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柯兒,父王沒有兄弟
白柯這時坐在自己的遠渚書齋里,聽著來旺跟他說遇見康春淺身邊那個奶娘的事。
來旺說:「小王爺,那個奶娘還問爺今天去哪裡用餐呢。」
白柯說:「你怎麼說的?」
來旺說:「我說爺跟小王爺出去吃飯。」
「你還真是老實,」白柯說了一句。
來旺說:「小王爺,奴才這是要讓康氏那個女人知道,小王爺是被爺寵著的兒子,府里的人,在爺的心裡,誰也越不過小王爺去。」
白登這時到了白柯書房的門外,大聲說:「小王爺,爺正等著您過去。」
白柯走出了書房。
白登看著白柯板著小臉,忙就問道:「小王爺這是怎麼了?府里有誰惹小王爺不高興了?」
「你話太多了,」白柯說了白登一句,邁步往廊下的台階走。
來旺忙打了傘,跟在了白柯的身後,替白柯打著傘。
白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們五王府的這個小王爺,是真不像一個小孩子。
白承澤站在書房的走廊下,看著廊外的雨,神情凝重,聽到了白柯喊他父王的聲音,看到白柯過來了,才一笑,道:「你是不想出門了?怎麼讓我等你這麼久?」
白柯幾步跑到了白承澤的跟前,看著下雨的天空,說:「父王,下雨天有什麼好看的?」
白承澤說:「沒什麼好可看的,今天在宮裡,有一個人跟我說天要下雨了,看來她的話還真是准。」
白柯說:「這個人是誰?」
白承澤低頭看看白柯的臉,笑道:」你日後會認識她的。」
白柯說:「我現在不能認識他嗎?」
「現在還不時候,」白承澤把白柯的手一牽,說:「你六叔傷著了,我先帶你去四王府看看他,然後我們再找館子吃飯。」
「哦,」白柯說:「可是父王,六叔他願意看到我們嗎?」
「他的心思我們不必理會,」白承澤小聲道:「柯兒記住,有些事不必看別人的臉色。」
白柯說:「兒子覺得六叔看到我們,會很尷尬。」
「讓他看我們的臉色不是很好?」白承澤說道:「你還沒見過你的這個六叔吧,正好趁今天這個機會去見見他。」
「他是六叔,柯兒不是應該尊敬他嗎?」白柯問道。
白承澤突然在白柯的面前蹲了下來,小聲道:「柯兒,你記住,父王沒有兄弟。」
白柯被白承澤的這話嚇了一跳,說:「父王怎麼會沒有兄弟?二伯呢?」別的叔伯白柯沒有見過,可是白承路一向是疼自己的啊。
「他?」白承澤冷笑一聲,道:「你二伯不過是個想坐享其成的人。」
白柯說:「二伯現在不幫父王了嗎?」
「我能依靠的人不多,」白承澤摸了摸白柯的臉,道:「所以柯兒快點長大吧。」
白柯看著白承澤神情黯淡的臉,突然也伸手摸了摸白承澤的臉,說:「父王,不管怎樣,柯兒都會站在父王這邊的。」
「是啊,」白承澤說:「我們是父子,不指望著兒子,我還能指望誰?」
白柯一臉認真地點頭,說:「父王放心,柯兒會努力快點長大的。」
白承澤起身牽著白柯的手接著往前走,手裡的傘,很貼心地大半歪向白柯這裡。
四王府這裡,安太師帶著上官勇登門探病,見到半坐半躺在床上的白承英后,翁婿兩人一起給白承英行禮。
白承英這會兒還是覺得額頭上的傷口,一陣一陣地發疼,讓安太師和上官勇免禮之後,白承英就問上官勇道:「衛朝,你們在軍中若是受傷了,會用麻藥嗎?」
上官勇說:「小傷就不用了,若是皮肉傷得重了,軍醫下手治傷之前,會先上麻藥的。」
白承英說:「那要是軍醫的手上沒有麻藥呢?」
上官勇說:「麻藥是軍醫一定要帶著的葯,一般這種葯,軍里是不會缺的。」
白承英說:「我是說萬一。」
上官勇不太明白,白承英盯著他問這個做什麼,說:「那就只有強忍著了。」
白承英說:「你試過嗎?」
上官勇說:「不上麻藥就治傷?」
白承英點頭。
上官勇說:「六殿下,衛朝試過。」
白承英倒抽了一口冷氣,說:「你試過幾次?」
白承允這時乾咳著,從門外走了進來。
上官勇忙又跟著安太師一起,給白承允行禮。
白承允伸手虛扶了安太師一把,說:「讓太師也來探我六弟的病,真是有勞了。」
安太師先前一直保著太子,太子之後,因為安錦繡的關係,在皇子中一直靠中間站著,不偏不依,所以白承允的王府,安太師還是第一次登門。聽白承允跟自己說客氣話,安太師忙就道:「下官與衛朝正在家中說話,聽聞六殿下受了傷,忙就一起來看看。所幸六殿下傷口的血已經止住,好好休養就能痊癒,不幸中的萬幸啊。」
白承允說:「太師,衛朝,我們坐下說話。」
白承英坐在床上,就覺得安太師說的話假,他的傷口要是到了現在還不止血,那他不得死?
