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怒火
房間內，酒香四溢。
一心久違地拿出了猿猴酒，擺在隻猿的麵前。
隻猿默不作聲，僅僅隻是喝酒。
明明是入口就能感覺到噴火一般辣的口感，但隻猿平靜得就像是在喝水。
“你……太衝動了。”一心說道，“這樣下去不行的。”
“抱歉，寄鷹眾匯報情況後，我就帶著人趕過去了。”梟說，“當時我在城邑，是最快能夠阻止田村殘黨匯合的人。”
“你殺紅眼了。”一心放下酒杯。
隻猿用沉默，表示默認。
“這種私自出兵的事情，不是一個忍者該做的，你逾越了。”一心盯著隻猿，“你當時完全有足夠的時間通知我的，不要對我撒謊。愛哭鬼死的時候，你也撒過謊，可你獨自一人去找巨大猿猴的時候，卻沒有辦法戰勝它的不死之身，所以才來找我幫忙，你……”
“我？”隻猿喝著酒，平靜地說道，“我已經快抓狂了。那麽多的惡業在我身上，我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那些死去之人的哭號……他們在向我索命，而我隻感到憤怒，他們越是向我索求救贖，我心底的火焰就越憤怒，亂世之戰，天下何處還有安寧？平民自不必說，可就連那些兵卒……對，那些穿著藤條鎧的兵卒，也來向我索命，那些該死的被我砍下腦袋的人，也來向我索命，技不如人被殺向我索命，該死之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罪惡向我索命……所以我憤怒……既然向我索命，那我隻能先殺了他們。我已經殺紅了眼，我還想繼續殺，你能對一個殺紅了眼的人講道理麽？”
“不能。”一心搖頭。
人的憤怒是最強大的武器，它能夠喚醒人內心深處的原始野性。
當一個人憤怒到極點，失去理智。
那麽內心發狂的野獸便會掙脫枷鎖，憤怒地撕碎一切。
隻猿的臉色仍舊平靜，看上去憨厚老實。
可一心知道，這位老友，在曠久的盜國之戰中，已經背負了許多條鮮活的生命。
無論是有罪的，還是無罪的。
所有鮮血匯聚成一條河流，流往他的內心深處，匯聚成湖泊。
湖泊裏無數厲鬼嘶鳴。
但是隻猿並不害怕，單是看著這些厲鬼，他就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還想親手……將更多的鮮血，引向這個湖泊。
然後更多的厲鬼，帶來更多的憤怒。
循環往複，永久地持續下去，直到隻猿死去。
不……大概死去後，這股怒氣，也是無法平息的吧？
持續殺人者，終將化身修羅，連自己是為了什麽而殺都完全忘卻，隻被心中的怨火和殺人的快感囚禁住了心扉。
“辛苦你了……”一心並沒有怪罪隻猿，而是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猩猩，你做得已經很不錯了，你已經承受了大量的怨恨，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明白，是要我丟下刀具是吧？”
“不……”一心搖搖頭，“我不會做出踐踏老友尊嚴的事情，我想讓你去找道玄。”
“道玄？那個和尚？”
“嗯，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有辦法抑製你的修羅之力。”
“是嗎，我會去拜訪他看看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心突然抬起頭：“進來吧。”
房間的暗道打開，一名寄鷹眾從裏麵出現。
“一心大人，隻猿大人，有要事相告！”
“說。”
“我們在葦名城的城邑，百姓們居住的區域之內，發現了可疑人員的活動痕跡。”
“可疑人員？”一心皺眉。
“是的，估計是鄰國派來的間諜。”
“是麽……因為擊退了內府，所以就想來查看一番麽？”一心說，“處理一下吧。”
“是！”
正當寄鷹眾準備告退的時候，隻猿卻開口了。
“讓我來吧。”
“什麽？”
“讓我來，如果對方派來了間諜，那麽應該不止一個人，我來解決這個問題。”隻猿說，“寄鷹眾如果去殺人，會落下把柄，但我是落單的忍者，即使被發現了也沒事。”
“那好吧……”沉默了一會兒，一心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
隻猿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隨即帶著寄鷹眾出門。
出了門，隻猿往一旁看了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估計是時候了呀……”荒川望歎了口氣。
剛才一心和隻猿的對話，他全部都聽見了。
雖說如此，但絕不是偷聽。
本來他是先於隻猿來找一心的，畢竟不死斬能早拿就早拿。
可是他前腳剛到，隻猿後腳就來了。
兩個老朋友要談一下心，荒川望就被請了出來。
雖說如此，一心跟隻猿的談話也沒有刻意隱蔽，荒川望聽得很清楚。
如果事態發展到了這個程度，那麽說不定，隻猿很有可能就會在最近失去他寶貴的左手。
斷臂……
嘶……
想想都疼。
“進來吧。”一心說道。
得到了劍聖的準許，荒川望自然是走進了房間。
“小子，要喝酒嗎？”一心問。
“不了……這酒聞著嗆鼻子。”荒川望說。
“哈哈哈！”一心笑了起來，“這酒是很辣沒錯，真虧你能聞出來！一般人的話雖然能判斷出這是烈酒，不過他們一般對於這酒的辣度一無所知。”
“我完成一心大人您的要求了，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我不死斬的下落了？”
“當然，我言出必行。”一心盯著荒川望緩緩說道，“不死斬，其實就在葦名之中！”
荒川望一驚。
居然在葦名？
他還以為是在仙峰寺裏！
一心的手緩緩虛握：“在盜國之戰中，我的刀曾被一位強敵砍斷，武士沒有了刀，就像魚兒沒有了水，死亡隻是時間問題，但在那個關鍵時刻，一位劍術高超的人將一把黑色的刀扔給了我，我這才得以生還……當然，畢竟是別人的東西，於是在那場戰鬥之後，我把刀歸還了。”
“那位給您刀的人是……？”
荒川望覺得有些不簡單，黑色的刀，這已經算是明示了。
不死斬有兩把，其中一把，銘文為“開門”，刀身漆黑。
“你想知道不死斬的下落，那我就告訴你。”一心鄭重地說道，“但即便你知道了不死斬的位置，你也未必能夠拿到，如果強行去取，會被殺死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