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刀趾黑獠
看著那黑毛怪獸,何非流震怖異常,脫口叫道:「啊,刀趾黑獠!」叫完之後,不由自主地又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站住,但身子簌簌發抖,說什麼也不能控制,顯然是駭懼到了極點。
那黑毛怪獸藏身在鄭飛雪屍體之內,麻羽飛椅擊中鄭飛雪,顯然把它也連帶砸傷了,所以發出了一聲尖厲的痛叫;此時它貼附在那中年男子身上,身子也像何非流一樣簌簌發抖,並且面現極度駭懼之色,只是它雙眼是瞧向上方地宮宮頂的,顯然令它駭懼的並非室內眾人。
麻羽向宮頂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看見,不由大為奇怪,轉頭問何非流道:「你說什麼?刀趾黑獠?難道這個黑毛怪獸叫做刀趾黑獠嗎?它究竟是什麼可怕怪獸,把你嚇成這樣?可是我看它現在好像比你還要駭懼,卻又不知是為什麼?」
何非流見那黑毛怪獸還貼附在那中年男子屍體上,依然駭懼地望向上方,沒有再向其他人發動攻擊,稍稍鬆了口氣,定了定神,這才說道:「不錯,這怪獸正是叫做刀趾黑獠,其名便是由其遍體黑毛並生有鋒利如刀的足趾而來。現在你可能只看到了它滿身的黑毛,無法看到它已插入那男子體內的刀趾,但試想一下,若非它足趾鋒利如刀,又怎能一下便完全插入人的體內?
「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搜怪誌異,博覽奇書,所以曾在一部古籍上看到過對這刀趾黑獠的描述,卻沒想到今日能夠親眼得見。刀趾黑獠是地獺的一種,但卻比一般地獺兇殘百倍,也猛惡百倍,可令虎豹辟易,甚至有些雄獅都會被它的刀趾抓破肚腹致死,端的是最最要命不過的閻王!
「這刀趾黑獠肯定是在先前地宮陷入一片黑暗時,悄沒聲息地潛入石棺之中,用刀趾破開鄭飛雪胸腹鑽進她屍體之內的。我和吳浣紗背倚石棺躲避鄭飛霜攻擊時,曾感到石棺內震動了一下,想來就是它在鄭飛雪屍體里動彈,帶動屍體撞到了棺壁。
「只是卻不知這刀趾黑獠為何要鑽入屍體之內,想幹什麼?而它的刀趾也真是厲害,不但輕鬆劃開鄭飛雪肚腹鑽身其中,竟然還把四肢也插入了屍體的四肢之內,以致我放鄭飛霜屍體進石棺時,碰到鄭飛雪屍體,它受到驚嚇,帶動屍體一躍出棺,竟能以屍體四肢撐地跳躍撲擊,實與厲鬼詐屍無異,真的是能夠活活嚇死人!
「還有,它鑽身在屍體之中,四肢刀趾也插入屍體手臂和大腿,屍體胸腹破開的傷口不能完全閉合,而屍體還有半條手臂上的肌肉已被鄭飛霜啃食掉,它身上的黑色長毛自然會從這兩個地方露出一些來,但由於它帶著屍體撲躍如飛,也沒法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也便像小張導遊一樣,認為這是屍變生毛,要變成更其邪厲的惡僵黑凶,益發恐駭!」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那中年男子已然倒屍在地,刀趾黑獠也跳離了他屍身。
只見刀趾黑獠在地上轉了兩個圈子,又來到鄭飛雪屍體跟前,似是要再鑽入其內,但隨即可能是想到四下里的眾人是一種威脅,便回身怒聲低吼,齜牙咧嘴,不住向眾人作恐嚇之狀,不過仍然沒向眾人發動攻擊,而還是不時恐懼無比地望向上方。
麻羽更加奇怪,又向何非流問道:「聽你把這刀趾黑獠說得那麼邪乎,我卻怎麼看不出它有什麼可怕之處啊?反而它倒像是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何非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刀趾黑獠,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這個我也有些搞不明白了!但所謂一物降一物,刀趾黑獠雖然兇殘,也肯定有比它更加兇殘厲害的剋星。我想,它或許就是被什麼比它更厲害的怪物追逐,才慌不擇路地逃進了這個古墓地宮。要知道,把我們劫持到這裡的那伙盜墓賊都在古墓裡面,沒人外出,所以盜洞口的石板自然不會蓋上;刀趾黑獠從盜洞口進來,又從盜墓賊帶我和吳浣紗進來時亦未關閉的石門進入耳室,再自耳室下通地宮的門戶下來,就到了這裡了。
