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鳥人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便是阿婆沒有亂說，也一定不曉得真正內情，所以蘇清流驚詫過後索性直接問道：“那小呂子呢，他現在人在何處？”
對於這個問題，阿婆吞吐不欲回答，可見她雖然嘴上罵著自家老頭，實際上內心深處和自己老頭卻是一樣的想法。
然而事實難如意，很多事情並不是舍不得便留得住的，阿婆和老伯不想讓小呂子離開這本身並沒有問題，但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他們與小呂子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今天有沒有蘇清流的到來，小呂子也遲早都會離開。
便也就在阿婆試圖隱瞞的時候，蘇清流猛然皺眉，因為他察覺到一股異樣氣機正在快速掠近。
眼下他已經是搬山境，魂術造詣也快臨近中級拘魂法師，因而感知能力比之前強大許多，那道氣機還未待進村，便已經落入他的“視覺範圍”。
說起來挺奇怪，這道氣機非妖非人，亦不是凶手猛禽，或者也可以說是三者兼有之，著實讓人難以分辨真身。
蘇清流便伸手示意老媼暫且噤聲，同時回頭向半空看去。
回頭看時，氣機的主人便已經掠至小村正空，且正自向下俯衝，蘇清流站在院落當中抬頭仰視，入眼處，一背生雙翅的妖冶男子直奔自己而來。
蘇清流下意識將元息灌注雙手，若稍後這“鳥人”膽敢有丁點逾越，他便必定會一記霸劍雷指伺候！
可是哪曾想……
那鳥人到得低空之時，開口便是衝小院喊了一聲——娘！
蘇清流愣住了，目瞪口呆。
須臾，鳥人落至院門處，老媼臉色欣喜快步迎去。
“你……”
“你？！”
前一個“你”是蘇清流說的，對於眼前這背生雙翅麵容非凡的男子極有可能就是曾經那重殘侏儒的事實，說實話，他真的很是難以置信。
後一個“你”自然就是鳥人說的了，起初他隻是以為家中來了客人，落得地麵時才發現竟是曾經那個將他從異牛族死牢帶出來，可以說是救過他一命的那個人！
但有些悲催的，兩人也算一起渡過生死了，卻連對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你怎麽…你這翅膀？”
便是對方已經與自己相認，蘇清流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不急問，你可終於來了！”
鳥人打斷了他的話語，快步上前便是一個熊抱，且說話的同時，還狠狠拍著他的後背。
蘇清流有些不太適應，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推開，隻得幹笑道：“你現在這手勁兒還挺大的…”
鳥人終於把他鬆開，也跟著笑了笑，然後一臉欣喜的衝老媼介紹道：“娘，這就是我常念叨的那位恩人，哦對了，你應該是知道的。”
老媼有些慚色，想必是想起了方才自己還隱瞞說孩子並不想走。
“兒啊，此行可還順利？那魏金侯如何說的？”老媼趕緊岔開了話題。
聽得魏金侯三字，蘇清流不由有些詫異，但雖然有詢問究竟的想法，卻是終究按捺下來。
“娘，侯爺不在侯府，侯府的人說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回來，我這趟走了個空。”
似乎侯府那邊的事情遠沒有蘇清流的到來重要，鳥人隻是回應了一句，便又把目光落到蘇清流身上。
“恩人呐！千盼萬盼，我可終於把你盼來了，走走走，快進屋，進屋與你詳說！”
在鳥人的熱情拉扯下，蘇清流便有隨他回到了屋中，老媼見孩子如此熱切，便知他今天怕是必走無疑了，所以便借由準備飯菜跑到灶房，可歎氣之聲卻時時傳來。
蘇清流聽著，心裏微有些不是滋味。
“恩人，我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這裏的。”鳥人應該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突兀的說了這麽一句。
聽似突兀，可實則非也。
他既算是在“安撫”蘇清流的自責，也算是在跟老媼告別。
蘇清流點了點頭，其實他也不是自責，就是有那麽點同情老媼的感覺。
氣氛有些莫名的沉重。
還是鳥人先笑了笑，把話題調轉開來。
“恩人，你一定驚奇萬分，你走的時候我還是個四肢近端，連舌頭都被拔了的人彘，為何短短一年光景，不僅殘疾痊愈了，而且還生出一雙翅膀對吧？”
“我更驚奇的是你竟然管我叫恩人，當時我救你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叫啊。”蘇清流打趣道。
“當時不是舌頭被拔了麽。”鳥人也笑。
“關鍵你咬著木棍兒寫字的時候也沒寫啊。”蘇清流再笑，曾經的殘廢侏儒如今不但痊愈還生有異能，不管是因為什麽，蘇清流的心裏都肯定是為他高興的。
