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天命
鳥人下筆沒有任何遲疑，須臾便洋洋灑灑寫滿一篇草紙，可書寫的東西卻全然不是文字，蘇清流從頭看到尾，竟沒有半個認識。
但鳥人依舊沒停，寫完一篇都無需思考，便又開始緊接著寫第二篇，直至整整寫了七篇左右，這才長舒一口氣，將手中毛筆停放硯台。
“這是……”
“大道梵音啊！”鳥人審視了一樣自己的傑作，“字是醜了點，可我保證一定就是這些內容。”
蘇清流將草紙拿到眼前仔細觀摩，可任他如何聯想沉思，也著實找不到一丁點頭緒，因為準確的說鳥人所書寫的這些東西應該是屬於某種特殊的符號，所以想從其他書籍或什麽古文中提取類似點，也根本沒有可能。
實在一竅不通，無奈之下蘇清流隻得攤了攤手，又將草紙放回桌上。
見他這幅表情，鳥人也沒表現出什麽意外之色，這倒是正常得很，畢竟在鳥人眼裏蘇清流就隻是蘇清流，隻是天賦很高很有背景而已，他哪能想到眼下對麵坐著的是縱橫大帝、是在元道曆史上都足以排進前三的超級強者…
“我還以為你能瞧出什麽呢，搞了半天是你壓根就不知道大道梵音是什麽玩意啊？”
鳥人壞笑，一副調侃語氣。
蘇清流並沒有搭理他，就事實而言，他確實是無法從這片所謂的大道梵音譯譜中看出丁點玄機，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何為大道梵音。
所謂大道梵音，顧名思義，必是與天地大道戚戚相關，乃大道衍化蘊生之聲，因此通常時候，大道梵音一旦響起，便必有大氣運牽連其中，不過至於這大道梵音會被多少人聽到、又有多少人能夠聽懂，卻就非人力所能推敲了。
蘇清流自是明白這一點的，因為他前世有幸曾三次聆聽大道梵音，而後分別斬獲鏡心奇門、乾坤明感訣、以及至寶天心玄火鼎。
當然了，聽到大道梵音又能斬獲氣運的前提是必須要聽懂，畢竟大道梵音響徹於世便是必有大氣運即將浮世而出，而浮世自然就是指的這大千世界，所以受氣運感召者絕不會隻有區區一人。
是以，但凡世間有頂級異寶出世，天下便會產生這三種人——
其一，聞大道梵音，此乃大造化者，斬獲氣運之可能遠超他人。
其二，未聞梵音但心有預感，這類人通常都是當世頂級大能，雖然因為氣運不夠而無法直接從梵音中得到啟示，但礙於強勁實力和高深境界，卻又總能比大多數人先一步涉及氣運。
不過，大氣運的降臨幾乎全都是有既定者的，說直白點就是氣運所形成的至寶也好、妙法也罷，最終都隻會落到那些聽到且聽懂大道梵音的人手中，除此之外真的是縱觀曆史也極少極少落到旁人手中，正所謂天命所歸、天選之人，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而至於其三，毫無疑問，便是那些隻有當天地異象已經浮現才後知後覺的大部分人了，他們既沒有被氣運“選中”，也沒有占得先機的本事，所以不管他們怎麽奮力爭奪，最後也隻能是陪跑，是見世麵而已…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以上情況隻針對於那些足以影響紀元的大氣運，誕生的寶物或妙法也都是幾個時代都未必能被超越的無上品，至於正常情況下的一些重寶，根本就無法衍生大道梵音，也不存在既定和先知這種情況。
那麽很顯然，這一次蘇清流就很不幸的屬於第三種了，因為他眼下既沒有先知先覺的能力，也壓根就沒有獲得大道梵音的指引，甚至大道梵音譯譜都擺在眼前了，都瞧不出一點究竟。
可讓他費解的也是這個。
雖說第三種屬於多數，但大千世界億萬生靈，第一第二種加一起至少也得有個萬八千人，而大道梵音牽扯的又必定是至寶級別，所以這天下不該無響無動的，因為按鳥人所說，他受到大道梵音的指引已經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
但回想這一年，除了前段時間的“大能墓藏”之爭，天下好像並沒有類似傳聞興起，不然的話，便哪怕隻是個黎民百姓，在這等足以驚動世界的紀元大氣運之下，也必會有所耳聞…
蘇清流陷入了沉思。
從曆史事例上來看，八至寶從來都不會在同一個時代同時現世兩件，也就是說，既然此世已有他的天心玄火鼎，那麽天璣盤便理應繼續封存於鎮邪大陣當中，而這應該也就是為何所謂的大能墓藏當中明明藏著天璣盤，卻除了幾名邪修和掠星樓之外，再沒引來其他爭奪者的原因。
然而現在鳥人竟然說他聆聽到了大道梵音，那麽這件事應該如何解釋呢？
左思右想，蘇清流暫且得出了一個不太確定的理論，那便自他輪轉之時起，天地大道便已經“判定”天心玄火鼎與他同時劃入了下個紀元，是為特殊情況，所以夜哭人和荊繁之口中的那個疑似邪帝的幽冥之主，才會斬獲天璣盤。
