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風景依舊人不再
錦子銘看襲若走過來,正欲打招呼,便覺得她臉色不對,襲若剛走進,便“啪”的打了他的腦袋一下,說完拉著錦子銘就向殿外走去。
“明襲若,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打不過你,表哥的腦袋是你想打就打嗎?”錦子銘一邊捂著自己的腦袋道。
走到冷宮門口,襲若擺著臉色道:“你還有腦子嗎?不知道私闖這裏是死罪嗎?”
錦子銘才道:“原來說的是這個,那我倒是真不怕。”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開襲若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襲若氣急了,怕他把事情鬧大,也跑了過去,剛到錦子銘身旁,便站住了,在她的麵前,錦子銘的一隻手上舉著聖旨,嘴裏噙著壞壞的笑容。
冰兒看見,抱著小雪團興衝衝的跑了過去,拉著錦子銘的胳膊道:“錦少爺,可是皇上放我們小姐出冷宮的聖旨。”
錦子銘那家夥帥氣的臉龐上滿是得意,道:“冰兒這丫頭看起來可比你家小姐聰明了,她是被關冷宮關得傻了。”
“你做了什麽?”襲若知道景亦宸不會無緣無故如此做,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冰兒也是滿臉的疑惑,看著錦子銘,錦子銘示意冰兒給她倒一杯茶,最後道:“不是表哥我做了什麽?而是那位依妃娘娘做了什麽?假孕的事情,恐怕整個皇宮也難容得下她。”
聽完他的話,冰兒端的茶水一下子灑在地上,茶杯也摔得細碎,她開心的跑過去抱著襲若道:“小姐,我就知道她耍了什麽詭計,要不然……”話說到這裏,她突然停下了,因為陽光下,她看到襲若的眼睛晶亮,盛滿了淚水。
在錦子銘和冰兒的眼光中,襲若一步步的出了冷宮,冰兒想要立即跟著,錦子銘卻拉住了她,襲若這丫頭,有什麽事情,非要她自己想清楚她才算罷。
錦子銘抬眼看了眼冰兒打碎的茶盞,道:“冰兒,我到現在一口水還沒喝到呢!”
“這就去。”小丫頭高興的進了屋子,她心裏實在是為小姐開心。
白依假孕的消息不脛而走,雪融跪在白依的宮中,而白依神色平靜的坐在榻上,眼神看著外麵的方向。
“他才說要好好愛我,就發生了紕漏,假孕的事情,大抵他一輩子也不願見我了。”她神色看似平常,可她也不明白,等了這麽久,為何皇上還沒有來興師問罪。
雪融嚇得渾身發抖,顫抖道:“求依妃娘娘饒命,小丁子說要請我喝酒,奴才貪杯,以為是皇上宮中的好酒便喝了幾杯,誰料到便喝醉了,奴婢說了什麽,連奴婢自己都不記得了。”
白依低眸看著有些害怕的雪融道:“罷了,我知道這一天總會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起身吧!”
雪融有些膽怯,依妃娘娘的脾氣她真的摸不透,有時候霸道強硬,有時候溫潤如玉,她不敢多言,但也沒有起身。
皇上的書房外,小春子和小丁子在門口候著,小丁子挪動腳步到小春子身邊道:“春子大哥,原本我是不喜歡依妃娘娘的,原來你也是,看你這事辦的,你怎麽知道依妃娘娘是假孕呢?”
小春子歎口氣道:“這叫做賊心虛,我記得依妃娘娘第一次侍寢那日,當日雪融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差人把那日皇上的杯子拿走,她卻說是依妃娘娘還要留著,我記得當日我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當時還懷疑呢,這麽一想,可不是和我前些日那小太監端著的一個味道,雪融的便就是依妃娘娘的,再加上你套出的雪融的話,皇上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欺君之罪,一而再,再而三,我看這次是死罪難逃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而殿內的景亦辰,獨自在屋內呆著,他的案子上寫著一個“依”字。
襲若一路向著宮外的方向走去,到了宮門口,看到是若妃娘娘,正要阻攔,卻見紫衫公主站在宮外迎接,便也作罷,任由若妃出去了。
襲若勉強撐著一個笑容:“謝謝。”簡單的二字,她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有公主的幫助。
“你該謝謝的是錦子銘,他可是出了不少力氣,才讓太醫院的吳大夫開口的。”紫衫慶幸的說道,她發現襲若居然不開心,道:“怎麽了?”
