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突然昏倒
我很驚訝能在大早上,在公司樓下看到劉天,又買了一杯咖啡,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擔心地問他:“你怎麽了?怎麽會搞得這麽狼狽?”
他的笑裏著帶著讓人心疼的苦意說:“沒什麽,我不是一直都很狼狽麽?”
我聽得出他話裏意有所指,隻得跳開他的這個問題說:“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怎麽不給我打電話,跑到這裏來等?幾點來的?”
“我原想打電話,但是想到你會和他在一起,就討厭起打電話,我隻想見見你,與姓何的沒關係。”劉天焦躁地說著。
“你怎麽了?”我覺得這不是他的語氣。
劉天是個君子,辦事中規中矩,說話沉穩有度,絕對不會說這種任性而直白的話。今天他到底是怎麽了?
“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麽,想你想到心裏發疼,我去了你原來工作的地方喝酒,原本想……後來,我發現不管我喝多少,酸到什麽程度,還是不可能把別人當作你。我討厭她們,我討厭!”劉天坐在我對麵,身子微微前傾,說話又急又快,到了最後一句話時語氣變得咬牙切齒。我這時才注意到他身上傳過來的酒味兒。
“你沒回家?”我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轉移注意力,說這些讓人覺得閑得蛋疼的話。
“我直接從那邊過來,想見你一麵,不然死不瞑目。”他說著,眼睛裏忽然有一種狂熱,“我在這裏一直等一直等,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一錯眼你就上去了。”
“劉天,我和你都沒有開始過,你不要這麽折磨自己,好嗎?我想讓你好起來,變成原來那種樣子,沉穩有度……”我的話沒說完,被他粗暴打斷。
“我討厭我原來的樣子,以前的我如果和他一樣,像個真正的紈絝一樣,或許會比他早一步。如果那樣,你是我的,不會躺在他懷裏,不會給他生孩子,不會不管不顧和他在一起,名分都不要。”他語氣越來越急切,眼神也有點不對勁兒起來。
“劉天,你冷靜一點兒。”我伸出手按住他放在桌子上青筋暴起的手,想給他一些安撫,讓他平複情緒,發現他的手熱得可怕。
“樂怡,我隻要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親熱,我就嫉妒的想死……”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下來。
“別這樣,我不像你想的那麽好。”我知道這時候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卻不得不努力說服他。
他抬起頭死死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樂怡,我願意為你去死啊……你為什麽不給我機會?”
最後一句話輕得像羽毛一樣飄了過去,然後他身子一歪直愣愣往一旁倒了下去,我驚叫一聲跳了起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重重地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人毫無知覺地摔在地板上。
服務生尖叫著跑了過來,看著劉天問我:“這位先生怎麽了?要不要叫救護車?”
“快打電話,他昏過去了。”我手忙腳亂抱起他的肩,讓他在地上躺得舒服一點兒。這時我才發現,他額頭燙手,整個人都在發高燒,雙頰上不正常的紅原來是燒出來的。
我跟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以後,摘下口罩對我說:“你老公沒什麽大事兒,就是因為睡眠不足,喝酒太多,體力透支昏過去了,掛兩瓶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一會兒就能醒了。”
“他蔗糖過敏。”我聽到醫生說出一個“糖”字,忙解釋說。
“全蔗糖還是蔗糖?”醫生停下正在開方子的手問我。
“不清楚,反正吃水果也過敏。”我說。
“水果是果糖,那就是全蔗糖過敏了。”醫生把方子撕掉,重新開了一張說,“去交費吧,掛點生理鹽水和退燒針,休息一會兒估計就會醒了。”
我連忙拿著單子去交費,然後回來陪著他打吊瓶。
劉天的朋友我隻認識一個,是彭佳德。這個彭佳德是兩麵派,和劉天關係緊密,與何連成關係也不錯。我沒法打電話給他,畢竟劉天發燒昏倒的原因是不能對外人說。
打了退燒針,他身上的熱度還是沒迅速退下去。
我每隔一會兒就用手摸摸他的額頭,覺得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去外麵買了一條毛巾,去衛生間弄濕了,給他物理降溫。
