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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將行

  天乾3759年,漸入初秋,萬物蕭索。


  青鸞金衣大人許中遠一夕隕落,青鸞前線整部,籠罩於消沉之中。


  毫無疑問,許中遠才剛剛蘇醒便遇刺身亡,此事對前線青鸞衛們造成的打擊可想而知,薑狌為防妖族趁虛而入,隻得強忍悲痛下達秘不發喪之令,同時派人星夜啟程上稟青鸞總堂。


  某日晨,秋霧彌漫,中軍大帳之中。


  這已經是距離許中遠遇刺身亡的第五天了,在這五天裏,蘇清流一直揣測了那四個字的意思,可惜遲遲未得其意。


  回頭是岸。


  “蘇清流,蘇清流?”


  薑狌微微皺眉,他一早將蘇清流喚來,乃是有事相商,可此子從頭到尾心不在焉,仿佛藏著莫大的心事。


  聽得薑狌呼喚,蘇清流回過神來,拱了拱手,“抱歉,一時走神,薑金衣方才是說要把我送到中原宗門去?”


  薑狌歎了口氣,並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許兄之死,我亦悲痛萬分,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縱使我已經下令秘不發,妖族也遲早會知道消息,所以我們決不能因為此事而消沉度日,否則妖族來臨之時,關口必破,而妖族一旦破關,你也知道,咱們身後的那些百姓蒼生,將要麵臨何等淒慘的局麵!”


  蘇清流點了點頭,以表聽進心裏。


  可實際上,他失神的主要原因根本就不在此,他是仍然在想著,關於“回頭是岸”,該要如何解釋!


  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線索,蘇清流覺得必須要推敲清楚,因為一個人不可能讓敵人回頭是岸,除非這個敵人曾站在自己身邊!


  也就是說,這四個字,極有可能就是許中遠寫給那黑影刺客看的,而黑影刺客,恰恰又是許中遠熟識之人!

  且這種推敲也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至少在那黑影將對許中遠動手之前,後者的那句“你確定要這麽做”,便是能與此推測完美契合!

  所以當時在蘇清流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第一反應並不是將此事告之薑狌,而是立刻將之塗抹!


  他不能相信任何人,因為基於這種推斷,青鸞前線中的每個人都有就是凶手的可能,每一張臉,都有就是那黑影刺客偽裝而成的嫌疑!

  而這其中,薑狌的嫌疑無疑最大!

  蘇清流絕對沒有在這其中摻雜任何主觀因素,一切都是通過客觀分析而來,薑狌之所以嫌疑最大,一是他有著整個青鸞前線最為高深的實力,二是他有著與許中遠最為親密的關係,三則是,當晚他的表現也確實有些反常!


  不過當然了,此事關係重大,絕不可僅憑推敲便咬定真凶,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上策。


  畢竟,薑狌有著最大嫌疑的同時,亦有最有力的洗脫證據,那便是他與黑影同時在場,是目擊者之一。


  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否則的話,蘇清流自己豈不是都有嫌疑?

  靜靜看了薑狌一眼,此時薑狌已經把話題轉回之前商議的事情,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暗沉,好像出事的這幾天裏都沒能睡過一天好覺,剛毅的臉龐上憊態盡顯。

  他仍自緩緩的說著,“你天賦奇佳,心智也較為沉穩,留在我身邊雖也並無不可,但終究不是最佳選擇,所以我便想著把你送往中原巨宗去待一段時間,挖掘自己潛力的同時,也剛好嚐試通過檢核,待你藝成之日,好名正言順晉升紅衣,屆時再回來幫我。”


  “薑金衣,你的意思我沒太明白?”蘇清流微微皺眉,大體意思他肯定是懂的,無非就是薑狌想送他去進修,可進修便進修了,什麽檢核、什麽晉升,跟這有什麽關係?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問,薑狌不由的苦笑了幾聲,這才道:“不管怎麽說,你肯定是想在青鸞效命的對吧?”


  蘇清流點了點頭,無論出於什麽,這一點都是毫無疑問。


  薑狌便又點了點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你已經決意要在青鸞效命,難不成,還一輩子當一個黑衣不成?”


