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摩羅迦的另一重身份
卞良在給蘇清流描述“聖教”內部結構時，臉上帶著濃濃的傲然，就好像是在說著，雖然你更有前途，但與我相比，你終究還是資曆太淺，不說以後，至少眼下是上不了台麵。
他如此得意，倒也是正常之舉，畢竟如果他所說是真，那麽邪修內部還真就是頗多精兵良將，而他作為除了教主之外隻直接聽命於聖使的大侍級人物，也確實是有著一定的資本。
隻不過，蘇清流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些，而是在聽到聖使共有四人後，便幾乎把後麵的話語都統統忽略了。
因為聖使四人，實在是不免讓他聯想到那四個人！
那四個既前世青鸞解體之後，拋棄兄弟賣族求榮，跑到妖族去坐四大金侯的四個人！
而且，在此之前，蘇清流一直就覺得摩羅迦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那種感覺的由來，便是四大金侯之一，左文閣！
不過當然了，先前他就隻是有這麽一丁點的感覺而已，是說什麽也沒有往那方麵想的，畢竟，雖然妖族在人族的口碑不好，但那種不好，卻隻是因為兩族對立而已，甚至可以說很大程度上，都是刻意的醜化。因為換個角度便能看的很清晰了，在妖族，人族的口碑同樣是相當差勁，這主要是源自於戰爭帶來的影響，而非本質上的問題。
可邪修就不同了，邪修無論在哪方勢力眼裏，都是十成十的惡類，所以左文閣等人既然已經在妖族坐上了手握實權的金侯大位，又何必屈居於邪修教主籬下，給邪修教主去當一條狗？
因為這些，所以蘇清流即便覺得有那種熟悉的感覺，也並沒有往這方麵太過多想。
但現在，卞良竟然說聖使也有四人，這種遙遙對應，卻是讓蘇清流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邪修四大聖使，究竟有沒有可能是妖族四大金侯！
短暫的沉思過後，蘇清流覺得，可能性其實是存在的，因為寄人籬下不代表就一定得心悅誠服肝腦塗地，還有可能狼子野心另有所謀。
這從他們四人加入妖族之後反而擁兵自重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不是那種甘於人下的類型，他們都是有著強大的野心和抱負，而目前，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妖族的半壁江山，已經是落入了他們的直接掌控之中，再加上阿圖姆的禍心，剩下那一半，都已經是被嚴重削弱了實力，所以如果他們想纂奪妖族大權，其實並不是很難。
至少，他們能夠做到將妖族分割，另稱新王！
畢竟，這些年下來，他們在妖族也已經把人心經營的很不錯了，這一點從呂雄安頒布共處法就能看得出來，他們雖有稱王野心，但對轄下，卻也的確是勵精圖治以求昌榮。
而這樣一想的話，其實他們還真就是有很充足的理由進軍邪修界的，因為中原形勢太過複雜，想通過非武力形勢解決，難度大如登天，反倒是邪修這邊，隻消能把邪修教主架空或取代，他們便是可以相當於白白撿到一塊巨大的蛋糕，而以他們四人的實力，若是聯手合謀，一個邪修教主，也真就未必是什麽太大的麻煩。
如此想著，蘇清流隻覺得額頭都快滲出冷汗，隻因為，這一世關於四大金侯的一切，都讓他實在無法與前世時那親如手足的四人聯係到一起，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聖使大人，卑職輩說實話，在此之前晚輩一直覺得，咱們聖教是人丁希少人才欠缺，但方才聽了卞良大侍的話後，這才知道，原來此前一直是卑職無知了，咱們聖教，竟有如此之多的精兵強將！”
蘇清流拱手說道，他想要試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話題牽扯到四大金侯上麵，而如果能，他相信，他應該能夠通過摩羅迦的話語，尋找出一些信息，並作出更進一步的判斷。
“嗬嗬，這也不是你的問題，我們聖教高層向來行事隱蔽，從地級小護法開始，行走江湖便通常不會暴露身份，所以別說是你，便是一些已經加入聖教數年之久的老人，都未必清楚上麵的內部結構。”
摩羅迦笑了笑，如此的回答道，讓人感覺，聽他說這些話，並不是像是以一個聖使的身份，而是局外人一般。
