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撕破臉皮
連李少白都能想到點不妥，實際實施起來，阻礙怕不是一點兩點。利益，乾元的穩定，已有的階級差別……元武大帝想做的事，真是心比天高了。
易張經伸伸懶腰，看著陷入沉思的李少白。
“說句實話，雖然你看起來與我有類似的機遇，但就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了解那個層次的事情。”
李少白默默點頭，忽然想到易張經幾次三番提及的元武，“難道說……”
“天機！自己想去！”易張經又一次打斷李少白的話，氣得李少白牙癢癢。
難怪老祭酒說此次之事有緣者得之，或許也說了沒什麽好東西。李少白不準備問些什麽了，看起來易張經雖然有點話癆，但說的都是瑣事，其他的似乎已不願多說。自己犯不著去貼冷屁股。
“不知與我一起消失的那幾人……”
“放心，出去你就看得到了……”
易張經的聲音變得悠長遙遠，不知何時青影竟已慢慢消散。
老頭！你就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嗎！
……
一陣似曾相識的暈眩，李少白搖搖頭，忽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石室，四周一看，又喜又憂。
喜的是聖女元蕭元素衣幾人都在，看起來隻是神色有些許迷茫。憂的是，周圍所有人都在亂鬥！
亂成一團，你打我一拳，我踢他一腳，他砍你一刀，混戰在一起。
不過更麻煩的是，漸漸的打鬥聲停了下來，眾人看著突然出現在人群中央的四人，一時有些愣住了。
元素衣當時一皺眉，伸手一搭，一道銀光劃過，一柄細劍橫在胸前。聖女手指微動，似乎下一秒就會拔出配劍來。
“嘿，等會！發生什麽事了，何必動手動腳的？”李少白揣著明白當糊塗，製止了看起來就要上前出手的元素衣。
聖女衣袖微動，放下手來。元素衣用劍柄戳了李少白一下，不滿其此時出聲，情況不是明擺著嘛？
“誤會，誤會，皇室的幾人誤以為殿下兩人的離開與我們有關，一時緊張罷了。”高錦城笑著抱了抱拳，不遠處的薑淩雲見得幾人無恙，確實鬆了口氣。
可是李少白卻並不這麽認為，事情確實很明顯，細節卻往往隱藏在小動作裏。周遭眾人剛才還處於想把對方打得媽都認不得的狀態，現在停下手，仍舊舉著兵器防備著。薑淩雲看著四周，心神稍定之時，卻看到了眼前的背影。
準確來說，高錦城一開始說著話，腳步就微微挪動著，看起來隻是談話的小動作，可在李少白看來，這點距離剛好擋住了薑淩雲的前路。不遠不近，近可隨時擋住薑淩雲匯合元素衣的步伐，遠則不會太過於暴漏自己的意圖，出其不意，突發製人。
但高錦城卻未免太小看了薑淩雲，更小看了李少白。薑淩雲正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李少白不動聲色的瞟了瞟高錦城，薑淩雲豁然開朗，而後眉頭微微一皺。
名門正派在江湖小人物看來遙不可及，似乎天生就帶著浩然正氣般的色彩，可是在薑淩雲這些朝廷新秀眼中，江湖之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各大門派比之散人以及邪派，反倒更好控製，但這完全建立在乾元的實力之上。兩位皇室子弟還遠遠代表不了乾元的立場。和可能的關於易張經的遺物比起來，高錦城如果沒有小心思，那才是笑話。
說到底，就算在元武大帝這樣布局之下，江湖人仍舊是朝廷先天的敵人，穩定的漏洞，眼中釘肉中刺。這些個武人，迫於監天寺的壓力不會對百姓出手，但互相之間為了利益糾葛要幹些什麽，唯一能阻止的隻有各自心中那縹緲的江湖道義了。
但李少白一開始就覺得，至少這高錦城不像是那些為了正義會拋頭顱灑熱血的俠士。
薑淩雲待在了原地，元素衣幾人沒兩下就發現異常，高錦城步步緊逼，形勢再明顯不過。
“高公子有何指教？”聖女臉色有些難看，氣氛再一次壓抑起來，周圍機靈點的，見狀，已是暗自包圍了一同進來的幾人，外頭的形勢不明，但聽其聲音，想來打得火氣也上來了，不是一時半會能停下來的。
元素衣不再思考。都說皇室之人善於心計權謀，元素衣雖然心細，但從小就不喜歡這些。就像元武大帝一樣，誰能勝得了我手中的拳頭，誰才能和我耍心機。
除了易張經，沒有第二人敢說這種話。
所以說不了的時候，不如拿起手中的劍。
高錦城淡然一笑，“公主可真是脾氣火爆，小弟不才，也算是刀宗這一代大師兄，倒是要請公主好好指教指教。”
就算是高錦城之語，或許連標點都當不得真，但周圍的人包括聖女，都不覺得高錦城的話有什麽不對。乾元如果以門派論，那年代之悠久簡直可以與先天宗相比，上一代皇帝元武的實力事跡仍舊在江湖流傳，誰都不敢說自己的武學會比皇室更深奧。