襲若搖頭,道:“我想自己靜一靜。”
紫衫點頭,鬆開了握著襲若得手,襲若沿著路一步步的向前走著,紫衫看著她孤單的背影,像是一陣風就被吹跑了似的,直到襲若消失在了路的盡頭,紫衫還站在原地去看,她為何在襲若得眼中看不到一絲希望,讓她感覺到的卻是她渾身上下滿滿的失望和傷感,她在失望什麽,又在傷感什麽,是這段和景亦辰的感情嗎?
襲若沿著熟悉的路子,這條路,她和景亦宸走了很多遍,她閉上眼睛,想象著,起初景亦辰不喜歡自己,他總是喜歡冷漠的走在前麵,襲若跟在後麵,去參加他和她都不喜歡的宮中的宴請,後來他們相愛,他總是走在自己的身側,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每次在這條路上看到崢寒,他表麵看起來坦然大度,手勁卻握的襲若發疼,而現在,卻隻剩下了她一人,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漸漸的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抬眸,景王府便在她的前方,還是原來的樣子,皇上登基後便一直留著,無人居住,隻留了老管家看著。
襲若推開門,滿園的綠色,管家在院中拿著掃帚掃地,看到襲若,把掃帚扔在一邊便前來行禮,襲若扶起他道:“我沒事,你忙吧,我想一個人隨便看看。”
“是,王妃,哦,不,娘娘,這裏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奴才沒有動。”襲若之前一直待人很好,管家也是和善。
襲若點頭,管家知道襲若好靜,便也沒有跟著,任由襲若向著內院走去。
推開她和景亦辰之前居住的院落,一切仿佛和初來時一樣,原來那些梨花還好好的在院中種著,看來今年是要開很多星星點點的梨花了。
進入寢殿,很幹淨、整齊,可見管家每日都有打掃的,看著疊的整齊的床鋪,看著鏡台,看著窗子,這裏曾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每一個地方似乎都還留有他的氣息,他說話的聲音,他說:“襲若,要早點休息,不要一直在案子前看書。”
他說:“若兒,不要一直照鏡子了,你貌若無鹽,本王也隻愛你。”
他又說:“對不起,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他還說:“是我的錯,我沒能好好護著你。”
他仍舊說:“……”
每一字每一句,都讓襲若眼眶濕潤,她使勁忍著,才不讓眼淚流下。
“襲若,不要一直站在窗口,天還涼。”她的眸子猛的睜開,她轉身,一滴淚流出眼眶,順著臉頰流過她潔白的下顎,她就那麽淚眼婆娑著看著說話的人。
麵前的景亦宸一身便裝,站在門口,看著流著淚的襲若,他的眼神深沉,亦如當初,而襲若卻不是像之前他每次喚她時衝入他的懷抱,相反,而是向後退著。
襲若眼睛怔怔的看著他,他也直直的看著襲若,似乎經曆了千山萬水後,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最最美好的最初。
襲若一言不發,景亦宸看著她好看的眸子,哪裏似乎參雜著太多的感情,不像任何一次在宮中見過的神情。
她突然好想接近他,接近那份久違的溫暖,她一步步走近,像是看到了許久都未見過的景亦宸,如果這是夢,她寧願永遠都不會醒過來,她的手慢慢的抬起,撫向他那雙微皺的眉毛,她總喜歡看著他的雙眼,很深沉,似乎永遠也看不盡似的。
他也輕輕握著她的手,還是冰涼,“如果喜歡這裏就在這裏住下,白依的事情解決後,我便接你回宮。”
他簡單的一句話,她的手突然下意識的躲開了她的觸碰,眼神中有濃濃的失望,原來一切回不了當初,時光錯亂,他們之間已經夾雜了太多的其他,他不是景亦宸,至少不是他的,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無論怎麽盡力都接近不了的皇上。
“怎麽了?”他開口問道。
襲若搖搖頭,“沒事,我隻是想自己靜一靜。”
她從景亦宸身邊擦肩而過,她的眸子和之前的形同兩人。
“你的世界不能沒有朕。”他輕輕握著了她的手,襲若回頭,看著他的側臉,等到景亦宸把眼神轉向她時,她忽然笑了:“在這個世上,沒有誰離開誰便活不下去的,皇上可以,我也可以。”
她的話說的決絕,景亦宸卻不願意鬆開她的手:“為什麽?當初拚了命的想要進入朕的生命,想讓朕愛上你,為何到了現在,又要如此對朕?”
她推開景亦宸的手,他呆滯的站在原地,襲若向前走了幾步,突然開口道:“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時間。”她很想說,原來什麽都可以被時間衝淡,原來無論發生了什麽,誰都可以過得那麽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