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心煩
沈妃被袁義帶到了千秋殿的一間偏殿門前,袁義在門前就站下來跟沈妃說:「聖上就在裡面,沈妃娘娘請進吧。」
沈妃在這偏殿前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沖著關著的殿門道:「聖上,沈氏求見。」
「進來,」偏殿里過了好一會兒,才傳出世宗的聲音來。
兩個站在門前的宮人替沈妃推開了殿門。
沈妃走進了這間偏殿,一眼看見安錦繡沒在後,沈妃的心稍稍定了一些。
這間偏殿朝陰,窗開著,有穿堂風不時從這殿中穿堂吹過,所以這會兒殿外烈日炎炎,這間偏殿卻顯得陰冷。
「臣妾叩見聖上,」沈妃跪地給世宗行禮。
世宗說:「你上前來。」
沈妃走到了世宗的跟前,正醞釀著情緒,想著怎麼在世宗的跟前好好哭上一回,卻沒料到世宗直起腰身,抬手就是一記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
「沈如寧!」世宗望著被他打在地上的沈妃怒不可遏道:「朕真沒想到,你的心腸已經惡到了這種地步!」
沈妃跌在地上,頭上的幾根釵一起掉在了地上,沈妃腫著半張臉,問世宗道:「聖上這是全信了安妃的話了?那還找臣妾來做什麼?不如直接就賜死臣妾好了!」
世宗冷笑起來,說:「被下藥的是她,不是你!你還有話可說?朕已經讓太醫去給安元志驗葯了,要是查出安元志被人下了葯,你要怎麼跟朕說?!」
「臣妾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沈妃這個時候什麼都不會承認,只是跟世宗一口咬定道:「臣妾就知道,安元志那個畜生毀了雲妍的清白!他要是不死,臣妾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好,」世宗道:「你想死朕成全你!」
「聖上!」沈妃對著世宗也流下淚來。
「你說!」世宗喝道:「安元志怎麼會進你的永寧殿的?!」
「臣妾不知。」
「你再說不知,朕就讓慎刑司的人來問你話!」
「聖上啊!」沈妃哭道:「你就是逼死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啊!安元志一個外臣,跑進臣妾的永寧殿,臣妾連雲妍都沒能保住,臣妾的委屈聖上就看不到嗎?!」
「你的委屈,」世宗氣得咬牙,「你這是自作孽!」
沈妃道:「安妃說的話,聖上什麼都信,那臣妾還能說什麼呢?安元志毀了雲妍的清白,聖上不去問罪這個罪人,卻來問臣妾的罪,安妃給聖上你灌了迷藥嗎?!」
世宗眼中的殺意突現,道:「朕只問你,安元志怎麼會去你的永寧殿。」
沈妃被世宗看得心裡發慌,世宗對自己的女人雖然冷漠的時候居多,但從不暴虐,這會兒被世宗像看死人一樣看著,沈妃連話都說不出來。
「來人!」世宗沖門外喊了一聲。
「聖上,」袁義推門走了進來。
「去叫慎刑司的人來,」世宗看著沈妃對袁義道:「就說朕這裡有一張很嚴的嘴要撬開。」
「奴才遵旨,」袁義領了旨就要退出去。
「不要!」沈妃喊了一聲。
「那你自己說!」世宗沖袁義一揮手。
袁義也沒看沈妃,退出去的同時把殿門又給帶上了。
沈妃心裡不是沒有說詞,可是這會兒世宗完全就是信了安錦繡話的樣子,這讓沈妃覺得她怎麼說都無法自圓其謊。
「不說?」世宗道:「那還是讓袁義去叫慎刑司的人來!」
「太子妃想見安妃娘娘一面,」沈妃最後還是決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安錦顏的身上去,「臣妾不知道安元志是怎麼進的永寧殿,也許他也是太子妃叫去的。」
「你當朕是傻子嗎?!」世宗跟沈妃怒道:「太子妃與安元志自幼關係就不好,她叫安元志去,安元志就會不怕被殺頭的跑到永寧殿?」
「太子妃跟臣妾說過,只要說是安妃娘娘想見安元志,安元志就一定會來。」
「你還真是聽太子妃的話,」世宗道:「朕怎麼不知道你與她的關係這麼好了?!」
「她畢竟是太子妃,」沈妃說了一聲。
安錦顏失寵之事,世宗不相信自己的這個女人會不知道,當下就又沖門口道:「袁義去找慎刑司的人來!」
「聖上!」沈妃大喊了世宗一聲,對上的卻是世宗冷冰冰的一雙眼睛。
「跟朕說實話,」世宗道。
「太子妃,」沈妃吐字艱難道:「太子妃說五殿下與安妃是舊相識,說五殿下認識安妃卻瞞著聖上,是死罪。聖上!」沈妃說到這裡痛哭了起來:「臣妾怕啊!臣妾要為兒子想,臣妾沒有辦法。」
