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選擇
其中一對中年男女站在一起，麵色為難的看著鍾清沐，女人先開了口，勸道：“清沐，我們隻有你一個孩子，爸媽也隻寵愛你一個人，要是再帶回去一個人，她分擔了你的愛，你會開心嗎。”
呂佩站在鍾清沐的身後，低垂著頭，整個人似乎都隱身於塵埃之中，並不想被人發現她的窘迫與不堪。
鍾清沐拉著呂佩，對著中年女人說道：“我離開的同時，是被允許可以帶走一個跟我關係很好的人，她就是呂佩，你們也是同意的，現在又反悔了，你們太過分了，說話不算數。”
“你怎麽跟你媽媽說話的，帶不帶走，也不是我們說的算，你看看你們院長可同意你這樣的做法。”
所有人的目光又轉向了院長，他臉上始終帶著一抹笑意，就是讓人猜測不出那道笑意背後的涵義。
他說道：“清沐，你父母說的沒錯，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的，不用帶著誰離開的。”
“那院長允許我在這裏上課的條件是什麽，不就是為了讓離開的時候，可以帶走這裏原本的孩子，讓我的父母供他們上大學，提供就業機會的嗎，您自己立下的規定，您忘了嗎？”鍾清沐聽到院長也這麽說，質疑的看著他，不懂他當初立下的規定又是為了什麽，隻是一個擺設嗎，大家根本不需要履行的任務，那剩下的人會怎麽想。
果然他們說完這些話之後，那些原本待在福利院的孤兒個個臉色難堪，為自己的前途擔心，以後的生活更加的迷茫。
“你跟他們不一樣。”院長淡淡道。
“怎麽不一樣，我難道還有什麽特殊待遇，還是我父母跟您說了什麽。”一想到自己的父母可能為了自己的私欲，不遵守規則，她臉上也燥紅了起來。
院長雙手垂在了身體的兩側，向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其他學生，神情微微嚴肅了一些，說道：“我說的不同，不是你的意思。但是有的同學能理解我接下來說的話。”
他所指的有些同學就是沒有父母的孤兒，“我立了這條規則就是為了公平起見，從福利院停止了招生，說明人員已經滿了，因為你們是一對一，沒有誰被我漏掉，為了你們可以安心，順利的離開這裏，我所說的他們離開的同時可以帶走一個學生，那也是提前預定好的人員。一旦有人打破了這樣的規則，後麵的人效仿起來，那些原本被配對好的學生他們有可能被遺忘了，沒有人願意帶他們離開，那他們怎麽辦？”
鍾清沐對院長所說的話感到一些模糊，但是那一部分的學生包括呂佩，他們非常清楚他的意思。
夏歡跟沈恒站在一旁，魏延站在她的旁邊，他小聲道：“他們立下這些規則，規範嗎，難道沒有人製止。”
“為什麽要製止？”他的聲音很細小，但誰讓他靠的她這麽近，她想聽不見，都難，接著他的話問道。
魏延雙手環抱，“其一福利院收留的都是什麽孩子，我們都知道，可這其中竟然也混合了家庭條件也不錯的孩子，這些孩子一般衣食無憂，父母疼愛，混在其中，難免讓其他孩子心理不平衡，造成壓抑感，後果嚴重，可能會做出一些傷害人的事情來。“
"其二滿十五歲就要離開福利院，可他們還沒有成年，沒有福利院的庇護，他們怎麽好好的成長起來."
"其三院長考慮了其二中的漏洞，所以有了這第三條，讓有父母的孩子離開福利院同時可以帶走一個孩子，所以是提前配對好，沒有少誰多誰，那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他們的辦法竟然是不打破規則，讓呂佩沒了收養她的家庭，這就是一個大漏洞。”
凡事有利有弊，不能說院長做的完全錯誤，可夏歡不懂他這麽堅持規則，似乎與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慈祥親近的模樣截然相反了。
難不成他們將丟棄呂佩，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院長走到了呂佩的身旁，女孩一直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她的未來已經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好壞與否，不是她所能決定的。
他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就留下吧，好好上課學習，以後在這裏當老師。”
夏歡看出那個女孩明顯的不樂意，抗拒這份結果，可……除了接受，她又能去哪裏。
“不行，我答應了佩佩，要走，也會帶著她一起離開的。”鍾清沐抗議道。
“清沐，不要胡鬧了，你的行李我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船已經在等我們了，走吧。”
“為什麽他們離開的時候，都能帶走自己的好朋友，我卻不能，那你們告訴我錢懇到底去了哪裏，你們說他不見了，可是沒有人找他。”鍾清沐被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的決定，脾氣也上來了，對著他們質問道。
“院長會找到他的，要是院長找到他了，我們絕對不反對什麽，將他帶回家，可以了嗎？”
“反正又沒有找到，你們隨便怎麽說都可以。”她嘟囔著嘴，全身都在抗議這個敷衍的說辭。
呂佩扯了扯院長的衣角，小聲道：“還有胡逸信，他去了哪裏了？”
院長身體一僵，說道：“他身體不好，提前回家了。”
“回家了？”呂佩驚訝道，“他沒有帶走我。”她又小聲的說著。
