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更進一步
“何處？”
蘇清流並未乖乖聽從，雖然他看得出來，最終袁天一是按照他的提議拘住了潘雄，且之前的異常也可能隻是考驗，但說實話，他很反感這種感覺。
“還能何處，自然是隨本座一起去見你們的江掌座。”
袁天一似乎並未發現蘇清流的不滿，又或許他完全沉醉於對蘇清流的滿意之中，也不覺得這算是一種冒犯。
蘇清流便皺了皺眉，大有當場說清的意思。
“嗬，是好，亦是壞啊。”兀自走出幾步之後，袁天一發現蘇清流紋絲不動，故而失笑幾聲，這才開口解釋道：“方才不過是對你的一番考驗，而考驗的核心，便是看看你是否擁有堅定立場的特質，這對之後需要安排給你的任務而言，無比重要。”
“任務？麻煩袁劍主把話再說清楚一些。”
蘇清流依舊未動，平心而論，難道僅憑收服了一個邪修，他便可以完全信任袁天一嗎？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且不說這一世他看見、聽見太多人心不古，便隻是袁天一和江流遠那種種令人難以揣測的表現，也足夠讓他心生疑慮了。
袁天一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甚至可以說威風很大，雖然他從不胡亂以身份壓人，但身為巨宗掌座、天下第一劍修，那種威嚴的氣場卻是毋庸置疑。
不過，他對蘇清流似乎格外有耐心，哪怕蘇清流再三追問，也不曾出現丁點不悅之色。
“你這後生，本座若想害你，一劍斬了就是，哪需要那些彎彎繞繞，隨本座走就是了。”
袁天一無奈搖頭，笑言說道。
事實也確實就是這樣，蘇清流便也就沒再堅持，點了點頭，而後隨袁天一一同而去。
這裏雖是縹緲山，但袁天一卻要比蘇清流還要輕車熟路，且這種熟悉是超過正常範疇的熟悉，因為袁天一帶他走的全都是山間小路，從外門北山直至江流遠所在的主峰後山，一路走來不遇行人，很顯然，這種曲折隱蔽的小路，皆是袁天一有意選擇。
而眼下，後山已至。
後山在縹緲山中屬於高層清修之所，平日裏除了太上長老居住之外，便也就隻有江流遠時常前來，哪怕是如龔長老馬長老那種內門大長老，一般時候也不會隨意到此。
身處後山範圍之中，蘇清流能夠感受到，此地的天地元息極端精純，明明是一座龐大的山峰兼之方圓幾十裏的穀底，可元息的精純程度，卻絲毫不亞於秦之承所在的那種修元洞天！
正所謂洞天福地，毫無疑問，這縹緲後山便是一方福地了。
“後生，你可知中原沃土，洞天無數，但福地屈指可數，僅有六處？”
袁天一見蘇清流感受元息，隨口笑問。
“知道，便是你們六巨宗分而據之，非巨宗門徒，這輩子估計也別想領略。”蘇清流也是隨口作答，言詞之中對這種現狀略有不滿。
“嗬嗬，你同樣不是巨宗門徒，但你現在不是站在福地之上了？”
袁天一再度笑問，語出驚人。
蘇清流擰眉看他，且不論自己心中如何作想，但至少他現在是個縹緲山外門弟子的身份，袁天一何以說他並非巨宗門徒？
“嗬嗬，走吧，江道兄閉關之處便在前方，到了那裏我等再作詳談。”
袁天一看出、但並未回答蘇清流的疑惑，隻是笑了笑，拂袖而去。
蘇清流緩步跟上，越發對袁天一、包括江流遠這兩個人對自己的態度而感到迷惑。
福地之所以被稱之為福地，便是因為這方土地好似受到了上蒼的青睞，元息精純無比不說，隨著逐漸深入，蘇清流便徹底見識到了福地的“厲害”之處。
一路上，他隻見得那山水之中異寶無數，如在外麵很難尋見的至陽之氣孕育而成的天炎石、如蘊含至陰之氣的玄冰晶石、如木屬元息最為旺盛的巨靈樹、亦如種種天材地寶，皆是隨處可見！
毫不誇張，身處此地便相當於身處一座巨大的元道資源寶庫，便是把全中原的元修都帶到這兒來坐吃山空，估計足夠支撐數年之久！
這一刻蘇清流忽然有些理解巨宗的做法了，中原之所以被世人稱之為人傑地靈的元道寶地，蘇清流覺得，其最大原因可能就是因為這六大福地，而福地之所以能形成並這種保持極品的修煉環境，便又是因為此間生長著巨量的奇珍異寶。
可如果這些奇珍異寶任人采劼呢？
毋庸置疑，隨之而來的便必定是精純元息逐漸消散、奇珍異寶失去“土壤”，福地，也注定變成一片凡土、甚至廢墟！
眼下六大巨宗占據六大福地，看似、也確實是自利山門之舉，但實際上，間接保護了福地不遭到破壞亦是一種不可否認的事實，更是對中原元道長盛不衰，起到了一個良性的作用。
畢竟，六大福地的存在，才是中原境內天地元息較之其他洲境更為優渥的根本，這就好比是水源之於水井一樣的道理，水源一旦遭到汙染，這片區域內的所有水井，都別想再潔淨甘甜。