等到毛巾熱了就再去擰一條溫毛巾,如此反複了十幾回,他額頭終於不那麽燙了。我鬆了一口氣,在他床頭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透支著體力,今天早上緊張了半天,這會兒一放鬆竟然坐著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微微一動就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死死攥住,連忙用力抽出來。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劉天的床頭睡著了,手剛才是被他握住著的。
“你怎麽樣了?好點沒有?不好意思,我剛才竟然睡著了……”我忙解釋著。同時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徹底降了下來。
他眼睛裏含著柔意,就這樣看著我。突然他一側頭在我沒來得及撤回來的手腕上親了一口,我頓時就像被紅炭燙到一樣,隻覺得心髒一下停跳了。忙不迭地把手撤了回來,心想或許剛才他隻是無意轉頭,嘴唇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腕兒。
“我好多了,謝謝你。”他看著我說。
“那我給你家人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我舒了一口氣問。聽他不在意剛才發生的事,我心裏負罪感小了很多。
“不要。”他急切說著,一把抓住我的手。
“好好,我不打。”我忙說著,用力抽自己的手。已經有主兒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這樣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他用力握著我的手,怎麽也不肯鬆開,定定看著我說:“我隻握一小會兒,隻有握著你,我心裏才會踏實。才肯相信你在,是真實的,不會一下子突然消失。”
我本來想說,劉天我是連成的女人,你不能這樣。話到嘴邊想到不妥,這時候提何連成,有故意刺激他的嫌疑,於是閉上嘴。
他就這樣握著我的手,嘴角帶著淡淡的笑,表情安靜下來,眼睛裏那些狂熱也深深藏匿起來,一直看著我。
“藥滴完了嗎……”護士推門進來,看了我們一眼,抬頭看了看掛著吊瓶的架子說,“呀,你這家屬怎麽照顧病人的,藥都滴完半天了,這都回血了都……”
我被護士說得臉紅,想迅速撤回自己的手,他卻固執地握著不放。
護士拍一了下他的小臂說:“鬆開鬆開,放鬆一下。”
他頭也不回,看都不看護士一眼說:“紮另一條胳膊。”
護士無奈,隻得換了一條胳膊下針,重新給他掛了一瓶水。
外人在場,我也不好掙紮,等到護士弄好這一切出去,我拚了老勁兒用一隻手按住他的手腕,死命往外的拽我的另一隻手。
他眉頭一皺,紮著針頭的手伸過來,握住我按在他手腕上的手說:“求你了,別動。”
我看到他絲毫不管自己胳膊上的針頭,一動之下血一下子回到了輸液的透明管裏,忙住了手對他說:“你鬆開手,我叫護士,針頭跑了。”
“不。”他搖頭。
他不疼嗎?針頭已經把他的皮膚頂起來,迅速滴下來的藥水把他的皮膚頂出來一個大包。
“你這樣會出事兒的。”我心說。
“我心裏空了很久很久,握著你的手才覺得那一塊兒填上了,求你別動,我隻握一會兒。”他眼神沉靜,語氣堅決。
“我叫完護士,會回來的。”我有點急了。
雖然跑針不是什麽大事兒,但是病人卻不舒服。何況每個人對疼痛的靈敏程度是不一樣的。我是屬於格外敏感的,所以看到他皮膚下的針頭隨著他的動作在動,覺得自己胳膊上也像紮了一根不安分的針一樣,疼得要命。
“說話算話。”他定定望著我。
“一定,放心。”我什麽也管不了,滿口應下。
他終於鬆開了手,我急匆匆站起來去外麵叫護士,護士說著:“怎麽會呢?一般老人才容易跑針呢……你們這是……這位先生,你別亂動。”把針重新撥出來,換了個地方再紮。
終於藥水開始正常滴了,我站在門口沒過去。
他用能動的那隻手拍了拍身邊的椅子說:“過來,陪我坐會兒,我保證不動你了。”
我看著他的眼神還是覺得危險,靈機一動對他說:“等我一會兒,我去下洗手間。”
他眼神一下子變了,迅速從床上坐了起來,不等我明白他要做什麽,他已經一把扯下輸液的針,幾步來到我麵前。
我這時想要打開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他居高臨下逼過來怒氣衝衝地問:“為什麽,你總是給了我希望以後,又要給我失望。幾個小時前你應該把我扔在咖啡店裏自生自滅,你應該裝作不認識我單獨走開……那樣,我就會死心。你為什麽要送我來醫院,為什麽那麽細心的照顧我?為什麽一遍一遍地幫我換毛巾?”
“我怕你出事,我當你是朋友。”我慌亂地說著。
“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你要麽恨我,要麽愛我。”劉天說完這句話,眼睛一下子燃燒起來,他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捏起我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下來。
“你變態……我愛的是何連成……你放開我……”我一邊掙紮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