“那麽聖使大人，卑職還是一事不明，我教實力明明如此強勁，為何高層行事卻還要……卑職直言聖使不要動怒，為何高層還要如此畏首畏尾，亮出身份打出名氣，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
“放肆！你這混賬東西，怎麽敢如此跟聖使大人說話！”
一旁，卞良大怒喝罵，的確是一條極為稱職的護主良犬。
不過摩羅迦卻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而後才笑著對蘇清流道：“畏首畏尾，其實這四個字你用的很好，也的確，論實力，我們四人不輸任何一位巨宗掌座，但就是因為行事隱秘，所以時至今日，名聲也是遠不如巨宗掌座來的響亮，但，可能你現在還不懂，或許有一天你走過世事滄桑，便會明白，名氣真的是禍非福！而且，真正有實力的人，也不會在乎什麽名氣。”
摩羅迦的回答，似乎包含著深意，卞良聽了目露沉思之色，也不知道是真的引起了他的留心，還是在那裏努力配合。
但說實話，摩羅迦以這種口吻跟蘇清流說教也是，是因為他並不知道蘇清流相比他，才更有資格說自己是走過世事滄桑的那一個，他也自然明白，身負極名的利與弊端。
“聖使大人，可是人不為名，又是為了什麽？”蘇清流佯裝不懂，繼續追問。
他裝作很執著的樣子，不等摩羅迦回答便又道：“凡夫俗子寒窗苦讀以期是為功名，是為了有一日能榮歸故裏光耀祖先。我輩元道之眾，看似在追求實力巔峰，可實際上，不也就是為了功名二字，因為無論踏上山巔還是一統宇內，到最後，在卑職看來，拚的也就是個被後世人所長記。不過當然了，這隻是卑職粗淺拙見，可能不對，還希望聖使大人解惑。”
蘇清流這一席話，說的倒是世上絕大多數人的心思，摩羅迦也不反對，但仍是談不上讚同。
於是聽得此言之後，他先是微微沉默了片刻，旋即才開口說道：“你說的沒錯，而且你也有讓後世記住的潛力，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名氣的盡頭，便是無窮無盡的孤獨，同時還要麵對著防不勝防的算計，而且這種算計，都有可能是來自於身邊之人。”
很顯然，摩羅迦話裏的深意更濃了，他似乎是在暗指著某段往事。
“聖使大人，難道您曾經曆過這些？”蘇清流趕緊順勢詢問。
摩羅迦歎氣，“本尊並未切身經曆，但卻親眼所見，甚至也勉強算是被卷入其中吧。”
說著，他頓了一下，“總之，盛名之下必有重壓，稍有不慎，便會被碾成粉身碎骨！對此，遑論你我之輩，便是上一世所向披靡的縱橫大帝，也是難逃於此的。”
終於來到了正題，聽得摩羅迦提起自己的前世，蘇清流心頭一震。
“聖使大人這是如何說法，那蘇縱橫不是舉世無敵麽，怎麽可能還會被人算計？”
“無敵？誰與你說縱橫大帝無敵的？誠然，他的元道實力蓋世無雙，可他距離真正的無敵，還差得遠呢…”
雖然這是一句否定的話，但從摩羅迦的口中，卻是聽不出任何貶低之意，反而，更像是一種歎惋和可惜。
蘇清流的分析，便有些被打亂了。
若他真是左文閣，那他便不該對自己有著這種態度，畢竟當初背叛都背叛了，現在又何必在一個在他眼裏隻是一名後生的眼裏，裝這幅樣子？
那麽他便真的不是左文閣，而就是一個對縱橫欣賞敬服的邪修大能？
搞不清楚，蘇清流隻得繼續試探。
“聖使大人，您指的是……四大金侯吧？”
“四大金侯？”原本還有些暢然的摩羅迦，聽得此言卻是突然發出饒有意味的笑問。
“卑職的意思是，您所說的縱橫大帝遭到背叛，是指當今的妖族四大金侯吧？”
“他們何時背叛過縱橫大帝？你又是從誰口中聽到的這種言論？”摩羅迦的笑，竟然有些發冷。
蘇清流便是暗暗皺了皺眉，“不是卑職聽誰說，而是天下人都是這麽看待這件事的啊。”
“哈哈哈，天下人？所謂的天下人都是些什麽？是那些碌碌無為隻會鼓唇弄舌以訛傳訛的貨色？還是那些自詡正道，實則醃臢不堪的家夥？嗬嗬，他們曾是青鸞衛還是曾跟過縱橫大帝，又或者，他們難道是冷玄、呂雄安、魏曜、左文閣肚子裏的蛔蟲？他們說，他們有什麽資格說？！”
摩羅迦的情緒，竟然忽然激動起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蘇清流徹底愣住了，到得此刻，他幾乎可以確定，此人有九成九的可能，就是左文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