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家滅門
在思軒閣的屋簷上，她與一名男子立於皓月之下。
如果醉亦辰在的話，一眼就能辨別這個黑衣少年。
他就是劍七。
“怎麽做有意思嗎？”
她雙手放於小腹處，亭亭玉立在屋簷上，在月光的襯托下宛如天仙下凡。
“隻是看看他的道心。”
劍七負劍在領一側冷冰冰的說道。
落紅塵之所以到思軒閣都是劍七策劃的，若是慕容曉曉在這一定會驚掉自己的下巴，萬萬想不到一向孤僻直行的劍七居然會策劃出一場戲。
劍七知道她，卻不知她的來曆，就連慕容峰也不知道，但她的存在令整個慕容世家都感覺頭上懸了一把刀。
慕容世家對她無比的忌憚，劍七隱隱約約有感覺這個女人是來監視慕容世家的。
小小的連雲城竟然臥虎藏龍，不可小覷。
“他無需你的試探。”
她眼眸微冷，用著不容反駁的語氣，或是一種命令。
劍七眉頭微鎖，側目看了看她，醉亦辰似乎對她很重要似的。
“不該問的，不要問，總之誰都不能動他，動他者，死！”
她仿佛知道劍七心中所猜疑，斬釘截鐵的說道。
劍七倒退幾步，麵色難看，原本以為她隻是一個天梏境的修行者，可僅僅說了一句話就令秘海境的他重傷了。
果然，是懸在慕容世家頭上的一把刀。
劍七暗自想道，難怪就連稱霸一方的慕容世家也不敢招惹思軒閣。
“回去吧，看你根基不凡，因果未了，且饒你死罪。”
她輕啟貝齒低呼道。
劍七不敢停留，他的確有些因果未了，為了這個因果他得活著，他堅信她會殺了他，不會顧及他是慕容世家的人。
這就是強者，無需理由，無懼一切的魄力。
踏過大宗師，躍進躍龍門，便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地位。
是任何一個國君都要禮讓的聖賢，死上幾百萬數以千萬計的生命也隻是視如草芥一般。
一陣清風吹過，吹開了懸在她臉上的麵紗，可哪知麵紗之下還有一副麵具，隻能看到一張似笑非笑的紅唇和細如天鵝的白皙脖頸。
她的仆人抱著一張古琴飛身而起來到她的身邊。
“真要鏟除落家？”
仆人抱著古琴輕聲問道。
“決不食言。”
她說完接過古琴一躍而起，在高低起伏的建築上空禦空飛行。
仆人留在原地微微欠身，隨後回到思軒閣中。
她知道這一夜之後，連雲城再無落家。
這一夜琴聲悠揚，貫穿了城西和城東，慘絕人寰的慘叫令不少人頭皮發麻，卻不敢露頭查看。
她一人殺進了落家，化作羅刹用一張古琴在落家大殺四方，如入無人之境。
明月高照，一人一琴在落家翩翩起舞，無論是仆人還是落家的子弟像下餃子一般倒下。
婦人的驚駭之音，小孩的絕望哭泣，武者的無奈悲憤交織一起。
半響之後，清涼的大街重新回歸寧靜，她望著滿地的死屍麵無表情的離開。
所有落家的人都被一道道真氣斬開皮膚，傷口之深，斷經破骨渾身的血液像是止不住的往外狂湧。
醉亦辰離去前，本不打算要大紅姐準備好的食物，可大紅姐太熱情了，幾個妖精恨不得將醉亦辰吃了。
無奈之下，臉頰緋紅一片的醉亦辰抓起木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撒腿就跑。
隻聞身後妙女們的悅耳動聽的嬉笑聲。
跑出一裏地之後，醉亦辰才緩緩的平複自己的心情，開始琢磨自己的住處。
想到這裏，打算將自己今天賺的十餘個銅板放進自己的儲物袋裏。
“草……”
醉亦辰渾身摸索了一下，一股熱血衝上了腦門，彷徨，緊張，無助。
錢袋不見了，醉亦辰趕緊放下東西，雙手上下摸索，確實不見了。
一時摸索不透的醉亦辰瞬間像泄了氣的氣球，焉了。
這時，她正迎著醉亦辰走來。
聽聞到腳步聲，醉亦辰抬頭一看，正望見一身白袍她正徐徐走來，心裏突然咯噔一下，不知是親近還是害怕或是害羞，醉亦辰低下了腦袋。
“多謝姑娘！”
正當醉亦辰以為她隻是過路之際，卻在麵前停下了，抱著一張古琴久久沒有離去。
醉亦辰連忙拱手。
“醉公子，夜深天涼多注意身體。”
她的言語毫無感情，無論跟誰說話都是冷冰冰的。
說完便抱著古琴與醉亦辰擦肩而過。
醉亦辰扭頭看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嘀咕道：“原來仙女也會走路。”
“啊！”
緊接著醉亦辰感覺腦袋像是被板磚拍了一下似的，極痛無比。
殊不知她輕抿嘴唇，微微一笑扼殺百花。
“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
她留下這句話便不在停留朝著思軒閣走去。
醉亦辰思考了一下她留下的話，仿佛想通了什麽，氣呼呼的操起家夥直奔死胡同巷子。