一道暗紅之色在元素衣配劍上閃過，高錦城有些驚疑。元素衣內力已是隱約有出體之勢，至少自己還差點火候。
心念至此，一道虹影忽的襲來。
高錦城下意識迎刀，刀劍相觸，卻頗有些力不隨心，元素衣的劍一沾就退，刀勢力道打在了空處，幸好倉促之下力道不大，可接著一股炙熱的內力卻在蜻蜓點水之間，侵入小臂。高錦城內力流轉，眼中隻有那飄忽不定的劍，叮叮當當已是不知幾招過去，隻覺得右手一陣發麻，不是力道，而是元素衣內力那股炙熱的意蘊，幾次三番，越發嚴重，自己的武神訣竟是沒法立馬消除幹淨。
元素衣的功法絕對超一流，而且內力境界還在自己之上。
該死！高錦城看著元素衣身後的聖女，心裏已經有些不甘起來。
“哼，我倒要看看洗劍穀聖女的道行幾何！”又是一道聲音傳來，允成德拖刀奔襲，絲毫不似高錦城一般，二話不說，先下手為強，借著奔襲的力道，一刀力劈竟比高錦城這大師兄還要氣勢磅礴些。高錦城見此，神色有些嚴肅。
聖女隨手拔劍，反手抽在允成德的刀鋒之下，身子一轉，借力轉身，李少白抓住懵懂之間不知道該找誰出手的元蕭，朝著洞口跑去。
聖女直麵元素衣二人而來，劍招見縫插針，隻見元素衣一招剛落，聖女新招直入，高錦城舊力剛歇，新力未起，竟被輕飄飄一劍震退，元素衣冷哼一聲，二女輕輕一頓，各自朝著洞口而出。
高錦城甩了甩自己的右手，胸口濁氣慢慢呼出，剛才元素衣幾人消失期間打鬥了會，接著就是被元素衣強勢壓製，卻也來不及休息，追著幾人而去，隻留下一句冷喝在山洞中回響。
“追！”
李少白拖著元蕭出了洞口，隻見得外麵一片混亂，壓根來不及尋找皇室之人在哪，薑淩雲可能會擺脫對手追上來幫忙，但看形勢，高錦城先追出來的可能性還比較大些。
其餘門派還在打醬油呢，高錦城就做了那出頭鳥！但看剛才那冷眼旁觀的形勢，其餘門派不出手已是萬幸，萬萬不能期待有人援助了！
想著想著，元蕭回過神來，反手抓住李少白的手，提身運氣，帶著李少白往前跑去，身後一陣風響，元素衣與聖女不分先後，絕塵而來，一人身法飄逸，好似一陣飄忽不定的微風，一人衣袍翻飛，寬口的衣袖揮舞之間仿佛天邊的流雲。
看著元蕭二人，兩人對視一眼，各自抓起一人，一頭紮進叢林中去。
高錦城一行人緊跟其後，可一出洞口，除了各自打鬥的眾人，不見其四人蹤影，高錦城心裏有些不甘心，而後又漸漸冷笑，上山的山路還算空曠，想來幾人不會從那裏下山，隻要眾人包圍山腳，就算半路追不到，山腳也能擋住一時半會的。
看著另一邊茂密的樹木，高錦城緊跟其後。
……
山路越發的陡峭，好處是連不會武功的李少白速度都是不慢。可看著不住往下衝的李少白，元蕭總感覺有些不妙，萬一一個躲避不及，李少白可就得撞樹上了。
也不知一路跑了多久，隻見得碩大的月亮掛在空中，日複一日的揮灑下皎潔的月光。
李少白很喜歡乾元的月亮。滿月之時，足足能占據兩成夜空！登高遠眺，滿月就像不遠的一個仙境，與白天的落日不相上下。
可是李少白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討厭這月光。平日夜晚從來不用燈籠，就著月光勉強也能看書，可是在今時今日，如果不是樹木茂密，自己幾人怕是有如聚光燈下的老鼠，命不久矣！
幾人盡量借著陡峭的山勢往下衝，內力能省一分是一分，但代價是呼吸漸漸急促，元素衣揮揮手停下步伐，李少白雙腳離地跳了三四下，勉強抱著一棵樹停了下來。
“就地休息，半刻鍾後出發！”
即便追兵在後，元素衣仍舊安逸的調息，呼吸幾乎是瞬間平複，聖女不顯山露水，似乎一路下來沒什麽消耗。元蕭有些擔憂的朝後看了看，但受樹木的遮擋，自己一方也看不清後麵的情況。
李少白抱著樹使勁大喘氣，好像一鬆手就得滑到地上去。元素衣默默的看了眼李少白，心裏有些驚訝，方才聖女居然什麽都沒說，帶著李少白就跑，原以為聖女對任何男子都不假顏色，是因為不喜男子之故，現在一看，卻並未顧及男女之別，是自己猜錯了，還是情況太緊迫？
“禁聲！”聖女突然握住自己的劍，四下環顧一周，李少白瞬間捂著自己的口鼻，憋得滿臉通紅。
元素衣右手搭上劍柄，看著透過樹葉零碎的月光，不敢拔出明晃晃的劍，但也全神戒備著。元蕭比起劍，更加喜歡拳法，左顧右盼，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正當幾人心神緊繃了一陣，稍稍有些放緩之時，一股冷意從李少白身後傳來。
李少白渾身瞬間僵硬，一股死亡的氣息襲上心頭。
刹那間，李少白心裏閃過一個念頭。
這是先找個軟柿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