安太師聽了白承英方才問上官勇的話,就知道這位六殿下的傷是自己弄的了,臉色這麼差,也許就是沒上麻藥,給疼出來的。目光在白承英和白承允的臉上轉了一圈后,安太師看著白承允道:「四殿下,六殿下這一傷,聖上會派誰去江南呢?」
白承允搖了搖頭,說:「我問過父皇,他說人選之事,他還要再考慮。」
白承英說:「衛朝,在這件事上,我信你是無辜的。」
上官勇沖著白承英一拱手,說:「衛朝多謝六殿下信任。」
白承允這時卻面色一沉,看著上官勇道:「鄧知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衛朝你自己心裡有數。」
「四哥!」白承英喊了白承允一聲,沖著白承允搖了搖頭,何苦要當面得罪這個駐兵在京畿之地的衛國侯?嫌現在軍里,有太多的將軍追隨了嗎?
白承允看了白承英一眼,又看向了安太師道:「太師,你們來是為了探我六弟的傷,還是為了打聽江南之事?」
白承英不出聲地嘆了一口氣,他這個四哥,得罪上官勇不說,還要得罪第一次上門來的安書界嗎?
安太師面色不變,笑道:「自然是來探望六殿下的傷情的。衛朝的為人下官知道,他絕不會做出殺朝廷命官的事情出來,所以不管是誰去江南,下官都不會擔心。」
白承允說:「若是我五弟的人呢?」
安太師搖頭道:「下官想,聖上派誰也不會派五殿下的手下去的。」
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白承允在心裡罵了安太師一句。
白承英衝上官勇笑道:「那衛朝你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衛朝,」白承允看著上官勇道:「你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上官勇看了安太師一眼。
安太師捻著鬍鬚點了點頭。
上官勇這才跟白承允道:「四殿下,鄧知這些官員的死,衛朝有責任。」
白承允說:「你有何責任?」
上官勇說:「那時他們遇上叛軍,衛朝理應派兵去救援的。」
白承允說:「那你最後為何不派兵去救?」
上官勇道:「衛朝覺得這些人不是什麼好官,跟在衛國軍中,對我們的行軍也是多方制約,所以衛朝沒有及時派兵過去。」
白承英咂了一下嘴,那這麼說來,那些江南的官也沒有告錯上官勇,見死不救,不就等於是殺人?
白承允盯著上官勇,見上官勇一臉的誠懇,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上官勇有屠夫的名聲,也有老實人的名聲,這會兒這個人的樣子,要不就是這個人很會演戲,要不就是這個人說的是真話。
上官勇這番認錯的話說完之後,嘴裡說的是假話,心裡卻是一片坦然。在來四王府之前,他已經跟安太師合計過了,白承允現在是被世宗看好的人,對於這位四皇子,他們與之交好沒有壞處。說些自己的錯處,哪怕這錯處是假的,也能讓白承允看出他示好的心意。
白承英看白承允遲遲不開口,便跟上官勇說道:「你應該派兵去救的,他們是不是好官,該不該死,應該讓朝廷來說,你怎麼能把他們辦了?」
上官勇說:「衛朝知錯。」
「知錯?」白承允冷道:「我看你是根本不在乎。」
安太師道:「四殿下,下官說句不中聽的話,鄧知這些人不死,便會被五殿下拉攏到門下,這樣一來,對四殿下反而是大大的不利。」
「是啊,四哥,」白承英忙道:「鄧知人都死了,你還為這個人說什麼話?反正也不是什麼好官。」
「胡鬧,」白承允說:「朝廷的官員,是由你們幾個定生死的?」
白承英為自家四哥的這個性子著急,都這個時候了,你跟上官勇說些寬大為懷的話會死嗎?
房間里的氣氛一時間僵住了。
上官勇要開口,看安太師沖他使眼色,便又閉了嘴。
白承允心裡氣上官勇大膽,又覺得自己現在拿這事跟上官勇說道不值當,可是重話他已經說出口了,要怎麼收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來報,白承澤帶著長子白柯來了。
「他們來做什麼?」白承英馬上就沉了臉,沖管家道:「就說我已經睡下了,想探病改日再來吧。」
「他帶了柯兒來,」白承允道:「你不見他,連侄兒也不見嗎?」
白承英看著上官勇說:「那我不能再招待你們了。」
「太師與衛朝留下吧,」白承允道:「老五也不是外人。」
「四殿下說的是,」安太師說:「下官就再叨擾一會兒了。」
白承英看著白承允,讓白承澤知道這對翁婿在四王府里,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