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斷線
好不容易拉著淩然沒給洛川打電話,洛晨眼神躲閃,她不是不想告訴淩然當年的事,隻是,就算說了又有什麽用呢,不過是多一個人替她感傷罷了。
淩然卻不罷休,他坐在她的對麵,嚴肅的盯著她,像是審問犯人一般,“到底是怎麽回事。”
洛晨眼睛看向一片頹唐色的荷園,她聲音裏含著輕微的哽咽和委屈:“不要問我了好不好,淩然,我……”
天氣好像一下子就起了大霧,將她的眼睛也沾染成一片霧色,淩然看著這個樣子的洛晨,終究不忍心,還是走到了她身邊,輕拍著她的腦袋,憐惜又心疼的說:“你這個臭丫頭啊.……”
洛晨靠在淩然身上,眼淚鼻涕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肆虐,她抱緊了淩然,輕輕的開口:“淩然,你答應我,一定不能告訴我哥。”
淩然沉默著,良久,輕歎了口氣,才開口:“我盡量。”
洛晨輕推開他,大眼睛認認真真的看著他,倔強的要求:“不,我要你現在就給我保證。”
他知道,洛晨雖然表麵上看著柔軟溫順,怎麽樣都可以,但是她認定的事情,卻絕少會改變,這丫頭十分認死理,還特別愛鑽牛角尖,而且是拽都拽不出來的那種。
被洛晨瞪了一會兒,他知道今天他要是不給他這保證是不行了,淩然妥協的看著她:“好,我保證不跟洛川說。可是,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麽呢?”
找了一個殺人犯當男朋友,這丫頭不會哪天想不開,再故意犯個罪進去陪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她的男朋友吧?
洛晨重新靠在了淩然身上,大眼睛空洞無神,嘴角擒了一抹苦澀的微笑:“接下來幹什麽呢?淩然,我休學三年,跟別人早就拉開了一段距離,現在,我什麽也不想想,隻想要把這段距離給填補回來。”
關於未來,關於以後,都太過遙遠,對她來說也太痛苦了,現在,她隻想要將自己與別人拉開的三年時光追回來,畢竟,跟這些事情比較起來,讀書才是最輕鬆的一個活法,不是嗎?
頓了頓,洛晨深呼吸了一口氣,十一月底,空氣冷冽而涼薄,冷空氣順著鼻子進入到肺裏,帶的全身都冰涼起來,她抬起頭,問他:“你是怎麽認識陳一舟的?”
他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那麽好了?居然好到陳一舟都能跟淩然打聽到自己沒有男朋友?
淩然無所謂的笑笑:“咳,男人麽,一根煙,一杯酒,就認識了。”
洛晨點點頭,不多時又不可思議的看著淩然:“你抽煙?!”
淩然被洛晨驚訝的表情嚇了一跳,無辜的看著她:“我抽煙咋了?”
“怎麽我從來沒見你抽過?”
洛晨印象中,淩然一直是一個陽光大男孩,怎麽都沒法讓他跟一個叼著煙的小痞子形象聯係起來。
“我也是偶爾才抽,跟你在一起,天天就顧著處理你惹出來的麻煩了,我哪有功夫抽煙。”
洛晨撇嘴,她哪有惹麻煩了?
一會兒,淩然看著她,呼嚕她的腦袋:“我抽煙,總比某人找個殺人犯當男朋友好多了吧?”
洛晨看著他,手掌拍在他身上:“喂,都說了不要再說這個了。”
兩個人的嬉鬧完完全全的倒映在荷園清冽的水中,也倒映在蕭牧清冽的眸子裏。
他站在荷園那頭,隔著遠遠的清水,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敬文亭裏的洛晨和淩然。說不上來是什麽樣的心情,其實,剛才他不過是路過荷園,準備直接回家的,無意中卻瞥見了洛晨,他便鬼使神差的站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這裏多久,陳一舟離開,淩然出現,蕭牧眉頭皺緊,她還真是受歡迎啊。
自己這種陌生又熟悉的心情,讓他很困擾,記憶中,好像有什麽馬上就要呼之欲出,卻總是差那麽一點,他本來是確信自己以前是認識洛晨的,但他問遍了所有他記得的高中同學,每一個人都信誓旦旦的告訴他,他和洛晨並不曾認識。難道說,真的隻是自己的錯覺麽?
可是,睡夢中那個模糊而又嬌小的影子到底是誰?她夜夜入夢,他卻從不曾真正的將她看清楚過,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夢中的那個影子,有著一頭清麗的短發,發型更像是安寧夏多一點。
又過了一會兒,敬文亭裏的他們起身離開了,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蕭牧,也沒有看到他。
有風吹過,綿軟而沁涼,帶著絲絲縷縷的輕雨,一把藏青色的雨傘及時的遮過頭頂,耳邊傳來安寧夏溫暖的聲音:“蕭牧,你站在這裏幹什麽?都下雨了,怎麽不打傘啊?”
他收了收心思,微笑著看著她:“沒事兒,你下課了?”
“嗯,今天導師說我的論文可以了,等著答辯就行了。”
“這麽快?”
蕭牧有些驚訝,前些日子她還跟自己抱怨論文過不了,不過短短半個月就弄好了?
安寧夏得意的看著蕭牧:“我厲害吧?嘻嘻,不過再厲害也不如你,蕭老師,你說,我都快碩士畢業了,是不是就算長大了?”
“嗬嗬,當然算,國家都規定了,18歲以後就不能算未成年人了。”
“那,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我們自己的事兒了啊?”
“我們的事?我們有什麽事麽?”
蕭牧停了下來,他疑惑的看著安寧夏,記憶中,他們好像並沒有什麽說好的事兒。
安寧夏忽然羞澀起來,臉頰上飛上一抹朱砂似的紅暈,她眼睛溫潤如水,清水如鏡的看著他:“你不是說過,等我畢業了,就考慮我們的婚事嗎?”
婚事?
這兩個字忽然就像石頭一樣砸進了蕭牧的心裏,他臉上神色未變,心裏卻掀起了巨大的漣漪,他們對視幾秒,蕭牧笑著拍著她的頭:“等你畢業了再說。”
“哦。”
安寧夏眼中巨大的期待瞬間就沒落了下去,以前她這麽跟蕭牧在一起走的時候,她總是可以感覺到,他就是在這兒的,可是現在,盡管他們靠的這麽近,她卻覺得,蕭牧離她越來越遠,就像天上的風箏,線雖然還在她的手中,可是誰說得清楚,已經飛上了天空的風箏有沒有中途就早已斷了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