她知道胡逸信就是以後可以帶她離開的人，所以跟他非常的親近，關係好了，到時候才不會節外生枝。
可是幾年前他突然間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來問她關於胡逸信的事情，不知道他們想要從她這裏打聽到什麽事情。
她害怕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情，讓自己陷入危險的情況中，然後跟胡逸信一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才會說了那麽多的謊話。
現在院長卻告訴她，胡逸信回家了，並且沒有帶她離開，心灰意冷，好像自己遭受了什麽背叛一樣。
“他沒有再提起我嗎，或者……”帶她離開這裏的意思嗎，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一對癡男怨女的台詞，卻不過是一個小女孩為了以後的生計找到的支撐點。
院長搖搖頭，似乎他的回答會讓女孩難過，說道：“不一定非要被收養家庭領走，留下來，待在福利院，也是一種生活。”
可她並不想留在這裏，她想要去外麵。
沉默了許久，呂佩再次問道：“他提前回去，是生了什麽病，現在是不是好多了，可以活蹦亂跳嗎？”兩個孩子相處了很久，關心是沒有摻雜著虛假的。
“他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呂佩走到了鍾清沐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對著她說道：“清沐，你回去吧，我還是希望自己可以留下來，不要讓你的父母為難了。”
“不要，我都答應你了，是他們說話不算話。”
呂佩抬頭看了一眼她的父母，見他們哄著，愛著鍾清沐，要是她也有這般待遇，那一定是鐵定的幸福，根本不會做出招惹他們生氣的事情來。
她說道：“他們沒有說話不算數，是我願意留下來，你快跟著他們回去吧。”
“……”
就在所有的人都認為這場鬧劇就要結束的時候，一道聲音打破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圓滿”。
張老師冷著臉走來，說道：“院長，我認為鍾清沐可以帶走呂佩，胡逸信這個孩子死了，錢懇也死了，為什麽鍾清沐就不能帶走呂佩呢。”
現場一片死寂。
錢懇跟胡逸信死了，還有什麽結果比這個還要殘忍。
呂佩不敢相信的抬頭看向了院長，剛才他還告訴她，胡逸信健健康康的，怎麽下一秒就從張老師的最裏麵說出他已經死了，她之前騙別人的鬼話，如今倒是成真了。
靠在門邊的夏歡跟沈恒也是一愣，不敢相信他所說的話。
“你們不信嗎？”張老師掃了一眼所有的人，最後目光停在了夏歡的身上，“你不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將呂佩丟在了外麵，你猜對了，就是我。”
……
下麵有人竊竊私語，懷疑張老師怎麽突然間說胡話了，他一向嚴謹刻板，事事按照章法來做，今天的行為跟他平時一貫的作風不同。
夏歡道：“你為什麽將呂佩丟在外麵，難道因為沒有人收養她，你們也不願意她繼續留在福利院，所以想要將她拋棄了？”
“如果就這麽簡單就好了……”
“張盛易，你不要亂說話。”
院長給這些孩子放了一天的假，讓他們回到宿舍樓休息，夏歡一看這動靜，院長似乎很害怕從張盛意的嘴巴裏麵聽出什麽來，急忙讓人群散開。
夏歡環視了四周，依舊不見李老師的身影，她小聲的對著沈恒說道：“我沒有看到李老師，你看到了嗎，她今天外出了？”
沈恒搖搖頭，他被她突然的安排校醫工作，就覺得莫名其妙的，因為擔心自己被人發現不是這裏的人，會被趕走，不能陪在夏歡的身邊，才接受了臨時校醫的工作。
等學生都離開了這裏，張盛易解開了她的疑惑，去了外麵，回來的時候，李老師的雙手被他捆綁了起來，帶了進來。
李老師一看到院長，立即求救道：“院長，張老師也瘋了，我跟他說了實驗不能再做了，他還要繼續，否則那兩個孩子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沒了。”
她這樣一說，說明了待在這裏的兩個孩子是非自然死亡了。
張盛易卻不急著解釋，身上的火氣很大，一腳將李老師踢到了地上，他這樣反常的行為，很容易造成別人的誤解。
瘋了還是在發瘋中？
“院長，既然兩個孩子已經死了，呂佩為什麽不能跟著鍾清沐一起離開這裏，”他又問了一遍，轉頭又看向了鍾清沐的家長，說道：“其實你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帶回去另一個孩子是誰，錢懇還是呂佩，對你們來說所謂的規則很重要嗎，還是當時答應隻是敷衍，那個孩子沒了，你們正好也輕鬆了？”
“你這個瘋子在胡說什麽。”鍾清沐的父親生氣的胡子亂顫著。
“呂佩你今天不如跟他們一起離開，不願意收養你，那你就去流浪好了，我看你在外麵待了這麽長的時間，還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幹嘛非要回來呢，難不成你真想成為我的實驗品？”
“張盛易，你夠了，再胡言亂語下去，我就辭退了你。”院長怒道。
“辭退我，那在辭退我之前，先將她辭退了吧，也可以將她送到警局。”他指著地上的李老師說道，抬頭的時候正好與夏歡的目光交錯。
他又說道：“兩年前的火，當然不是你放的，因為是她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