不過話說回來，蘇清流並未在縹緲山後山感受到什麽拘束元息的禁製法陣，但這並不代表其他巨宗同樣如此，比如羅天宗秦絕，蘇清流就有理由認為，像他那種人，可能會對自家宗門的福地設下禁製，使其精純元息無法外泄，如此一來，那片福地便徹徹底底成了羅天宗私人所屬，不但對中原元道環境構不成絲毫良性影響，還確實容易激起極大的“民憤”，從而引發積怨爆發爭端。
“袁劍主，如果我沒有記錯，中原六大福地之首，應該便是你們知劍宗的聖地劍淵吧？”
蘇清流忽然發問，倒是讓袁天一有些意外。
不過意外之後，他還是給予了蘇清流解答，“首次之序，不過是好事者胡亂編排而已，若真說福地的範圍和其中生長的奇珍異寶的數量與種類，其實靈山宮才是福地之最，因為他們整座山門都完全建立在福地之上，不像縹緲山、也不像我知劍宗和其他四大巨宗，都隻是擁有很小一片而已。”
“很小一片？”蘇清流的語氣略有諷刺之意。
“嗬嗬，方圓不到百裏，對於中原這廣袤無垠的遼闊疆土，難道還大麽？”
哪怕蘇清流再次有所“冒犯”，袁天一的態度仍舊很好，甚至可以說是不以為意，完全不當回事兒的繼續為他解釋，“話說回來，靈山宮明明坐擁福地廣極千裏，為何外界還總是說我們知劍宗反的劍淵反而是六大福地之首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那便是我宗數代先賢嘔心瀝血的結果了。他們於福地之中鍛造劍骨，以劍為媒滋養元息，是以到了今天，我知劍宗的福地當中，無論天地元息也好、奇珍異寶也罷，皆是自然蘊含了一種劍性，而你也知道，我宗奉劍為尊皆是劍修，以劍性養劍心，自然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聽得此言，蘇清流點了點頭，袁天一的話，說白了就是知劍宗曆代大能對福地進行了合理而有效的改造，使其更加貼合宗門特性。而這種做法在取得成功之後自然會為宗門帶來極大的幫助，所以在不明就裏的外界看來，便會誤以為知劍宗福地效果最佳，福地之首的說法便也是因此而來。
不過，蘇清流真正想問的其實不是這些，而是知劍宗有沒有對福地布施禁製法陣！
袁天一聞言先是一怔，旋即才朗聲笑道：“說沒看錯你，果真就是沒有看錯，你竟然連這一層麵都能想到！”
“那敢問袁劍主，貴宗門到底有沒有行此劣舉呢？”蘇清流直視袁天一，直言不諱的將那種行為稱之為劣舉。
袁天一便是一歎，“我宗自然沒有，但你既然會這麽問本座，應該便是想到了其中的牽連。所以本座也不瞞你，羅天宗、摘星樓兩宗，都已經暗中將福地之‘福緣’封閉，甚至據本座所知，奉書殿也大有此意。”
福緣指的無疑就是福地所能夠給中原大地帶來的裨益了，蘇清流從未踏足過福地、算上這次也就是第一次而已，這主要是因為他前世太過順暢，有沒有福地對修煉形成的加層，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這卻並不代表他不清楚福地能夠對周邊地域造成的巨大助益，換言之，便是福地被封閉之後，周邊地域又會受到什麽樣的惡性影響。
“散修與巨宗之間的衝突日趨激烈，這便是一大主要誘因的吧？”蘇清流亦是歎氣。
袁天一點了點頭，“我等巨宗與散修這兩大群體，本就存在太多太多的利益糾集，可也正如你所說，近些年散修越發不滿巨宗行事，羅天宗跟摘星樓封閉福地的做法，還真就是主要原因。”
“那你們正盟便這麽放著不管？”蘇清流眉頭微蹙，直言問道。
“後生，你莫不是真以為正盟是個同盟？本座便這麽跟你說吧，有利可圖時，六大巨宗永遠一片和氣，但若是利益衝突時……嗬嗬，本座先問你一句，你覺得本座與你們掌座，關係如何？”
“好與壞說不準，但一定很是密切。”蘇清流答道。
袁天一沒想到他的回答竟然這麽一針見血，不由的，眸中讚賞之色越發濃重。
“不錯！但可以這麽說吧，本座與江道兄私人交情極重，可如果有一天我知劍宗與縹緲山發生利益衝突，作為一宗掌座，便無論是本座還是江道兄，都不可能為了私交或任何因素，做出對宗門有弊的讓步！本座這麽說，你可曾懂了？”
“懂，說是同盟，實則一盤散沙。”蘇清流點頭，旋即失望冷笑，“嗬，我真想不到如果妖族計劃得逞，邪修與龍川巨寇同時湧入中原，屆時你們六大巨宗會是何等可笑，這中原蒼生，又得是何等可憐！”
聽得此言，袁天一目光精沉，他看了蘇清流一眼，鄭重道：“所以，這便是本座與江道兄對你寄予厚望的原因！”
蘇清流擰眉看他，袁天一則是探手一指，“來，江道兄閉關之所已至，一切疑惑，入內自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