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一字曰封
余昆見過古然寫的詩,知道古然字寫的不錯。但親眼見到古然寫的字,余昆這才相信居然真的有人寫字寫的這麼好看。
尤其是,現在白紙當空,毫不著力。古然居然寫起來全然無礙。
頃刻之間,白紙上便浮現出一個封字。
余昆看不懂書法,但卻能看出這字既娟秀,又婉約,還大氣。
娟秀的是字體,婉約的是字意。大氣的,卻是字裡行間的氣勢!
封字一出,瞬間,顏向飛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個字寫了一半,居然是無法落筆。這位傲書君此時就好像完全不會寫字了一半。
余昆怔了怔,忽的明白過來:「這位書君是一個書道大家,能以文字殺人!但……古然居然也懂書道,先一步寫下一個字,讓顏向飛的力量無從施展!」
余昆雖然不懂書道境界,但卻能看出一點。古然在書道上的修為,還在顏向飛之上!
顏向飛額頭上漸漸有汗水滑落,但是,手中那未寫完的字始終是寫不下去。就好像有一股莫大的力量阻止著他,讓他無法下筆。
余昆瞥了一眼,看到顏向飛紙上寫的是一個車字,右邊還有一個丿。
「一個車,一個撇?!這是……」
余昆怔了怔,忽的明白過來:「斬!這是斬!只是沒有寫完!」
明白過後,余昆心中立刻浮現出幾分出離的憤怒。
余昆不是書道大家,但卻知道書道大家以文字殺人,力量都在紙筆上。寫什麼字就有什麼能力。寫一個斬,自然是要殺人!
幸好,古然先一步寫出了那個封字,反而讓顏向飛一個斬字寫不出來。
「行了,小顏同志,寫不了就別寫了,你看你急的這個比樣,一腦門子都是汗。小夥子站不住啊,腎虛啊?快回家補補吧。腎透支了補起來,她好你也好!」
余昆沒口子的嘲諷著顏向飛,順手將紙筆從顏向飛手中抽了出來。
直到此刻,顏向飛才如蒙大赦,手臂也垂落下去。
不過此時,顏向飛眼中已經滿是恨意,死死等著古然:「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力量居然……」
古然將紙筆歸還給余昆,朝著顏向飛道了個萬福,道:「妾身多有得罪,還請書君原諒。只是……」
古然沉默片刻,忽的俏皮一笑:「只是,倘若書君大人您真的那麼厲害,想必也不會被妾身一個字便封住一身力量了吧。看來,書君大人您還是需要多多練字呢。若不然連妾身這樣一個弱女子都不是對手,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余昆在一旁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能讓顏向飛這個赫赫有名的書君多練字,楚寒國里這種人還真不多見!現在看來,古然便是其中之一。
顏向飛卻是被氣的幾乎發瘋,一字一頓質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楚寒國內,有人書道修為還在我之上!」
古然又是盈盈一禮:「妾身願意為書君大人解惑。楚寒國內,右相大人的書道修為還在你之上。」
顏向飛一聽,險些一翻白眼昏迷過去。特么的……敢跟右相比,他活的不耐煩了!
直到此刻,古然方才悠悠說道:「妾身姓古,賤名一個然字。」
「古然……古然!」顏向飛忽的清醒過來,隨後臉上露出幾分驚愕之色,而這份驚愕居然又漸漸轉變成了恐懼:「是你!是你!你是古然!居然是你!你不是……你不是瘋了嗎!你怎麼可能……」
古然看著余昆,眼中儀態萬千:「那,自然就要感謝余昆公子了。」
顏向飛又哭又笑,居然是狀若瘋癲:「哈哈……哈哈哈!嗚嗚嗚……她沒瘋,她又回來了。完了,我們都要完了!十幾年前的丹陽血夜,又要開始了!嗚嗚……哈哈……嗚嗚……」
眼看著顏向飛瘋瘋癲癲的逃出了地字廳,余昆禁不住看向古然,問道:「你,你以前對他做過什麼嗎?」
古然輕輕一笑:「其實也沒做什麼。不過,我當年進丹陽城,曾經見過他一面。當時他書道有成很是自負,我便和他比試,最後僥倖贏了一招,以筆鋒在他身上留下了四個字。」
余昆笑問;「那四個字是什麼?」
古然說:「再練十年。」
余昆一怔,隨後也禁不住放肆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難怪!難怪他會如此瘋癲!這書君顏向飛如此狂傲,但終究還是要敗在你的筆下啊!說起來,嗯……然兒,他所說的丹陽血夜是什麼意思?」
余昆並沒有察覺到,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變得親近了幾分。
古然似乎是有所察覺,又好像一無所知,對余昆回道:「那一次,太后宣我進京,當夜我在丹陽城內入住,那時候,丹陽城內師從各行的人都來找我。書道、畫道、琴道、棋道、詩詞歌賦等……」
古然繼續說道:「如今的琴君、畫君當時也都和我見過一面。不過沒有狂詩君。當時的詩君是另一位詩君。」
余昆似有所悟,問道:「那比試的結果呢?」
古然俏皮一笑:「比試三局兩勝,第一局妾身僥倖獲勝。」
余昆再問:「第二局呢?」
「第二局,妾身萬幸沒輸。」
余昆忍不住想要大笑,但依舊還是再度問道:「那麼,第三局呢?」
古然說:「第三局,承蒙那些前輩承讓,幾位前輩誰也沒贏。所以後來他們都叫那天為丹陽血夜。」
這回余昆是真的忍不住狂笑了。
難怪書君顏向飛聽說了古然的名字后就如此瘋癲。這記憶的確夠慘痛的。三局兩勝,居然一局沒贏!象書君這麼狂傲的人,只怕根本承受不住!
笑過之後余昆便漸漸有些震撼了。
倘若余昆所知不錯的話,當年古然進丹陽城時還是個五六歲六七歲的小女孩。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居然就能逼迫的這麼多天才紛紛俯首!
余昆頓時嘖嘖稱奇起來:「然兒,虧得你不是武者。不然,只怕天底下再也沒有武者了!我們一個個都得羞愧自殺了!」
余昆還有一句話沒說。若不是古然被妖王重吾,也就是當年的妖將重吾謀算,患了十幾年的癔症,只怕現在早就沒了四大君子。
畢竟……
四大君子加在一起還比不上一個古然!
驚嘆過後,余昆心中忽的又生出幾分滿足。
古然的確是才華橫溢,天縱之才。但是!
但是,這樣一個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女,卻是他的人。而且嚴格地講,還是古然先追的他!
余昆可還沒忘記古然當時寫的那首詩。
短短二十個字,卻是無比的雋永。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
余昆嘆道:「古人果然是誠不欺我也!看來,好漢配好妻這話是真的了!」
余昆估摸著,他怎麼也得能算是個好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