白承澤認識安錦繡?世宗經沈妃這麼一提猛地想起來了,安錦繡與白承澤在太子的東宮見過面,自己的這個兒子還曾動過納安錦繡為妾的心思。福王逼宮之時,這兩個人見過面,安錦繡沒說,白承澤也沒提,自己竟然就沒想起來這事。
「聖上,」沈妃這時跟世宗哭道:「雲妍該怎麼辦呢?」
「太子妃現在在哪裡?」世宗問道。
「雲妍出事後,臣妾就沒見過她了,」沈妃道。這個時候沈妃也不怕世宗命人去抓安錦顏,安錦顏不會承認,但只要她一口咬定就是安錦顏主使,就憑著自己身後有兩個皇子,而安錦顏只是個失寵的太子妃,沈妃相信世宗最後還是會相信自己。
「雲妍怎麼樣了?」世宗直到這時,總算是問起了雲妍公主。
「傷得不輕,」沈妃說:「也被嚇得不輕,臣妾不知道雲妍以後該怎麼辦。」
「老五想撮合雲妍和楊銳次子之事,你當朕不知道?」世宗道:「都是太子妃的錯,你一點錯處也沒有?沈氏,你還真是會為自己開脫。老五認識的女人,朕就不能納入宮中了?」
沈妃全身一抖。
「來人,」世宗沖門外道。
這一回是吉和應聲走了進來,也不敢看坐在地上的沈妃,躬身站在了世宗的面前。
「朕去見安妃,」世宗說了一句。
吉和道:「那沈妃娘娘?」
「沈氏就好好在這裡想想吧,」世宗道:「朕要聽得是實話,說不出來,朕會給你找個好去處呆著的!」
兩個小太監進來,抬著世宗去見安錦繡了。
兩個宮人進來,把開著的窗戶一關,出去后把門再一關,這偏殿就成了關沈妃的牢房了。
沈妃癱在地上,滿腦子想的都是,下面該怎麼辦?
安錦繡在寢室里哭得雙眼通紅,見到世宗又回來了,勉強把眼淚擦了擦。
世宗讓安錦繡走到自己的近前,道:「沈氏就在千秋殿里。」
安錦繡把頭一扭,看也不看世宗,一副賭氣的樣子。
「那日你與老五見過面了,老五知道你是誰,」世宗拉過安錦繡的手道:「這事你怎麼不跟朕說?」
安錦繡呼地一下看向了世宗,臉色剎時間就變得慘白。
世宗說:「朕要是不問,你是不是準備就這樣永遠瞞著朕了?」
安錦繡的嘴唇哆嗦了兩下。
「說話啊!」世宗突然就提高了嗓門。
「臣妾說了又有什麼用?」安錦繡這才道:「聖上不會殺了五殿下,聖上是想殺了臣妾嗎?」
安錦繡這麼一說,世宗又沒話說了,白承澤知道了安錦繡之事後,他能怎麼辦?殺子還是殺妃?
「五殿下在想什麼臣妾不知道,他看臣妾就像看一個陌生人,」安錦繡道:「這樣是不是也不行?臣妾不知道該怎麼做,不如聖上教教臣妾吧。」
「朕就是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朕!」世宗大力地一握安錦繡的右手,說:「你把朕當什麼了?有什麼事不能跟朕說的?」
「臣妾開不了口,」安錦繡默默掙開了世宗的手,說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跟了朕就這麼讓你難堪?!」世宗突然就又想發怒了,發生的這些事讓世宗心煩,猜不透安錦繡的心思,同樣讓世宗心煩意亂。
安錦顏愣了一下,隨後就一臉受傷地看著世宗道:「臣妾不想提過去,這事就這麼難嗎?五殿下什麼也沒說,臣妾就不能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嗎?聖上,讓臣妾自欺欺人一下,也不行嗎?臣妾是安妃,不是以前的那個上官婦,臣妾這樣想也錯了?」
寢室里半天沒有聲音,世宗愣怔地坐著,安錦繡不出聲的垂淚。
「聖上,」一個御書房的太監跑來,站在門外道:「五殿下進宮了,急著求見聖上。」
安錦繡苦笑了一聲,道:「這就是有兒子的好處。」
「胡說什麼?」世宗道:「你不也有承意?」
安錦繡便道:「五殿下長大成人了,九殿下呢?」
「讓他在御書房外面跪著!」世宗沖門外道:「沒有朕的話,不許他起來!」
門外的太監忙就應了一聲:「奴才遵旨。」
「混帳東西!」世宗氣得直咳。
安錦繡倒了一杯水給世宗,道:「沈妃娘娘總不會把事情推到了五殿下的頭上了吧?」
「是太子妃,」世宗說道:「是她想害你們。」
「我不信,」安錦繡直接就道:「我們是姐妹,元志從小與她不親,但看到她也要喊她一聲姐姐,她怎麼會這麼害我們?」
「錦繡啊!」世宗很無奈,除非他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否則他還有什麼辦法讓安錦繡相信,她的這個嫡姐不是個好人?
「沈妃娘娘為什麼要害臣妾?」安錦繡問世宗道:「她知道臣妾跟元志是姐弟嗎?五殿下把臣妾的事告訴她了?!」
對於安錦繡來說,安錦顏比不上沈妃,比起殺了安錦顏,借著這事把沈妃拿下,讓白承澤失了聖心才是要緊的事。
世宗將喝了幾口的茶放到了安錦繡的手上,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