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異鼠族
幻化人形，這是即便靈智高如白竹，也至少要修煉幾十上百年才能辦到的事情。
所以很顯然，它的妖元一旦爆發，日積月累的元息力量，無疑相當恐怖。
許芸並沒有幫蘇清流反擋，而妖元爆發又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估計哪怕在妖元力量襲來、且蘇清流明顯無法抗衡之時，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後悔，卻也來不及了…
轟！
熾白的光芒如怒海狂濤，轉瞬便將周遭裏許吞沒，蘇清流身處其中，隻覺漫天漫地都是呼嘯之音，且慘霧朦朧中，似乎有一條無比巨大的花蟒虛影，正直衝著自己吐露蛇信。
他知道，這就是妖元的真靈所在，也是對他致命一擊的力量。
“隸魂術！”
關鍵時刻，蘇清流立刻運轉魂術，妖元等同人類元魂，理論上隸魂術能夠對其克製。
然而雖然如此，他的臉色卻並沒有丁點泰然，因為他清楚的很，作為目前隻是一名初階拘魂法師的他，根本無法通過隸魂術控製這百年妖元！
事實也的確如此，那巨蟒虛影隻是頓了頓，便再度向其衝來。
電光火石不由分說，隸魂術無用，蘇清流猛一擰眉，元息倒灌丹田，衝破了禦氣境阻礙。
之前為了掩飾，他在能夠直接突破禦氣境的情況下並沒有選擇突破，而到了現在，卻已別無選擇。
可禦氣境就能擋住了百年妖元的爆發嗎？
憑心而論，蘇清流沒抱太大希望。
瓶頸一破，天地元息狂湧而來，肉眼可見的擰成了個一股巨大的元息旋流，這旋流在妖元爆發的白芒當中，就好像大海深處突然現出的無底漩渦，令人看去，充滿著神秘色彩。
蘇清流順應旋流被卷入半空，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將四肢張開，無比濃鬱的元息將他牢牢包裹，並沿著七竅不斷匯入。
這是晉升境界的過程，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會有大量元息不間斷為其淬煉身體，所以就某種程度而言，算得上是一種保護措施。
蘇清流拚的也就是這手“保護措施”，借禦氣境突破之壁壘，寥擋妖元爆發之力量。
也的確隻是“寥擋”，因為在經曆最初的穩定之後，幾乎不到兩息，元息旋流便開始紊亂起來，蘇清流因六識封閉無法審視，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巨蟒虛影衝擊所致。
風暴中心，時間難辨，妖元爆裂具體肆虐了多久他並不清楚，總之在他完成突破的那一瞬間，場景映入眼簾，正是巨蟒頭顱。
雖是虛影，卻飽含無窮戾氣，血瞳之中紅芒大盛，一口，吞了下來！
禦氣境果然仍不足以抵抗這百年妖元，刹那間，蘇清流隻感覺腦海巨震，仿佛靈魂與身體都要被崩散一般，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不過昏迷前的最後一瞬，他仿佛聽到了撕心裂肺的狂怒，看到了一蓬濺起老高的鮮血。
…
昏迷中的蘇清流並非全無意識，但對外界的感知卻極為遲鈍，隻是偶爾有時能感覺自己好像在快速移動，大多數是時候還是一無所知。
時間飛快流逝，一轉眼，春去夏來，枝繁葉茂。
這已經是昏迷後的第四十七天了，蘇清流終於在迷蒙中醒來。
當然，他是並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的，雖然因為偶有感知能猜到已經昏迷很久，但當許芸告訴他這是第四十七天時，他還是大吃一驚。
四十七天，這稱得上是一個相當漫長的數字了，而在如此漫長的時間當中，會不會有什麽他不想麵對的事情發生？
比如，薑金衣已經遇害。
比如，前線已經潰敗…
“這是哪？是你守了我四十七天？”蘇清流皺眉發問，他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許芸。
許芸神情冷漠，“這是異鼠營地，我不過恰好有事倒此，便來看你一眼罷了。”
“真這麽巧？”蘇清流不甘發問，問完自己便有些後悔，問的什麽啊，又為什麽要這麽問啊！
好在，許芸並沒有回答他這無聊的問題，隻是冷冷的丟下幾瓶丹藥，道：“盡快養傷，三天後若不能痊愈，我便有理由視你為無用之人，既無用，又是異類，留給你的下場，便隻有死路一條。”
說完，它便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蘇清流心裏堵得很，瞥了那丹瓶幾眼，卻是拿都懶得拿。
什麽叫盡快養傷，傷勢這東西是自己想盡快就能盡快養好的？
什麽又叫無用之人，是不是意思就是說，三天之後有任務，若無法出席便等於失去利用價值，然後就可以斬了？
