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爆發的心結
李千雪望著院子裏的各色的花草，愣愣的發著呆。
平日花費了不少心思，精心培養的花卉，珍貴倒是其次，心意最是難得。可今日卻難以吸引李千雪一眼。
坐在一方小亭裏，李千雪神遊天外，忽然，眼瞼一顫，雙眼恢複神采。
“來都來了，不出來見一見？”
李千雪站起身，一個人影慢慢的自院外走來。
“李白？”李千雪神色有些奇怪，雖然平時甚少有人來自己的住處，可怎麽也想不到來人會是李白。
“你不是在嚐試激活陣法麽？”
李千雪搖搖頭，似乎意興闌珊。
“我有些事，想要問小姑。”
李長天麵色複雜。不管怎麽說，李青蓮與自己相處十幾年，在他眼裏，自己哪怕有多早熟，都是他的兒子。他照顧，他關懷，他用自身的性命，換得自己活著離開。
李長天有些難受。當年李青蓮，當年老爹他，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李千雪猛地緩過神，這一刻，曾經無數次在夢中上演，重複，有如夢魘。直到知道了李青蓮有個孩子活著，夢中人就變了樣子，不停的呢喃著。
我父親……我父親……
李千雪看著李長天，兩人心照不宣，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
李千雪那清脆的聲音，今日格外的苦澀。
李長天深吸一口氣，仍是認真的看著李千雪。
“我父親當年，為何離家出走？後來回了家，又為何大鬧一場，再一次離開？”
李千雪渾然沒有驚訝之色。相似的一幕，自己這些年在夢裏經曆了一回又一回。
“你爹的存在，就是家主的一個錯誤。原本他已經準備閉死關，以求突破九重天之境。可是直到家主閉關快六個月，李家才發現了你奶奶，有了身孕。”
李千雪慢慢的說著，很多事自己當年也年幼，但李青蓮之事錯在李家，李千雪為求心安，對於李青蓮的所有事都詳細調查。
“你奶奶隻是一個普通的丫鬟，至今我們也不知道家主到底什麽想法。但那都是家主的子嗣，家主閉死關不問世事，當年大哥決定讓你奶奶把孩子生下來。”
李長天挑挑眉，當女兒的口口聲聲稱父親為家主，李鴻淵做父親還真是失敗。不過聽起來，自己還真得謝謝那位便宜大伯？
真是諷刺啊！
“不過當發現生下的孩子是個男孩時，有些事情就全然不一樣了。幾位兄長有些擔憂，不論如何，家主的每個兒子，都有爭奪李家家主之位的可能。最後還是大哥以代家主身份承認了你父親的身份，把他列在李家祖祠之內，取名李千蓮。”
“我看大伯是覺得一個庶子，完全沒有威脅，所以做個好人，博個名聲罷！”
李長天越發覺得古怪。父親的名字居然不是李鴻淵取的，而是李千山取的！那之後又怎麽……
“大哥一開始確實對你父親多般維護，盡著作為大哥的責任。那時候你父親和我年紀相仿，總有人欺負你父親，我很不服氣，但又沒辦法。隻有大哥出麵，那些人才不敢放肆。”
看著李千雪的神色也有些落寞，李長天忽然明白些什麽。李千山的母親早已逝世，她並沒有活到現在。李千雪其實與李青蓮沒兩樣，都是庶出。隻不過李青蓮身為兒子，有了某種威脅。
某種程度上來說，直接被人排除在外，隻因為是個女兒，這也是一種歧視，一種悲哀。
不知為何，從李千雪的神情與語氣中，李長天似乎感受到，當年李千山是真心的回護這父親與小姑。
乾元的醫術水平李長天不清楚，但也不會有多高明。許多的疑難雜症，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除非練武，身體越強，患病幾率越低。就連李千雪的母親，似乎也早已逝世。
“不過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大哥就變了。大哥教你父親的武學，你父親總是學的很快。那種速度，遠遠超過李家任何人。李家開始有風言風語，說你父親天資聰穎，乃李家中興之兆。漸漸的，大哥也很少來我們這，很少教我們功夫了。”
李長天嗤之以鼻，以他人天賦高於自己而嫉妒，還不如多在自己身上努力。一開始想要演好一個大哥的角色，之後又害怕弟弟的成長，虎頭蛇尾，李千山不過如此！
滿是惡意的想著，聽得李千雪歎了口氣。
“在某一天，你父親忽然不見了蹤影，李家上下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甚至有人覺得，你父親被人暗害了。大哥他……安慰了我幾句，就離開了。他好像卸下了某種負擔……”
