?」
穿著大內侍衛服的安元志沉著臉,直視著袁義道:「我姐怎麼了?」
「出事了,」袁義說:「主子流了很多血,這會兒榮太醫要給她催產。」
「怎麼會出事呢?」
袁義搖了搖頭,「昨天還看著好好的,不過主子這一胎懷得辛苦,也許是身體受不住了。」
「馬上就要生了,」安元志念叨著這句話,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到哪裡去?」袁義一把拉住安元志道:「要是讓人發現少爺你,真會出大事的!」
「我姐不能有事的!」安元志著慌道:「我就去院子里呆著,我不出聲還不行嗎?」
袁義用手擊了兩下額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安元志被袁義死命地拽著也走不了,便反過來揪著袁義說:「這馬上就要足月了,怎麼會這個時候出事?我姐是不是被什麼人害了?」
被什麼人害了?袁義想著安元志的話,這些日子安錦繡也沒見過外人,也沒碰過外面來的東西。安府的那些信有問題,不對,袁義搖頭,要是安府的那些信有問題,安錦繡早就出事了。
「我姐要是讓人害了怎麼辦?」安元志揪著袁義問。
「聖上到了,誰還敢再害主子?」袁義安慰著安元志:「榮太醫不會讓主子出事的,少爺你不要急。」
「我就這一個姐姐,」安元志低聲吼道:「我怎麼可能不急?」
袁義這個時候卻想起夭桃給安錦繡繡得那個荷包來了,會是這個荷包出了問題嗎?袁義拿不定主意,現在也沒辦法跑進屋去找那個荷包。對了夭桃,袁義全身一激靈,安錦繡要是在世宗的眼皮底下,把孩子生出來了,夭桃的那個孩子他們還能用得上嗎?
「你想到了什麼?」安元志問袁義道:「是不是想到是誰害的我姐了?」
「少爺你去一趟地窯,」袁義拍了拍安元志揪著他衣襟的雙手,讓安元志放手,一邊道:「那裡面關著一個女人,你去看看她。」
安元志說:「這個時候了你要我看什麼女人?地窯又在哪裡?你把話說清楚。」
袁義把夭桃的事大概跟安元志說了一遍,最後還問安元志:「主子和將軍沒跟你說這事。」
安元志都有些發懵,他姐的膽子大得離譜,不對,應該說他姐夫跟他姐都是膽子大的離譜的人,這種事也能幹?
「少爺!」袁義看安元志發懵,直接拍了安元志一巴掌。
「地窯在哪裡?」安元志這才說:「我去看看那個女人。」
「你跟我來,」袁義從背陰地里探出頭,四下里張望了一下后,才帶著安元志往後院走。
「那女人就一定能生下兒子來?」走在路上,安元志就問袁義:「要是她生了女兒呢?」
袁義說:「主子說她一定生兒子。」
「她會算命?」安元志心焦道:「她怎麼就不算算自己的命呢?!」
「少爺,」袁義跟安元志說:「那女人前日送了主子一個荷包,我不知道會不會是這荷包有問題,您一會下去問問她,只記住不要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肚子已經足月了。」
袁義叮囑安元志不要傷了夭桃,可是對於安元志來說,任何傷了他姐姐的人都該死,哪怕夭桃只是一個懷著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