「可能是對追逐之物駭懼過甚,刀趾黑獠一進地宮,便躲入了石棺這個最好的躲避之所,而在石棺里它猶覺不夠安全,便又破開鄭飛雪屍體的胸腹,鑽入其內;及至我把鄭飛霜的屍體放回石棺,將它驚得帶著屍體飛跳出來,把眾人全都嚇跑,只剩下我還傻站在當地,它便向我跳躍撲擊。但它撲擊我只是意在將我趕跑,以免妨礙它繼續躲藏,否則它也不會只是帶動鄭飛雪的屍體,用屍體頭部撞我幾下,只要它現身出來,刀趾一抓,我這條小命就已不復存在了!其間,我雖然開槍打中鄭飛雪的頭部,但一顆子彈也沒打到刀趾黑獠身上,自然也就不會影響到它帶動屍體繼續向我撲擊。
「真不知追逐刀趾黑獠的到底說是什麼兇殘怪物,竟讓它怕得這樣厲害,甚至隔著鄭飛雪屍體被石椅砸傷,仍然不敢出來,直到那個中年男子將鄭飛雪屍體蹬得仰面朝天,它以為那男子要直接攻擊它,它這才從屍體中一躍而出,四隻刀趾齊插,立斃其命。
「看這刀趾黑獠雙眼總是不時恐懼地望向上方,想來追逐它的可怕怪物不是在地宮上面的墓室里,就是在更上方的盜洞口外,隨時都可能下來。這樣看來,我們不但要對付這隻已然可怕之極的刀趾黑獠,還可能要迎敵一個更其可怕的兇殘怪物,已經完全不要再幻想可以僥倖逃生!不過不管怎樣,刀趾黑獠從鄭飛雪的屍體中現身出來,總算去除了我心中怪力亂神的大惑,確信世上確無詐屍還魂、鬼怪作祟之事了!」
麻羽道:「可是……」
他還要疑問,但剛說出兩個字,突然之間,就見刀趾黑獠驀地瞳孔一縮,緊接著提鼻狠嗅了兩下,便離弦之箭般飛躍而起,一下撲落到橫屍在地的何嬌跟前,右前肢趾划如刀,嚓地一聲,便將何嬌胖如懷孕的肚子割開,把她的大腸、小腸連同五臟六腑一起扯出,然後就哧溜鑽了進去。
這一下眾人真正見識到了刀趾黑獠刀趾的厲害,果然是鋒利如刀,割腹如切豆腐,無不駭然變色,只是不知它到底嗅到了什麼危險訊息,駭至如此,竟似是怕鄭飛雪單薄屍體難以完全蔽體,而選擇了何嬌肥胖屍體作為新的藏身之所。
何嬌因剛死不久,血液尚未冷卻凝結,被扯出來的肚腸臟腑血淋淋的,既讓人觸目驚心,又無比的恐怖駭懼。
何非流見何嬌的屍體已被刀趾黑獠在裡面帶得側俯,完全遮蔽了它的身體,不禁暗贊它的機敏奸狡,可是再四下里看去,卻不見有任何怪物到來,亦無其他什麼異常情況,猜不透它究竟嗅到了什麼險情。
他正自驚疑,忽見眾人中閃出一個白衣少女,走前兩步,足尖一挑,將剛才他被鄭飛雪屍體撞得脫手落地的那支衝鋒槍挑了起來,接在手中,然後便順槍向側俯在地的何嬌屍體肚腹處「砰砰砰」一陣掃射,顯然是要打爛屍體肚腹,擊斃那隻刀趾黑獠。
雖然對旅遊團中的男性何非流多半沒有記住姓名,但團中女性除了何嬌之外,都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她們的姓名他卻是記得牢牢的,認出這個白衣少女名叫卞杉杉。不過他對卞杉杉卻沒什麼好感,因為她雖然也美貌非常,卻總是臉色陰鬱,一副冷傲模樣,就好像誰欠了她幾輩子還不清的債似的,甚至給人感覺死眉死眼,直如殭屍。
只是此刻何非流見卞杉杉斷然開槍,卻不禁暗贊她心思機敏,因為若不乘此機會射殺刀趾黑獠,留它在此,無異於與虎同眠,實為心腹大患。
就在他思忖之際,只聽何嬌屍體中接連發出幾聲尖厲慘叫,顯然刀趾黑獠已被穿透屍體肚腹的子彈打中。
何非流剛自一喜,突然面前一道黑影颼地飛掠而過,直撲卞杉杉。
原來刀趾黑獠雖然連中數彈,但皆非要害,痛怒交並之下,立即從屍體肚腹中竄出,直撲還在射擊的卞杉杉。它在何嬌屍體內本已沾染了不少鮮血,再一受傷,已是全身浴血,這一撲竄出來,剎那之間,血腥之氣便瀰漫了整個地宮。
見刀趾黑獠直撲自己,卞杉杉立即槍口上移,迎面射擊。孰料,她只又開得一槍,便聽「咔」的一響,子彈已然告罄。原來這支衝鋒槍本屬小型,裝不了太多子彈,而持有此槍的盜墓賊又曾望空亂射了約有六七分鐘,之後何非流又向鄭飛雪屍體開了十幾槍,子彈早已所剩無幾。
倏忽之間,刀趾黑獠便已撲到眼前,當此情形,若是一般女子,勢必會驚慌失措,嚇得抹頭就跑,可是卞杉杉卻表現得極為鎮定,臨危不亂,右臂一振,便將沒有子彈的空槍當做鐵棒,猛打刀趾黑獠猙獰的獠頭。
不料刀趾黑獠更為厲害,不閃不避,右前肢刀趾一翻,便將槍筒抓住,然後身子就勢一盪,便翻到了衝鋒槍上面,隨即兩隻後足蹬抓住槍身,兩隻前爪分別疾抓卞杉杉頭臉和酥胸,上下其手,快如閃電,狠辣異常。
四圍眾人都是驚魂出竅,料想卞杉杉這一下萬難躲開,必將血濺當場,而無論誰想上前相救都已來不及了,情不自禁地都「啊」的一聲驚呼。
孰料呼聲未落,卻見卞杉杉倏地撒手鬆開衝鋒槍,身形一晃,便躲開了疾抓過來的兩隻刀趾,到了刀趾黑獠側面,隨即右手指作蘭花之形,小指一寸多長的指甲哧地在它頸間一劃,然後便飄身退到了一丈開外,當真是身法如風,出手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