李千雪眼神幽幽，很多事情，日複一日的回憶，一如昨日。很多事情想的次數多了，自然就沒有了秘密。李千山的心思，李千雪現在多少也了解一點。
“那時候我們年紀還小，你父親還不到領家族月俸的時候。我根本想不到，你父親是離開了李家，他根本就身無分文！直到後來，你父親忽然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種種線索表明，那就是你父親。家裏人很害怕，害怕家主出關，無法交待。一個成長起來的兒子，總歸是李家的一份力量，對吧？”
李千雪語氣諷刺，李長天無言以對。如果李青蓮真的隻是個廢物，那麽就算真的死了，可能李鴻淵知道了李青蓮曾經存在過，也會無動於衷。李千雪的意思，就在於此。
“恰好家族的陣法一直無人能重新激活，隨著時限越來越近，終於，李家以激活陣法為由，與你父親接觸，最終帶他回了李家。”
麵子永遠比正義重要，哪怕大家都不想李青蓮回來，卻不得不如此做，而且還想著找個理由。
李長天自然也知道，李鴻淵閉關前也嚐試了陣法激活，最終以法門或許有缺而告終。整個李家唯一沒試過陣法的，隻有自己的父親。
和如今的情況，何其相似！
“可是還未等我收到消息，去見你父親，李家忽然響起巨大的聲響。你父親與大哥大打出手，一路從南到北，李家房屋一間間的碎裂，而遠比大哥年幼的你父親，居然一直占據上風！”
李千雪眼神迷離，似乎想起當年一戰。
“最後家主被驚動出關，八重天巔峰之境，舉手投足天地大變。你父親居然撕裂了家主的攻勢，從容離去。家主知曉一切後，隻是沉默著，最後還是閉了死關。”
李千雪有些憤憤。李鴻淵離九重天似乎隻有一步之遙，全身心都沉迷在武道之中。哪怕一個兒子含冤離家，他居然還是不當回事！
李長天把李千雪所言與自己所知一一對比，最後，神色一肅。
“我父親他當年，為何會在李家動手？”
李千雪麵色鐵青，嘴唇顫抖，神色半是憤怒，半是愧疚。
“我當年也不知道，大哥居然不知何時，把你奶奶的屍骨直接銷毀！李青蓮無意中發現此事，頓時大怒，最後才發生這種事……”
李長天有些奇怪，正待詢問，一陣腳步聲突然自身後傳來。
“因為他太強！”
李千山一臉陰沉的走進院子。他終究是來晚了一步。看著院內二人，李千山慘笑一下，臉色有些失落。
“當年他還不是劍神，但那股精氣神，我可以肯定，最多五六年，劍神必然是他囊中之物。江湖哪個劍客敢如此做派，挑戰天下所有劍客？”
李千山搖了搖頭，語氣全然沒有稱讚之意。
“李家不能亂！李千蓮實在太優秀，他就像群狼中的雄獅！有他在，就會影響李家的平衡！”
“所以你銷毀小弟母親的屍骨，就是因為這？”
李千雪身上升起一股猛烈的殺意，她沒想到，李千山這麽多年，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
“那麽大伯就不怕我太優秀？不要臉的說，就算李紅妝在此，對上我也毫無勝算。李丹霄胸無大誌，隨遇而安，也不是繼承李家的料。這一次，你又當如何？”
李長天卻是現場最冷靜的一個。看著殺意凜然的李千雪與越發癲狂的李千山，李長天一字一句的質問著。
李千山冷笑一聲，也不反駁李長天的話。
“如果不是抱著萬一的僥幸，我怎會答應尋你回來？可惜現在，你也不會再去領悟那陣法法門了。”
李千山有些惋惜，似乎確實看好李長天的天資。李長天不置可否，隻是死死的盯著李千山。
“小白啊，大伯還有最後一句教導。任何天才，還沒成長起來之前，也隻不過是普通的人罷了……”
“你敢！”
李千雪殺意大盛，李千山自知再無挽回的餘地，李白有多優秀，今後就有多危險。如果今日讓他離去，日後難免又是一個劍神！
李青蓮劍破李鴻淵的記憶讓李千山不敢有任何僥幸。但在此之前，還有李千雪這個麻煩。
“小妹，多年不交手，大哥還真是有些手癢了。”
李千雪眼睛一眯，李千山頓時身子一退，一聲巨響在空中炸響。
“這就是你的心劍？果然詭異無常！”
李千山猛地一驚，李千雪的實力似乎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
“多年的家主生涯，權力蒙蔽了你的雙眼。大哥，你的武道已經老了！”
李千雪雙手虛晃，李千山腰間佩劍出手，一陣金鐵相擊之聲刺耳無比。
就在同一時刻，李千雪與李千山身上同時湧起一股氣勢，周圍這一方天地，仿佛瞬間有了兩個中心。二人的天地之域急劇的摩擦，發出清晰可聞的撕裂之聲。
李千山忽然麵色一暗，天地之域一縮，四周的天地之力頓時翻湧起來。
“八重天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