而現在幽冥之主也已經隕落，那麽如果這個理論站得住腳的話，天璣盤便也應該是屬於無主之物了，所以鳥人所聆聽到的大道梵音，多半便是在指向天璣盤！
當然了，這隻是推測，也不存在天璣盤仍然塵封，世間另有其他至寶出世的可能。甚至壓根就不是至寶，而是什麽由大氣運衍生而成的妙法也不一定。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小子都一定是被天地大道選中了，不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聽到大道梵音！
抬頭看了一眼仍對自己的情況無知無覺的鳥人，蘇清流目光熾烈，連連對他道了數句恭喜。
很顯然鳥人是聽得懂大道梵音的，不然他不可能從渺渺之聲中硬是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符號給寫出來，畢竟大道梵音隻是響徹於腦海中的一種回響，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明確書訴，甚至說白了，它就是一種感覺。
所以他能夠寫出來，就一定是聽得懂，就一定是這次大氣運的有利爭奪者！
但鳥人不是蘇清流，天底下乃至曆史上也沒有幾個有幸像蘇清流一般多次獲得大道梵音指引的存在，故而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將有機會斬獲大多的造化，或許在他眼裏，四肢重生背生雙翼，便已經是大道梵音予以他的恩賜了。
他對蘇清流恭喜很不感冒，因為興奮勁兒早都過了。
“恩人，聽完我說你有沒有後悔啊？”鳥人一臉調侃，雖然現在已俊逸非凡不似凡人，但性子卻還是跟身為侏儒時無甚兩樣，“我這雙翅膀如何，有沒有讓你羨慕不已？”
蘇清流不由失笑，“大氣運都是天之定數，我當初把那怪石當成添頭留下便自然也是冥冥天意，所以如果這東西還拿在我手裏，那麽它也就隻能一直是塊兒石頭，我這麽說你能懂麽？”
鳥人點了點頭，懂沒懂不知道，不過看得出他根本沒興趣。
“對了恩人，你是因為聽說我的事跡才來接我的嗎，還是說就剛好碰上了這個節骨眼兒，此外你接上我，咱們又要去往何處？恩人我跟你說哈，我可是早就想出去見世麵了，就是因為害怕你回來尋我時尋找不到才一直等在這裏，所以你帶我離開之後，可不能讓我失望！”
“那你還是別走了，我這次帶你出去，就隻是想找個耕地的幫手，我在中原買了一塊田，以後就準備過日起而耕日落而息的日子了。”蘇清流笑著說道。
鳥人嘿嘿幹笑兩聲，他知道蘇清流是在逗他玩呢。
蘇清流便也又笑了笑，這才正兒八經的回答起他方才的問題，“你說的什麽事跡之類的我是不知道的，所以這個時間點過來，完全隻是湊巧而已，因為我即將遠離此地去往中原宗門，而一入宗門便極有可能要許久許久才能再度入世，所以我就想著把你接上，一是中原巨宗林立，更有靈山宮那等醫修殿堂，治好你的傷應該機會很大。至於第二點嘛……我怕時間久了我再把你忘了。”
“我可不一度以為你都把我忘了咋的，不然我能去金侯府謀職麽。”鳥人撇了撇嘴，“不過恩人，照你這麽說，這次你是要帶我一起加入中原那些巨宗了？”
“我是這個意思，但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收你。本來想著如果不能我就找個地兒把你安置下來，慢慢給你尋找療傷之法，但現在的話，人家不收你你就自己尋摸出路就是，反正你現在比健全人還多出一雙翅膀呢。”
說著，蘇清流頓了一下，“不過我估計不會，天下奇人異士本就吃香，真到了那個時候，怕是宗門不選我也得選你。”
鳥人沒有說話，而是一臉向往的望著窗外，似乎對中原之行充滿憧憬。
中原乃天下元道最為繁盛之地，自古以來任何人、包括所有頂級大能，如果沒在中原闖出名聲，都絕對是不可能被世人所認可的，所以有句話說“中原乃證道之所在”絕不是鼓弄吹噓，而是實打實的情況。
而此行兩人即將前往中原，對鳥人小呂子這個天下少見的奇人異士來說，便既有可能會是一場處處逢源的機遇之旅。而對於蘇清流來說，他沒指望那些巨擘宗門能給他大多受益，他更在乎的，是檢核之後晉升紅衣，好親眼見見當今的青鸞總司！
因為他完全有理由認為，自許中遠不幸辭世、前世線索突然斷裂之後，這個現今青鸞衛最高職位的人物，便是最有可能接上斷點的第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