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封府

  白承允道:「兒臣對於軍中事務所知不多,此事父皇一人獨斷即可。」


  白承允的這句話有些做作,但是卻和世宗的心意,世宗就是不喜歡兒子在軍中事上,跟他指手畫腳。「你曾是上官勇的舊部吧?」世宗問慶楠道。


  慶楠回世宗的話道:「聖上,末將原先與衛國侯爺一起在周宜,周大將軍的麾下效命。」


  慶楠的這句話說完之後,世宗倒是認真打量起了慶楠,跟上官勇身邊的那幫武人比起來,這個慶楠倒是有些特別之處。


  白承允這時說了一句:「父皇,朱雀大營守衛京城要害之地,主將人選還是慎重為好。」


  「你,」世宗手指著慶楠道:「朕記得你們營里有一個副將叫何海生的,是何炎的同族?」


  慶楠說:「是,何小將軍是何將軍族中的侄兒。」


  「你暫時與這個何海生一起共掌朱雀大營吧,」世宗說道。


  慶楠二話沒說,跪地道:「末將遵旨。」


  「去吧,」世宗沖慶楠一揮手。


  慶楠退了出去。


  白承允說:「這個慶楠能堪如此大任嗎?」


  世宗道:「朱雀大營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聽他的話,你覺得他可堪此大任嗎?」


  白承允道:「他只是副將啊。」


  「他與何炎不是同系,合的來才叫見鬼,」世宗道:「老四你記住,一支軍里的將軍,不能全是同門同系的將軍,否則這支軍變成了他們的私家軍,朝廷就麻煩了。」


  白承允說:「那上官勇的衛國軍?」


  「他的軍中各派將軍都不少,」世宗道:「只是上官勇這個人倒是個善於交友,也不貪功的人,所以能把這支衛國軍捏和成一團。上官勇這個人,現在看來沒什麼野心,他跟著安書界也有好處,安書界會教他怎麼為人處世的。」


  「父皇,」白承允又多問了一句:「安書界這個人就沒有野心嗎?」


  「書生造反,十年不成,」世宗說道:「他跟上官勇不是父子,這兩個人為著造反,可走不到一處去。」


  「那何炎之事?」


  「讓大理寺去查,」世宗道:「你親自去大理寺一趟,告訴韋希聖,何炎一定是被人害的,叫他把兇手給朕查出來。」


  「兒臣遵旨,」白承允忙領旨道。


  世宗道:「你現在就去吧,再替朕去何炎的府上探望一下何炎,讓他安心養傷,」世宗說到這裡,問一旁伺立的太監道:「韓約現在在哪裡?」


  這太監忙道:「聖上,韓大人應該還在正宮門那裡。」


  「讓他來見朕,」世宗說道。


  白承允原以為世宗是要讓韓約跟他一起去何炎府上,現在看世宗不是這個意思,便道:「父皇,兒臣告退。」


  世宗道:「你跟何炎說,他的府中可能不幹凈,朕會讓韓約帶人去他府上看看的。」


  白承允不明白,何炎明明是被人害了,怎麼他的父皇反而要讓韓約帶人去搜何府。


  「有疑問,辦完差后,再回來問朕吧,」世宗道:「你下去吧。」


  白承允只得退了出去。


  世宗低頭看御書案上放著的名冊,何炎出身曲水何氏,內廷司的那個何嬤嬤也是出自曲水,他在宮裡剛命人去查這個女人,何炎在宮外就被人害至重傷,這是要滅口嗎?世宗將這名冊猛地一合,神情顯得暴燥,總是有人要讓他過不上安穩日子!

  不多時,殿外傳來太監替韓約通報的聲音。


  「進來,」世宗說了一聲。


  韓約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世宗等韓約行過禮后,抬手讓韓約平身,說:「你帶上你的人,去何炎的府上一趟。」


  韓約忙道:「不知聖上想讓臣去做什麼。」


  「查他,」世宗冷聲道:「就跟他說,你去他府上是為了查害他之人的線索,其他的話什麼也不要說,你拿著朕的旨,何炎不敢攔你。」


  「臣遵旨,」韓約領旨道。


  「將他府上書信什麼的,都拿回來,」世宗又道:「然後命人守在何府那裡,將何府給朕封了,就說是為了保住他和他的家人。」


  韓約領了旨后,說:「聖上,這樣一來,何將軍不會多想嗎?」


  世宗說:「朕的旨意,還輪不到他多想。」


  韓約給世宗又行了禮后,退了出去。


  御書房外,吉和傳了往大理寺去的聖旨,匆匆往高台上走,看見韓約從高台上往下走,忙往旁邊側身一站。


  韓約從吉和的身邊走過,小聲道:「聖上命我帶人去搜何炎的府宅,要封了何府,問問娘娘有什麼話,要快,我馬上就要帶人走。」


  吉和看著韓約走了后,快步上了高台,招手叫了一個自己的小徒弟到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這小太監退到了一旁站下,看吉和進了御書房去向世宗復命之後,轉身往高台下跑去。