  青鸞等級以實力為基、衣色劃分,麻白黑紫紅金六色六等,其中麻白無關痛癢,實力低末又毫無功勞顯然便隻能是最低等的麻衣,稍微有點小功小勞了、或者實力突出一些,便也就能晉升白衣。


  說白了,也就是新兵蛋子和老兵油子的區別而已。


  至於接下來的黑衣,若能著此衣色,理論上便已經屬於混出些人模狗樣兒了,因為黑衣已經有了官銜兒,若放在人王王庭的製度中,應當便是與千夫長無異。


  所以這個位置的手中還是小有些權力的,也正是因此,它便需要一些硬性前提。


  而硬性前提之一,便是對等的登天三梯最後一層的洗丹實力,兼之一些累積到足夠分量的功績。


  目前蘇清流是搬山境,手裏也算是握著不少功勞,按理說,區區一身黑衣肯定是不足夠的,因為無論實力還是功績,他都早已達到最低紫衣的要求。


  畢竟,紫衣也就是禦氣境加中等功兩件而已。


  所以這就是蘇清流不懂的地方了,薑狌若真想給他一些權力和地位,直接提拔就是,還何必送去中原進修,他若是一無實力二無功績也就罷了,可這些,他不是全都有麽?


  此外如果按薑狌說的需要審核,那崖城的李紫衣怎麽回事,包括靠他才走馬崖城的薛超又是怎麽回事?


  很顯然,這兩個家夥無論實力還是功績都遠遠不符合紫衣要求,若真有審核一說,他們也根本無法通過,可他們不還是穿上了一身紫皮?

  這說明這些規矩是可以被忽略掉的,隻要你關係夠硬即可!


  當然了,蘇清流有此疑問肯定不是想通過薑狌這層便利給他謀取什麽,他也不在乎、甚至很反感這勞什子衣色等級,但這明顯存在的問題,他還是要搞清楚的。


  也許是想到此處臉上流露出些許不屑吧,薑狌見了便又是一聲苦笑,“你啊,還是太過年少氣盛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在想憑什麽有些人無需審核且根本達不到標準便能扶搖直上,到了你這,卻偏偏要進行什麽審核?”

  “我這般跟你說吧,如果你隻是想擁有一些地位權力,我薑狌能夠給你,畢竟我好歹也是八大金衣之一,若我死皮賴臉的跟總司求情,別說紅衣了,便是給你謀個預備金衣的名額,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你覺得那樣得來的權力和地位,真的有意義麽?是下麵人能服你,還是總司大人能正眼瞧你?”


  “薑金衣,你理解錯了,我並不在乎那些,我隻是對這種風氣感到有些不忿。因為據我所知,曾經的青鸞衛別說什麽走關係靠背景了,便是連亂七八糟的官級製度也並不存在。”


  薑狌笑看了他一眼,“所以那天我才會對你說,要學會順應這個時代。至少,如果你想要改變這個時代,你便得具備能夠將之改變的實力。”


  蘇清流點了點頭,“多謝薑金衣點醒,我懂了,何時啟程?”


  “便是這幾天吧,方才你來之前我已經向幾家巨宗送去了消息,我想他們很快應該就會派人過來接你,屆時被誰挑中便跟誰回去,後續事宜,他們也自會詳細告之。而這幾天裏,你若還有什麽事情便可以抓緊去操辦一下,等到進了宗門,再想出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薑狌淡淡說著,似乎有些不舍之意,又似乎,語氣之中帶著深沉的期翼。


  說實話,在這個瞬間蘇清流是有些慚愧的,因為雖然不敢保證,但就他自己而言,憑借兩世為人的經曆,他還是比較相信薑狌的那種期翼並非佯裝,而是發自內心。


  可他卻連許中遠留下的至關重要的四個字都隱瞞而去,這讓他的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要怪就隻能怪這時世不容輕信二字,否則一旦輕信於人,付出的代價便有可能是追悔莫及。


  暗暗歎了口氣,蘇清流不再想這些破事,衝薑狌拱了拱手之後,轉身離開了大帳。


  因為他也知道中原宗門的習氣,培養弟子就跟囚籠馴獸似的,一旦進去還真是別想隨便出來,所以離開之前,他確實有些事情需要解決。


  首先,他得去一道瀘陽小鎮,荊繁之曾承諾過他會告之他一些關於青鸞石像的往事,而這些往事他也曾試圖向薑狌索答,可還剛剛涉及正題,薑狌便已表現出並無告之之意。


  其次,如果可能,他還想再見阿昀一麵。


  當然了,沒抱有任何死灰複燃之心,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總之他就是想遠遠看上一眼,可能他覺得一眼之後,這段孽緣便能夠徹底畫上一個句點了吧。


  最後則是一件無關任何其他的事情了,隻是為了兌現當初的一個承諾而已,他要去妖族境內的那座小村把侏儒接上,因為蘇清流臨走之時曾說過,一定會回來接他。


  三件事,即便順利時間也未必能夠,所以蘇清流理清路線之後便再沒任何耽擱,當天便自前線出發而去。


  第一站,妖族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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