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原來她就是她等的人
秦止的語氣很平靜。
他看著慕煙,眼神更加平靜。
他道:「別做夢了,他們已經走了。」
說罷,秦止準備伸手從慕煙的手裡把水碗拿過來。
卻是慕煙的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了秦止的手腕,扎了秦止的指尖一下。
秦止從來沒有想過慕煙會突襲他。
他沒有防備,指尖的血滴落下來,落在了水碗之中。
秦止的眼眸瞪起看著慕煙,剛準備發怒,卻是慕煙將水碗端的更高了一些,道:「父王,你看!」
秦止的目光下移,看到了水碗中的殷紅。
剛才秦止低落的那滴血幾乎沒有選擇,就和那一抹暗紅融合在一起。
相似程度,只能說明這本來就是一滴血。
慕煙道:「父王,有些東西其實本來就是真實的,只是你自己不相信罷了。」
秦止的身體站的筆直,他的目光落在水碗之中。
此刻的他已經聽不見慕煙說什麼了。
卜卦師好像也說了什麼,可秦止卻什麼都沒有聽見。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目光所及之處,唯有水碗中的幾滴血。
他的血……相融了……
他在這世上沒有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怎麼會……怎麼可能……
父皇和母妃已經走了,唯一可能相融的就只有皇兄一人而已。
所以,剛才秦止才能那般義正言辭地說出那些話。
如今水碗中的結果,便是……
秦止的喉間輕動,如果說慕煙心中燃起的火熄滅的時候幾乎摧毀了慕煙的一切。
那秦止壓抑了太久的火燃燒起來的機會灼熱地讓他連活下去的感覺都沒有了。
清澈的水,低落的血。
眼前林林總總,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了女子的笑容。
甜甜的笑容。
他看見了他們過往的種種,那些一直被他壓抑在心底的片段湧上心頭。
他看見了他見到子規之後的事情。
那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想要相信卻不能相信的感覺。
兩張臉最終無縫銜接在一起。
是一個人的……應該是一個人的。
那個她帶來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她身後的小女孩,就是他的孩子嗎?
秦止的手掌抬起,想要觸碰慕煙手中的水碗。
可眼前的圖片太多,秦止向前走了一步,身子卻猛然踉蹌了一下,手掌掃過,水碗被摔在了地上。
慕煙驚住,抬眸看著秦止道:「父王!」
話音未落,秦止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的臉色慘白,雙眸合上,已經沒有知覺了。
慕煙匆忙叫人將秦止抬到了寢居之中。
慕煙找來郎中為秦止診脈。
秦止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他悠悠睜開雙眸,第一眼就看見了守在床邊的慕煙。
慕煙早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可他依舊堅持守在秦止的床邊。
如今看著秦止醒來,慕煙的眼眸亮了一下,道:「父王,你……」
「沒事。」
秦止的眉頭皺起,頭疼的要命。
腦袋裡好像閃過了無數個畫面,卻又一個都抓不住。
慕煙道:「郎中說,你是因為一時受了刺激,急火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
秦止應聲,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閉著眼睛,卻又看見了那一汪清澈的水,也看見了水中間飄得幾抹殷紅。
秦止猛地睜開眼,道:「君令儀!」
聽到這個名字,慕煙趕緊按住了秦止讓他冷靜下來。
慕煙道:「父王放心,我已經讓杜叔叔去查了,母妃帶著妹妹離開了那間小房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秦止的眉頭皺起,牙關也咬的緊了些。
她演的太像了,秦止的每個點都被她抓的太好。
哪怕有一丁點的懷疑,君令儀也很快就會糾正過來。
子規……
子規聲里雨如煙。
從一開始,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早已經想好了吧。
秦止的頭垂下,手指伸進頭髮里。
他的眼睛是猩紅的,有太多的感覺難以言表。
慕煙看著這樣的秦止,剛才的困意已經全都沒有了。
時間好像在這一瞬間停住了。
秦止被自己打入了地獄。
慕煙頓了頓,躊躇許久方開口道:「父王,我聽杜叔叔說……母妃好像是和一個男人一起走的,她現在會不會已經過上了自己的好日子,已經不需要我們去打擾她了。」
聞言,秦止的身體僵住了。
他像是一具雕塑一樣坐在床上。
手指深入髮絲,一動不動。
慕煙咽了咽唾沫,雖然如鯁在喉,可有些話卻還是要說出口。
他的聲音有些啞,不知是為了憋住哭還是怎的。
慕煙道:「之前母妃假死的事情我不怎麼了解,可是如果她想要見我們,這麼多年為什麼都不聯繫我們呢……到最後還是用這樣的方式相見。
前兩天我一直都很執著,執著地以為只要相認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好辦了。
可是……父王……在你暈倒的那一瞬間,我突然在想,會不會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任性的希望我們回到原來的日子,希望母妃能夠待在我們身邊,可是那日子在我看來是甜蜜無比,在你母妃看來會不會就是一種折磨。
所以她才會不承認,才會在我們面前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我……我剛才一直在想,你說……我們該不該去尋找母妃,尋找妹妹……
我們以為的對她們好,會不會徹底害了她們。」
沙啞的聲音之後,慕煙的頭也垂下了。
他的眼圈有些紅,手掌還按在秦止的身上。
他道:「父王,我不知道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如果這是母妃自己選擇的生活,四年之後,我們都放過她,好不好?」
慕煙的聲音在耳邊回蕩,秦止始終沒有動。
他聽著這聲音,時光好像又倒流回了四年前。
四年前,君令儀也是這麼對他說的。
她紅著眼,一遍遍的說。
秦止,你放過我好不好?
那時候的秦止心裡好像憋了一股勁。
他不信。
他不信君令儀的心裡是沒有他的。
他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拼。
如果得不到君令儀的心,他就將君令儀囚禁在身邊。
他希望用自己的霸道和執拗解決所有的問題,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