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邪術，吞天！
滾滾黑霧，席地幕天，好似一尊荒古異獸張開巨口，即將吞噬眼前一切。
人們聯想到吞天，並不隻是因為這聲勢堪比吞天，而是世間確有此法！
吞天邪術！
世間人族妖族鼎力，邪修遊弋其中，邪修之組成，既有喪德人類，亦有戾極妖屬，每個人都可以說他們這簡直就是把兩族最渣滓的貨色都聚集在一起的一群烏合之眾，可同時，每個人也都不能否認，這群渣滓匯攏了兩族所有的至邪之法，然後融會貫通結合一處，形成非人非妖的一個字，邪！
自古至今，邪修大能層出不窮，縱橫大帝那一世不過是邪修低迷時期，而在其最鼎盛的時間段裏，邪修之猖獗可稱當道，便是集人、妖兩族都未必能夠抗衡！
也就是在那個時間段，邪修誕生了一位邪帝。
而這至今仍被列為邪修聖典的吞天邪術，便是出自此獠之手！
在這天乾大陸曆史上，隻有兩場戰役可稱驚天，一為第一場兩族決戰，那一戰血染兩族億萬裏，山川河流盡成血紅，一戰過後，大陸生靈驟減六成！
而這第二場，便是人族先賢圍剿邪帝的正邪大戰了，是役邪帝所施展的便是吞天邪術，具體細節不去多說，說隻說那一戰說彌留下來的最直觀的後果。
青天百年未現，世間險些陷落永恒之黑暗！
與這兩場戰役相比，蘇縱橫時代的什麽妖族入南地之類的血戰，甚至都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不過當然，眼下的吞天邪術遠不能跟邪帝所施相比，這是毋庸置疑的，可要知道的是，自那一戰邪帝落敗之後，這吞天邪術的任何線索便都已經遭到了人族先賢的徹底抹除，遙想當年至今，時光匆匆至少已千年渡過，今天，這邪修聖典，竟然再次現世而出？！
這意味著什麽？
僅僅因為章淵與邪修有關嗎？
很顯然，絕不是這樣！
他與邪修有關是真，否則不可能煉就此法，可在這粗淺的表象之下，人們更是不受控製的聯想到了傳說中那段險些永失光明的恐怖歲月，聯想到了，當年雖被人族先賢聲稱已經飛灰湮滅、實則下落不明的邪帝，是不是已經在如今的某個陰翳之處，試圖卷土重來！
若真是如此，當今的天下，還有誰能夠阻止？！
七王五聖三大帝嗎，指望他們嗎，真能指望的上嗎？
亦或是指望那些妖族老祖們？
嗬嗬，人族板蕩不需多說，妖族亦是四分五裂內鬥無窮，此情此景，若邪帝真的東山再起，這天下，豈不是他隨手就能抓入掌中！
歲清流環目看去，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左棠、包括那些黑甲死士、包括他自己，臉上都有些慘白。
也許可以做到不怕，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心中無憂！
因為這已經不是兩族之爭的事情了，而是關乎於這片大陸上的每一個生靈的生死存亡。
呼呼呼…
黑霧中似乎有大笑聲響起，粗沉而模糊，好像人的聲音被某種外物摻雜了一般，有些詭譎恐怖。
蘇清流沉眸看去，便見僅經過這短短一點時間的變化，黑霧已然轉為一尊巨靈似的芻形，正自從伏地姿態直立而起。
黑霧分出五股，形成了它的頭顱手足。
而它徹底直立起來之後，身軀便足足高達十丈有餘，其眉心處生著一單一豎瞳，瞳孔血紅，還好似站了一人。
仔細看去，正是章淵。
此時此刻的章淵，其淵停嶽峙之儼然氣度早已蕩然無存，他披散著頭發，發絲雖黑霧湧動而舞蕩，仿佛亂舞群魔的觸手，與黑霧糾纏一處。
呼呼呼…
那種異樣的粗重笑聲再度響起，豎瞳中的他分攤雙臂各捏指決，靜靜於內漂浮，渾身上下，繚繞著森森血光。
與史書和時間傳說近乎一致，唯一的區別便是，當年邪帝所施展吞天邪術之時，喚出的吞天邪靈立地頂天，是遠超此時萬倍之巨。
蘇清流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左棠之時，麵色已沉肅至極。
“你的主上究竟是誰！”
他正色問道，因為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方才章淵動手之前曾說過一句“若非主上不允，我計劃中第一個該死的人，其實是你！”
這句話沒有任何婉轉曲折，就是很直接的字麵意思，所以章淵的主上是誰，又為什麽不讓他對左棠出手，兩人口中的主上，難不成是同一個人？！
而這個人，又與邪帝有什麽關係！