不過等醉亦辰到了之後，氣也消的差不多了，因為再三考慮打不過灰袍老道半路上就把木棍扔掉了。
提著大紅姐準備已好的雞鴨魚肉嬉皮笑臉的進入草棚，那些乞丐一如昨夜站在兩旁打盹。
“嘿嘿嘿，回來了？”
灰袍老道戳了戳手掌，迫不及待的提過醉亦辰手中的木屜，一股肉香飄逸在整個胡同裏，饞的外麵的乞丐直流口水。
“前輩，那個……我的……”
醉亦辰看著老道狼吞虎咽的開始吃肉忍不住要提一句。
“買酒了，錢財嘛，乃身外之物。”
老道喝了一口酒，咕嚕一聲咽下去才緩緩說道。
“我……”
醉亦辰唰的一聲站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對著老道指指點點。
“錢財，修道之人應視它為糞土，一文不值，有何惋惜？”
老道不以為然還一本正經的教導著醉亦辰。
醉亦辰雙眼一黑，血氣沸騰，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半個月以來，每日都有十二個銅板進賬，一夜之間化為烏有，痛哉！痛哉！
“不過，你要是每日都能帶回來這些美食，我倒是可以還給你。”
老道緊接著又跑出一個誘惑，讓醉亦辰心裏升起一絲希望。
醉亦辰眯著小眼，一副不信任的模樣。
做人怎麽可能在一個坑裏跌兩次？
“嘿嘿？不信，且看……”
老道渾身一抖擻，發出一聲嗤笑，伸出一根中指，中指之上綻放出耀眼的白色光輝，整個巷子裏都被照的透亮。
說著，老道在一塊小石子上輕輕一點，隻見那塊小石子光芒一閃成了一塊黃金。
醉亦辰看的鼓大了雙眸，太神奇了，抓起小金石仔細端詳起來，又用牙齒咬了一口金石上麵出現一排排淺痕的牙印。
“真的！”
醉亦辰頓時起了興致，反複端詳著金石。
多次測試過後金石果然是真的。
“神仙……”
這時醉亦辰看向老道的眼神都變得無比的炙熱，是狂熱。
他需要老師，需要強大的實力，點石為金這種實力恐怕連躍龍境的修士都做不到。
證明眼前這個老道的修為何其恐怖？化虛？化羽？
醉亦辰不敢想，那可是世間罕有的神仙，俗世之外的高人。
“哼哼！”
老道得意的哼哼兩聲，這一手直接鎮住了醉亦辰。
令醉亦辰神王無比。
“不對，你有這本事怎麽還要那我的銅板，吃我的晚餐？”
醉亦辰很快又警惕起來，神仙還屑於做這種卑劣之事？
“用他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財富，吃他人最美味的一餐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哈哈。”
老道的答複顛覆了醉亦辰一生的觀點。
醉亦辰嘴巴微張，半響之後也沒能平靜下來。
“高人！”
醉亦辰最後吐出兩個字，瞬間對老道肅然起敬。
老道拿過金石，在手中一捏，全然化成了一手的金粉，然後隨手一揚金色的粉末隨著清風消散。
醉亦辰內心歎息一聲，坐在自己昨夜用稻草堆積起來的草墊上，他還有一個包袱，那就是富商給醉亦辰的藥膏。
這藥膏很貴，藥材一直都被中州皇室所掌控著，因為要送往前線作戰的軍人，哪裏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無數的將士負傷。
民間也隻有一些醫術世家自己采摘藥材。
醉亦辰脫掉衣服，兩個膀子都快腫了一拳了，肩膀上一大塊淤黑的地方，那是淤血凝化了。
醉亦辰忍著劇痛，將藥膏貼到肩膀上，用力按了按才穿上衣服倒在一旁熟睡過去。
他太累了，渾然不知腹中空空如也。
老道眉開眼笑，自顧自的品嚐著美食美酒。
第二日，醉亦辰依舊在天還沒亮起床，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銅板，果然又不見了。
歎息一聲後，急衝衝的出了門。
今日整個連雲城都顯得壓抑無比。
就連城防軍都比往日要嚴肅很多，醉亦辰沒想太多領完信件就去送信了。
在途中卻聽聞落家一夜之間全府七十餘號人全部死於非命。
這消息如同驚雷一般在醉亦辰耳邊炸開，震得醉亦辰腦海嗡嗡作響。
“她竟然言出必行……”
醉亦辰喃喃自語道。
同時心裏還有不少的負罪感，落紅塵很可憐，其實也不至於遭遇滅門。
想什麽來什麽，落紅塵突然出現在醉亦辰的眼前，隻不過他的精神似乎出現了問題，臉色蒼白無力，瞳孔中呆滯無神，一隻獨臂似要在空中抓住什麽，卻揮舞幾圈也沒能抓到東西。
一會笑，一會哭，跌倒在地上又艱難的爬起來，走起路來踉踉蹌蹌，隨時都有可能跌倒。
落紅塵走著，沒有在醉亦辰身前停留，醉亦辰看著他一路走出了連雲城，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