氣，氣的很！
這妖女難道對自己真的隻有利用之心，無有丁點情分可言？！
“嗤！我他媽在想些什麽，我接近妖女不也隻是為了反利用它麽。”
蘇清流搖了搖頭，此時此刻，便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分清，這曾經的真實想法，現在是否已成自欺欺人…
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扣門之聲。
“十七爺醒啦？小的進來啦？”
聲音是陌生的，蘇清流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不過想來應該也就是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不然不可能一開口就是自降身份。
蘇清流出聲同意，那“人”便輕手輕腳的開門而入。
是個異鼠妖，肥頭大耳的，身形與正常人類無異，但眼睛屬實是太小了，如同黃豆粒一般，充滿了賊兮兮的光芒。
還真應了那句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十七爺，小的聽聖女大人說您醒了，這便立馬過來伺候，怎麽樣，餓不餓，口渴不？”
蘇清流擺了擺手，“你是…”
“哦，小的蒙族長厚愛，賜名灰頭，隻是族中一仆從小管事，這段時間便是小的專門侍候的您。”
“仆從小管事？人話便能說的這麽通順？”蘇清流冷目以待。
“這個就是您有所不知了，近些年咱妖族與中原不斷接洽，像小的這種身份低微之輩卻能精通掌握人族語言，已經不再是什麽稀奇之事。再說了，小的身為仆從小管事，也理當把業務練的純熟一些。”
灰頭陪著笑臉解釋道。
蘇清流隻是心情不好，並非有意刁難他，聞言便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什麽。
不過通過對方的話他得知了兩點信息，一是妖族現在跟人族的關係，貌似不僅僅隻有戰爭了，灰頭用了接洽一詞，如果不是用詞不當，那便肯定是人族與妖族間建立了某種經貿往來。
這倒也正常，畢竟縱觀古今，有想稱霸天下的就必然也有要想富甲天下的，且兩者相輔相成依存而生，越是亂世，這類人混的便越開。
所以有商人或妖商看準契機發展商道，也不是什麽駭人聽聞之事。
至於第二點信息，則是這灰頭說了一句“業務純熟”，它的業務竟然需要運用人類語言，這很顯然能夠說明，異鼠族是妖族的一個外交型部門啊！
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可以多留意些，所不定什麽機會之下，便能搞到些有用的消息。
“對了，你剛才說…我在昏迷期間，都是你照顧的我？”
灰頭畢恭畢敬的躬身拱爪，“不知小的照顧的周到與否，如果是十七爺有什麽不滿意的，您直說就是，小的肯定深切反省。”
“沒沒沒，我的意思是麻煩你了，這樣，眼下我傷勢未愈行走不便，你待會代我向你們族長道一句謝，另外你這邊…”蘇清流‘瞄’了眼乾坤戒，裏麵屬實是沒什麽東西了，“你這邊的話，等我回到聖女身邊，自然會叫她給你應得的獎賞。”
“哎呀呀，十七爺客氣了，小的分內之事哪敢奢求獎賞，您隻要沒有不滿意，小的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灰頭屬實是長相太過分，以至於蘇清流都無法分辨它到底是不是在裝殷勤，如果不是的話，該說不說，它還是挺討喜的。
當然了，討喜歸討喜，該用還是得用，蘇清流便又囑咐道：“切記，一定要代我向你們族長道謝，你就這麽告訴它，等我傷愈必定親自拜訪。”
見灰頭連連應是，蘇清流覺得它應該是真的當回事了，這很重要，因為異鼠族族長無疑是套取消息的最佳目標，而他便是再給約見異鼠族族長鋪設合理條件。
“對了，十七爺您昏迷了一個多月，身上該都黏了吧，小的跟您備洗澡水去？”
甭說，這大耗子不愧能做到仆從管事，還挺細心的。
蘇清流嗬嗬一樂，“去吧去吧，麻煩你了哈。”
灰頭連忙擺手，一百年說著應該的應該的，一邊下去準備去了。
可這家夥一走，蘇清流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倒也不是什麽要緊之事，而是他發現，自己渾身暢爽，並沒有昏迷一個多月而該有的粘黏之狀…
很顯然，昏迷時自己是不可能洗澡的，而一個人整天躺著一個月不洗澡，身子能幹淨得了？
不說一身泥漬，至少也不會像早上剛洗過澡一樣“通透”吧？
想到這裏蘇清流猛一皺眉，灰頭明顯是並不知道他洗過澡的，那他的澡是誰給洗的，或者說，是誰幫他擦得身子…
一張麵孔浮現腦海，是那個早上醒來時，便在第一個瞬間映入眼簾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