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扛鼎之才
兜兜轉轉,到頭來卻還是要從許中遠入手,這讓蘇清流頗為鬱悶,更甚至,都有種這樣的感覺——
自他步入輪轉之後,某個時間段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就仿佛是被空間抹去一般,普天之下,知之者少之又少,億萬生靈,皆被蒙在鼓中!
冷玄真有那麽大的本事嗎?
他不禁有此懷疑。
可除了冷玄,這天下雖大,能符合所有已知線索的人,又會有誰…
罷了,迷霧深如暗淵,絕不是想想便能透徹,且還是把時間放在眼前之事。
軍備庫儲備豐足,下至登天三梯、上至搬山之境,適用丹藥應有盡有,各類武器也是琳琅滿目,但因為持有薑金衣手諭,所以蘇清流並沒有一次性挑選太多,隨時用完,隨時再來拿取便是。
而在這樣的前提下,他的修為自然是迅速增長,短短兩天之後,便已臻至控氣後期。
元道修為,登天三梯隻四個字,丹藥強堆。但過了登天三梯,想要提升境界,丹藥便隻能作為輔助之用,若再一味吞丹修煉,對境界本身的理解卻存在欠缺的話,便會導致境界不穩,甚至境界倒跌等負麵狀況發生。
不過這對於蘇清流而言根本不是問題,上一世他登臨元道巔峰,甚至可以說已經有半隻手觸碰到了縹緲神境,所以諸如控氣禦氣這等小境,境界理解,絕不會成為阻礙因素。
當然,對他而言是小境,可實際上控氣、禦氣二境,在世人眼中普遍便已經是仙人般的存在,哪怕在元修眼中,也並非那麽容易達成。
縱觀時下青鸞衛,控氣之人便可身著紫衣,禦氣之輩更是寥寥無幾,而像許中遠、薑狌薑金衣那種搬山之上的大乘境界,便更是屈指可數了。
若問何謂大乘境界?
元道之中,鍛身鑄骨洗丹是為初始,號稱修士。控氣禦氣搬山是為進階,號稱元修。元修便是元道小乘者,其上開始,大乘境界亦是有三,分別為大小元丹與乘雲之境。
這三道大乘境界,顧名思義,其中大小元丹無疑便是元修在丹田內凝結元丹的過程,而乘雲自然也就是指憑虛禦空,已有遨遊九天之能。
很顯然,無論許中遠還是薑狌,都並不是乘雲境大能,而是大元丹境強者,但蘇清流曾在崖城試膽山穀中看到的那片黑雲,卻無疑是一位乘雲大能!
且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便是妖女口中提及過的、那個對奇門鏡心都微有涉獵的師傅!
“也不知道現在青鸞衛總殿在哪,為何前線重地,卻隻派有區區兩名大元丹境駐守,是總殿中已無高手,還是什麽其他原因…”
蘇清流暗暗作想,都不說四大金侯,便隻是那位乘雲大能,也絕非兩名大元丹境就能抗衡,那為什麽總殿不派其他高手過來壓陣呢,關於這個,他百思不通。
說是著眼眼前事,可作為縱橫大帝輪轉身的他,又怎能忍住不想,於是在修煉幾輪之後,他又一次來到了薑金衣的營帳。
見手諭如見本尊,賬外的護衛自然不會對他阻攔,蘇清流緩步進賬時,薑金衣麵色凝沉若有所思,無知無覺。
一件能讓大元丹境如此失神的事情,可想而知,得是多麽嚴重。
蘇清流便咳嗽了兩聲,旋即一拱手,“冒昧叨擾,薑大人,是又有什麽事情發生?”
薑金衣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他一眼,將桌案上的一封書信往前推了推。
蘇清流探手取過,入眼便見荊繁之落款。
因為這已經是他回營後的第三天,所以荊繁之的第一封書信,也就是匯報小鎮暴露的那封書信已經到達,所以這封書信便是自他在小鎮道別之後寫就,其內容,說的自然也是之後之事。
可蘇清流都沒有細看內容便先皺眉,因為這封書信字跡相對工整,並無太多緊張蹙迫之感,這幾乎可以說明自他走後,廬陽小鎮並沒有遭遇妖女襲擊,荊繁之現在也並無安危之憂…
這就很奇怪了!
於是蘇清流凝神詳閱,須臾,眉頭越擰越深,“薑大人,此事你作何見解?”
薑金衣再度歎氣,“繁之信中說道,妖女一無強攻二無監視,這實乃異常之舉,我便有些懷疑,它是不是壓根就信不過你?”
蘇清流點了點頭,他也是這般猜想。
按理說,妖女應該第一時間對小鎮發起進攻才對,這種機會它沒理由錯過,除非一種可能,便是如薑金衣所說,它還是不夠相信自己。
那麽它叫自己回來,便應該是試探自己的一種行為,且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營中仍有眼線替其把關,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也就是說,自他回來之後,一共見過幾次薑金衣,每次逗留了多久,甚至出來之後什麽表情,妖女那邊應該都是一清二楚!