聽得沈青發問，左棠麵露些許遲疑，沉默片刻方才回道：“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邪帝早已被先賢聯手鎮殺，我並不知道章淵口中的主上是否與我的主上是同一個人，但我確定，他並非邪帝之身。”
“你憑什麽確定！”
蘇清流語氣驟厲，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左棠是個在某種程度上跟他一樣的人，他們都被過往的一些迷藤纏繞著，不得真相，不得解脫。
可在聽過左棠與章淵的對質之後，蘇清流發現，也許左棠才是錯的那方，他固執而迂腐，雖未必如章淵所說是為了什麽榮華富貴，但至少，之於“兄弟”二字，他這個可憐人，卻又確確實實有著可恨之處。
簡單一個字，便是愚！
愚忠愚信，愚不可及！
“我…我曾見過主上數麵，他若是邪帝之身，我豈能感應不到？”
左棠嚐試反駁，可話語裏，底氣有些不足。
蘇清流冷笑，不用去點明，很顯然左棠自己也知道，憑他的本事，即便對方真是邪帝之身，他難道真能看穿？
“螻蟻！爾等竟然還在嘰嘰歪歪的互相爭執，有這時間，倒不如匍匐下來，高呼吾之帝號，虔誠歸順！”
濃霧中響起隆隆之聲，聲音回蕩不絕互相充當，一句話好似能叫人聽個成千萬遍。
蘇清流便又看了左棠一眼，當此形勢隻能先把疑問放在一邊。
“如你我之前所說，從現在開始，你要徹底放開魂宮防護！”
“他有吞天邪術在身，你…真的能行？”
左棠遲疑，本來兩人商議已定，麵對章淵之時他隻需放開魂宮防護，蘇清流自然有辦法擊敗章淵，說實話，左棠也真的相信，因為蘇清流身上畢竟有著太多讓他驚而又驚的一麵。
可現在，他又不得不懷疑蘇清流了，因為對麵已經不再是單純的一個章淵，而是皆章淵軀體，降生吞天邪靈！
他一個少年人，即便有著天大的造化、有著神祗般的天資，又如何敵得過邪帝傳承！
很顯然，吞天邪靈也聽到了蘇清流的話，他便又發出了那種空洞而回蕩不休的沉笑之音。
“螻蟻，你是聽多了救世主的故事還是看多了英雄降臨的史籍，本尊麵前，是誰，給了你妄圖抗爭的底氣！”
說話間，濃濃黑霧所凝就的巨臂已然探伸而來，五條巨大的手指好似一張能夠攏鎖天地的大網，恐怖的氣勢，迫的人透不過氣！
蘇清流紋絲不動，動亦無用，當此情形必須左棠信得過自己，否則絕無生還之機。
但蘇清流不懼也不急，甚至口中還緩慢而沉定的回應道：“螻蟻？縱觀天乾大陸億萬載曆史，能以此二字稱我者，隻天、隻地，再無其他！”
“你章淵，不過修煉了吞天小術而已，莫不是還自己當成吞天邪獠？且即便你真的是他，本座又有何懼！”
蘇清流清越朗喝，話語擲地有聲，一股與他年齡麵貌極度不符的氣場暴湧開來。
這是他輪轉之後第一次以本座自稱，這個稱謂也許已經有些陌生，可當他喊出來時，還是如上一世一樣的霸絕寰宇！
吞天邪靈愣了一下，左棠愣了一下，滿場黑甲死士也都愣了一下。
此時此刻，沒人在意蘇清流的少年外表，有的隻是震愕與駭然，這世間敢自稱本座之人，哪一個不是人族大帝妖族老祖那種級別，可為什麽，這代表著至高巔峰的兩個字，從這少年口中說出時，卻一丁點都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甚至，讓人有些敬畏！
“嗬，故弄玄虛！”
吞天邪靈最先緩醒過來，蔑哼一聲，五指繼續向前。
左棠緊隨其後，話聲中疑慮已消，“如你所囑，魂宮已防護盡去！”
說罷，他目光熾烈，此番選擇放棄他的劍道、放棄封天劍的威能而相信蘇清流，他覺得，蘇清流便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識見識這“本座”二字背後，究竟藏著何等神威！
蘇清流回頭看他，輕輕點頭。
左棠也帶點頭示意，可還沒等他點頭，瞳孔中，卻驟然有一道氣勢無匹的虛影衝擊而來，那一刻他真的想要驚呼，可聲音行至喉嚨卻自動渙散而去，留下的隻有他震愕無比卻又呆若失魂的樣子。
再然後，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當然，元魂被暫時頂替，待得他元魂歸位之時，這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無從記起，所以哪怕他重新“醒來”之後，也決然不會記得，那道身影便是在天乾史上公認可以排進前三的絕代之人——
縱橫大帝，蘇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