鳥人嘿嘿幹笑了兩聲，“主要是你當時也不給我好臉啊，說實話，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恨你呢，畢竟有一條腿可不是呂之術那王八羔子，而是你斬斷的。不過到了後來…唉，怎麽說呢，反正吧，我真挺感激你的。”
“感激我啊？那成，正好前段時間飛劍不慎遺失，我看你飛的也挺快的，要麽……”
“小事！恩人，我不是跟你吹牛，前段時間不知道哪裏的妖獸遷徙過境，要不是我半個時辰內把全村三百來口都馱到五十裏開外，這村兒，現在都不帶有活口的，真的！”
提起此事，鳥人滿臉自豪。
蘇清流聞言恍然，“難怪小村人士見了我這外人都不覺懼怕隻有好奇，原來是覺得有你守著啊？”
“那可能是唄。”鳥人越發得意。
“嗬嗬，行，不但沒禍害人還知道救人了，你小子比當時可有出息多了。”
毫無疑問，蘇清流指的是侏儒為妖族操練異牛的事情，當然了，也隻不過是玩笑而已。
“嘿嘿，往事如雲，恩人還提那做甚，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聽我給你說說我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過程吧！”
“怎麽著，還能震到我不成？”蘇清流笑問，問完又笑了笑。
這與他平素裏的模樣有些不同，今天的他似乎格外健談，甚至還挺愛開玩笑，可事實上，這才是真實的他，那些冷肅寡言不苟言笑的樣子，無非是沒碰到能勾起他交流意願的人而已，且這種人極少極少。
但現在的侏儒算是一個。
當然了，阿昀自然也是，可如果非說還有哪個的話……
仔細想想人是沒有了，狼倒是有那麽一頭。
前世三千兄弟打成一片，今世寥寥幾人還有失有散，是以笑問之後的那聲笑，便已經苦笑，因兩相對比，難免心生落寞。
“蓄勢待發”的鳥人並沒有注意到蘇清流一閃而過的小心緒，隻管卯足了勁的神秘兮兮，“恩人，你不妨先猜猜，我到底是為何變作現在模樣的？”
“我上哪猜去，你趕緊說就完了。”蘇清流笑罵催促。
蘇清流不猜，鳥人也不惱，繼續神秘兮兮的道：“那我可說了啊，你聽了可別後悔！”
“我後什麽悔，你說你的就是了。”
“嗯嗯！”鳥人清了清嗓子，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恩人你還記得不，你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塊石頭？”
“石頭……”蘇清流略作回憶，“你是說那塊像蛋一樣的怪石？”
“沒錯，就是那塊石頭！可你知道那是啥嗎？”
還別說，蘇清流真被他勾起了興趣，不由麵露追問之意。
然而見他如此，鳥人卻哧溜一聲滑下了土炕，“飯菜怎好的這麽慢，我去幫我娘燒燒火。”
“你小子是欠揍是吧，趕緊的，到底是什麽？”蘇清流一把把他薅了回來。
“哈哈哈，恩人且慢，我這次真不與你玩鬧了，老實跟你說吧，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啥，但我分析，那極有可能是鳳凰蛋！”
“鳳凰還有蛋呢？”蘇清流一臉鄙夷。
“那要不是鳳凰蛋，你怎麽解釋我吃了它之後渾身浴火涅槃重生？”鳥人不服氣的辯駁道。
蘇清流皺眉不語，說實話，這小子雖然很皮實，但這句話說得卻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那他可就真有點解釋不清了，因為哪怕以他的閱曆，也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你與我仔細說說。”
鳥人點了點頭，“我想想啊……對，是這樣的，你走沒多久，大概一個月左右吧，那塊石頭就有點不對勁了，半夜的時候，我總感覺能從裏麵聽到一種很奇怪的叫聲，起初我也沒在意，直到後來有一天讓尿給我憋醒了，我才偶然發現，這石頭蛋其實是有紋路的，隻不過不到半夜根本看不出來。而半夜之所以能看出來，是因為它發光，火一樣的光芒！”
“都這麽奇怪了，你還敢吃，你也真是有點本事。”蘇清流不由調侃道。
“恩人你別打岔啊，你聽我說，那光雖然如同烈火，但是卻凝而不散，你懂吧？就是它明明看上去很熾烈，卻偏偏又照亮不了多大的地方，而且摸著也不熱，最主要的是，我盯著它看得久了，腦袋裏就會想起大道梵音！”
“你還知道大道梵音？”這次不是調侃，而是蘇清流認為這小子真沒有知道什麽大道梵音的道理。
“反正那聲音很玄妙啊，聽著聽著腦袋裏就自成一幅畫卷，而且變幻不休又都是一些極其恢弘難見之相，好像根本就不是這世界上有的一般！”
鳥人說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下地找出紙筆，唰唰書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