  安錦繡的千秋殿里聽到這小太監來報之後,親手給了這個小太監賞錢,道:「你回去跟你師父說,就說我知道了。」


  這小太監得了賞錢自是開心,跟安錦繡謝了恩后,由袁章領了出去。


  安錦繡隨即就跟袁義道:「讓韓約把何炎的府宅好好的查一查,不過我想在他家中,要想查出他跟蔣妃暗中來往的證據不大可能。」


  袁義說:「那就什麼也不做了?」


  「聖上讓韓約去查,就說明聖上已經疑他了,」安錦繡道:「畢竟他跟那個何嬤嬤都是曲水人。讓韓約看看何宅里有沒有宮中的物件,那怕是一塊宮紗也是好的,若是沒有,」安錦繡看了看自己腳下的針線籮,道:「你去找吉和,讓他給你一塊宮中妃位女子用的手帕,上面最好是綉鴛鴦的,讓韓約帶去何府,就說是從何府搜出來的。」


  袁義點了點頭。


  「告訴韓約,既然要封何府,就一定把這座府宅封住了,多安排一些人手,做到滴水不漏。」


  「我知道了,」袁義快步走了出去。


  半刻鐘后,韓約帶著數百大內侍衛離宮,往何炎的府宅趕去。


  芳草殿里的蔣妃,在韓約帶人離宮之後,得知了何炎重傷的消息。


  「娘娘,」來報信的宮人面色驚慌地問蔣妃道:「何將軍怎麼會突然出事呢?」


  蔣妃呆愣片刻之後,大驚失色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宮人扶了蔣妃一把,小聲喊道:「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蔣妃甩開了這個宮人的手,在宮室里來回走著,「我不能慌,」蔣妃跟自己道:「這個時候,我一定不能慌。」


  宮人站在一旁,害怕不已地四下看著。


  蔣妃來回走了一會兒后,又坐了下來,跟自己的這個宮人道:「現在還不知道何將軍為何會受傷,也許是他們軍中的事,不一定是為了我的事。」


  這宮人道:「娘娘,您能肯定嗎?」


  「再等等,」蔣妃道:「你去打聽一下何將軍是怎麼傷的。」


  這宮人又跑了出去。


  蔣妃在宮室里坐立不安,何炎出事出得一點預兆也沒有,讓她現在現想後路,一時半刻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後路來。


  芳草殿的這個宮人快到內廷司的時候,被幾個慎刑司的太監攔了下來。


  這宮人強忍著心中的慌張,沖這幾個太監笑道:「幾位公公有什麼事嗎?」


  「芳草殿的人?」為首的太監問道。


  這宮人點頭,說:「奴婢是芳草殿的管事宮人秀妝。」


  「你這是要去哪裡?」為首的太監又問。


  秀妝說:「芳草殿里的炭不夠了,七殿下是不能受凍的,所以奴婢想去內廷司再要一些炭。」


  「炭不夠了?」為首的太監說:「你們芳草殿的人,把炭當飯吃嗎?是不是得把全帝宮的炭都送去你們芳草殿才行?」


  秀妝說:「這位公公,奴婢聽不懂您的話,若是奴婢不能去內廷司,那奴婢回去就是。」


  「回去?」這太監說:「來不及了。」


  秀妝被兩個太監架住,剛要呼喊救命,被另一個太監把嘴堵上了。


  「帶走,」為首的太監說了一聲。


  幾個太監押著秀妝往慎刑司走了。


  韓約帶著人到了何府時,白承允已經在他之前到了。


  何炎剛滿十五歲的長子趕到府門前,迎韓約進府。


  「何大公子,」韓約看到何炎的長子后,一臉關切地問道:「令尊現在怎麼樣了?」


  何炎長子沖韓約搖頭,道:「四殿下帶了太醫來,太醫這會兒正在給我父親診病。韓大人,我父親到現在還沒有醒。」


  韓約跟著何炎長子走進了何府中,搖頭嘆了一口氣,跟何炎長子道:「長公子也莫要憂愁,何將軍千軍萬馬的陣仗都闖過來了,這種小打小鬧一定傷不到他的性命。」


  何炎長子沖韓約行禮道:「多謝韓大人的吉言。」


  韓約說:「我這不是吉言,是實話。」


  兩個人說著話,就進了何炎的卧房。


  因為何炎重傷昏迷,所以何炎的夫人王氏只能出面招待白承允和韓約這些外男。


  韓約進了屋,看見坐在外室里掩面小聲哽咽的王氏,忙就沖王氏一抱拳。


  王氏起身避開了韓約的禮,還禮道:「妾身何王氏,見過韓大人。」


  「王氏夫人儘管放心,」韓約說:「何將軍一定不會有事的。」


  王氏抹著眼淚,又沖韓約半蹲行了一禮。


  韓約搖了搖頭,跟著何炎長子進了內室。


  內室里,白承允正坐在何炎床前的太師椅上,兩個太醫在給何炎看傷。


  韓約快步走上前,要給白承允行禮,被白承允搖手攔住了,小聲道:「你來得倒快。


  韓約伸頭看看床上躺著的何炎,就見何炎臉色煞白,傷口上的紗布倒是看不到血跡,韓約說:「四殿下,何將軍的傷怎麼樣了?」


  白承允說:「看他的造化吧。韓約,你來只是為了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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