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背叛者,魂飛魄散
無常劍的劍尖一片猩紅,是燕寧的血。
姜旭堯的眼底一片血紅,是殺人者的眼神。
君令儀看著眼前的一切,唇瓣揚起,笑了。
她看著姜旭堯,聲音中是無盡的絕望。
她道:「大師兄,我給你的硃砂不夠用了吧?我和燕寧的心頭血畫出的『孤剎之圖』,會是你一生最完美的傑作嗎?」
姜旭堯看著這樣的君令儀。
他的喉間輕動,眼眸中有片刻的遲疑。
下一秒,殺氣卻更濃了。
無常劍被攥在手心裡,姜旭堯道:「背叛者,魂飛魄散。」
做殺手時,他是冷血無情的。
可今日的無常劍卻是有情的。
無常劍向前刺去,姜旭堯咬緊牙關閉上了雙眼,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落了下來。
清風拂過,淚水風乾,好像從未落下過。
無常劍向前,它的任務,只該有殺,不該有情。
可無常劍沒有像想象中一樣刺入君令儀的胸膛,一隻箭「咻」地一聲射了出來。
箭刃在濃郁的殺氣之中劈開了一個口子,直直向著無常劍而去。
「咚!」
箭和劍的相撞。
「啪!」
箭和劍的彈開。
姜旭堯不妨,只覺得虎口發麻,整個人踉蹌向後退了兩步。
無常劍還握在手中,姜旭堯的眼眸睜開,看著眼前的人。
眼前,君令儀抱著燕寧,冷冷看著姜旭堯。
她身後的黑暗之中亮起了無數火把。
越來越多,越來越亮。
人群漸漸靠近。
姜旭堯的眉眼眯起,道:「沐風堂?」
聞聲,君令儀勾唇冷笑,道:「大師兄,我相信你,相信燕寧,所以我好不準備而來,可這並不證明,我會在發現不對之後不求救等死。」
一隻白鴿落在君令儀的肩膀上。
在姜旭堯的第一劍刺過來的時候,君令儀就已經將消息傳了出去。
可惜,沐風堂的人來的還是有些晚了。
姜旭堯握緊了無常劍,眸中最後的一絲情化為灰燼。
既然對所有人來說,都只有利用和被利用,這世上沒有信任,也不該有情誼。
眼眸中是濃濃的殺氣,姜旭堯的聲音很冷,不需要模仿,是在夾縫裡逼出來的冷酷無情。
他道:「十三,你覺得區區沐風堂的人能奈我何?我今日的任務是取你首級,一人擋我,我便殺一人,百人擋我我便殺百人,什麼都不會改變的。」
「想殺她,殺了我。」
冰冷的聲音跨過層層黑暗。
黑色的駿馬是這無盡的黑暗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秦止從逐影上走下來,火光和月光一齊勾勒著他的容顏,稜角分明,殺氣騰騰。
蝕血劍出鞘,是這世上最寒的光。
他的頭側過,看向君令儀的方向。
所有的殺氣和寒冷都在一瞬收起。
所有的溫柔和愛護都在一瞬釋放。
那一刻,他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的眼裡,也只有一個人。
他瞧著君令儀,問道:「傷了嗎?」
君令儀搖搖頭,臉頰沾染了一抹血痕。
秦止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輕輕在她的臉上抹了一下。
還好,只是不小心沾上的。
如果她受了傷,他怕是會瘋掉。
秦止道:「夜深了,該睡覺了。」
他站起來,身子擋在君令儀的面前。
蝕血劍握在手中。
他看著姜旭堯,又重新化身地獄的魔鬼,人間的劊子手。
姜旭堯的目光也落在秦止的身上。
他嘆了口氣,挑眉道:「秦止,我只有一人,你帶著這麼多人來和我打架,有意思嗎?」
秦止道:「我一人足矣。」
蝕血劍和無常劍,是時候再打一架了。
瀰漫交錯的殺氣惹得冷風拂過。
草兒低頭,這陣風,真冷。
秦止整裝待發,做好了和姜旭堯拼一把的準備。
可姜旭堯的無常劍卻久久沒有抬起。
他道:「算了,之前你當過一次我的手下敗將,我還希望能夠留著這份美好的回憶,出去和人吹一吹,你若是贏了我,我便沒有這麼大的面子了,有人要君十三的首級,可他也說過,如果你來了,我就可以不用這麼做了。」
他的嘴角劃過一抹苦笑。
眼眸抬起,看著秦止,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開口道:「我很高興,你來了。」
說罷,姜旭堯轉身就走,最終還是做了那個逃兵。
秦止怔住半晌,抬眸瞧著姜旭堯離開的方向,眉頭漸漸擰緊。
沐風堂的人想追,卻被君令儀攔了下來。
君令儀從地上撿了一塊兒石子。
石子向前滾了兩步,走過剛才姜旭堯走過的地方。
機關觸動,看似平靜的草地之上也有亂箭射出。
君令儀搖搖頭,她的技術,果然被虛空子全都學了過去。
機關破除,姜旭堯卻早已經跑的沒了影子。
地上的燕寧奄奄一息,君令儀道:「王爺,把他送回去吧,還有一口氣兒。」
秦止應聲,讓人將燕寧扶上馬。
……
平西王府。
郎中在屋內忙活了許久。
君令儀在屋外焦急的等待著。
她的手掌攥著自己的衣角,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耳邊一遍遍回蕩著燕寧和她說的話。
燕寧說,他沒有岔路口可以選,只能被所有人拋棄。
燕寧說,他恨她,特別恨她。
傻燕寧,既然如此恨她,為何要救她呢?
為何要拚死守住她的性命呢?
她早就告訴了燕寧不要自作主張,為什麼永遠都這麼得不聽話呢?
刺穿胸口的那一劍,好疼啊。
渾渾噩噩的感覺,君令儀揪著自己的頭髮,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這樣被揪在一起。
秦止在旁邊守著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就在君令儀無助的焦慮之中,郎中總算從屋內走了出來。
君令儀問道:「如何?」
郎中低下頭,表情有些不對。
君令儀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谷底。
她怔怔看著郎中,只覺得自己是從水裡被撈上來的魚,張大了嘴巴,卻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郎中道:「屋內公子的血已經止住了,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聞言,君令儀總算鬆了一口氣。
要怪就怪郎中的表情實在嚇人。
郎中頓了頓,又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