這就不太好辦了…
畢竟他回來至今,已經與薑金衣密談過兩次,每次密談之時薑金衣也都會把賬內一切人員遣走,且離開中軍大帳之時,他的表情也絕不是一個妖族內應獲得信息後該有的樣子。
當然了,密談可以推脫為薑金衣主動相邀,遣走無關人員也可以推脫到薑金衣身上,哪怕是凝重的表情,也能解釋為他害怕暴露故意為之。
但,任他如何辯解,妖女無疑還是會因為這些細節而對他加重懷疑,這是必然之事,甚至,以後妖女再有什麽命令,他都得仔細掂量掂量,究竟是真是假。
此時此刻,蘇清流終於發現,他一直以為可以反利用的妖女,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唉,罷了,雖然妖女故布疑陣讓得我等難以展開下一步行動,但至少暫時看來,繁之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凡事有弊亦有利,你我這樣想,便會好些。”
薑金衣歎了口氣,強笑說道。
不過蘇清流卻不太苟同這一說法,凡事有弊必有利是真,可這跟荊繁之的安危好像並不發生太大關係,妖女不立刻攻擊瀘陽鎮,不代表永遠不會攻擊,而且正因為摸不透它的進攻時間,想要救援荊繁之,便更是難上加難。
蘇清流蹙了蹙眉,猶豫片刻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薑大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既然廬陽小鎮已經暴露,你為何不馬上招荊繁之回來,反而還讓他呆在那裏等死?”
聞言,薑金衣並未不悅,反而麵露苦楚,“我何嚐不想讓他回來,也早在收到他第一封來信之時便已經回信,且是以命令的口吻叫他歸營,可他…唉!你也看到了,這次的信中,他提都不提此事,想必是已經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也要鐵了心的搏上一把。”
蘇清流沒再說話,更沒提議派人過去支援,因為他很清楚,妖女之所以不動手,可能等的就是這手支援!
反正小鎮已是囊中之物,荊繁之也插翅難逃,那何不布下陷阱,等待援兵自投羅網?
如果換成是他,他肯定也會這麽做,兵者詭道,正所謂圍點打援,便是如此了。
所以與其說荊繁之暫無性命之憂,倒不如說他已是甕中之鱉,隻待養肥再宰而已…
好一個妖女啊,孤身臥底人族前線是為魄力,排兵布陣虛虛實實是為謀略,高等妖類修至搬山又少不了絕佳的天賦和後天的努力,一個這樣的存在,若任由它成長下去,蘇清流不難想象,以後人族將會麵臨多大的麻煩!
也許,未來會是妖族的一個女版縱橫大帝?
畢竟即便是他的上一世,修煉至搬山境的時候,好像也就是這個年紀!
“這樣吧薑大人,我先給妖女回信,就說前線已經穩住,爭取探探它的口風,如果可以,能再回到它身邊更好不過。至於你這裏,咱們還是按照以前計劃,權當一無所知,隻管靜待消息。”
“除了這樣,又還能如何…”薑金衣神色萎頓,似有無窮自責喃喃自語,“許兄啊,薑狌無能,本以為能替你把好這前線重地,沒曾想卻落得如此被動。”
麵對薑金衣的自怨自艾,蘇清流並未出言安慰,因為這是事實,且很顯然薑金衣並不適合將領之位,隻是將佐之才而已,這並不是安慰他幾句就能解決的問題。
甚至往難聽一點說,若把他放在前世的青鸞衛裏,他恐怕連個馬前卒的資格,都不太具備…
“薑大人,那我便先走一步了,有什麽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薑金衣也沒再說話,擺了擺手算是送行。
蘇清流轉身離開營帳,之後第一件事便是通過吊墜聯係妖女,並告知薑金衣已被穩住,詢問下一步任務。
妖女那邊很快傳來回應,且出其意料的順應心意,竟是要他即刻整裝出發,到妖族境內一個叫做“長風澗”的地方與之匯合。
關於長風澗蘇清流還是有印象的,妖族雖窮山惡水居多,但也不乏洞天福地,而那長風澗便是個中聞名之一,此地山靈水秀,四周孤峰入雲,有風穿過,縹緲如仙唱之音不絕於耳,滌人心靈,對修行極有益處。
可這個地方跟瀘陽鎮完全背道而馳,兩者相距至少三千餘裏,妖女怎麽跑到那了?
莫非它真不打算進攻瀘陽鎮了?
還是說,這又是一手試探,想要誤導自己建議薑金衣,趁機派人支援?
難!
妖女之心捉摸不透,假以時日,必會是妖族扛鼎之棟梁,亦會是自己極端強勁之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