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身不由己

  俊逸的臉龐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紫色錦袍的右胸位置,暗紅的血色正從裏麵隱隱滲出來。


  傷口崩了?!

  一個箭步,傅灼灼衝回黑十二麵前,一把拿開他捂在胸口的手,見手心上確實有了血跡,衣服上也映了血痕,怒道:“你動武了!”


  這是肯定句,因為她清楚自己的外科技術,雖算不上神醫,但技術也沒渣到讓他平時走路就能拉開傷口。


  肯定是他做了什麽大幅度的動作,比如動武!


  麵對質問,剛還一臉嬉笑的黑十二竟有些心虛,不自覺的解釋道:“略微,身不由己。”


  “你!”傅灼灼指著他,一張小臉被氣的泛紅。


  她可是囑咐過他那幫手下的,不能下床,不能隨意走動,不能動武!結果倒好,一個不落全給幹了!

  但聽他的這句身不由己,傅灼灼其實也不難想到是怎麽回事。


  昨天就有人想要他的命,結果被她救了回來,難保他們不會再動手。所以這句身不由己怕也是這道理。


  “怎麽回事?”白雪裳走上前來,也發現受傷的不是傅灼灼,而是黑十二。於是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道:“你……”


  傅灼灼怒歸怒,但出於醫者本能,還是要為自己的病人負責到底。


  將黑十二推給白雪裳,她語氣慍怒道:“把他帶進去躺著!我去找藥!”說罷,氣衝衝的折回了玲瓏房間。


  白雪裳是看不到他們的表情變化,但憑他的敏感自然感覺到黑十二和傅灼灼之間似乎不是第一次見麵。


  隻是當下他們也多問,攙住黑十二道:“先進去吧。”


  黑十二也不再逞強,任由他攙著回了房。


  虧得傅灼灼沒有把昨天縫合用的針給丟掉,而玲瓏房裏也有女紅用的絲線,再做一次縫合並不是什麽難事。


  唯一的不足,便是沒有足夠的消炎止痛藥。


  拿著剪子針線,她沉著臉回到了白雪裳房內。


  聽到傅灼灼回來,白雪裳馬上道:“可有我能幫上的地方?”


  見他充滿擔憂,傅灼灼便想想道:“若表哥方便的話,可否幫我打盆幹淨的水,再找一隻火折子和一壺烈酒。”


  “好,我這就去。”白雪裳了然,匆匆出了房間。


  黑十二半靠在床頭,看了眼白雪裳匆匆出門的身影,微鎖眉道:“你明知雪裳眼睛不便,怎麽還叫他給你幫忙。”


  將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傅灼灼沒好氣道:“那你明知自己有傷,怎麽不好好休養,還給人添麻煩?”


  黑十二一愣,自知理虧在前,隻能乖乖閉嘴。


  “我和你們不一樣,他能做的事情為什麽不讓他做,他除了眼神不好,其他並沒有與我們不同的地方。”忙著手上的事情,傅灼灼冷冷說道。說完頓了頓,又對門口道:“子歸,你去給白表哥幫忙,隻需幫他看看就好。”


  傅子歸這會兒正扒拉在門口,探著小腦袋好奇的看著他們,聽到阿姐吩咐,馬上點點頭道:“好。”


  她不是不懂白雪裳的病情,隻是不想讓白雪裳因眼睛看不見而產生自棄感。人的身體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也生了病。


  所以力所能及的事,她便讓他做。


  似乎懂了傅灼灼的用意,黑十二鬆了眉頭,甚至連看著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讚許。


  傅灼灼拿著剪子來到床前,見黑十二已經乖乖將上衣解開,露出帶血的繃帶,眉頭又是一緊。等拆了繃帶看到傷口,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縫合的地方崩的一團糟,有些地方已經結痂,有些地方已經二度感染,而從這情況看,他拉崩傷口的時間怎麽也得有幾個時辰了。也就是說,他昨晚就被人襲擊了?

  若是如此,怎麽也不找其他大夫重新看看?

  “你應該早發現傷口崩開了吧?怎麽不找人治?”看完傷口,傅灼灼又按住他的手把了把脈,脈象基本上和她想的差不多。


  “身旁大夫沒你這手法,說要拆了重新縫過,我怕出問題便沒讓他們動,咳……”幹咳了幾聲,一股血氣衝上喉頭,讓他難受咽了幾口腥水。


  放下他手腕,傅灼灼明白這個時代的縫合技法和自己的縫合技法相差甚遠,若讓不懂的人拆了重新縫,確實是會造成第二次傷害。


  隻是……


  “那你也該讓人上點藥,總比就這樣強。”


  看著她一臉嚴肅的小臉,黑十二竟覺得此話貼心無比。除了跟隨他多年的蔚藍和熾火,還從沒有人這樣真實的關心過他。


  嗯……貼心!

  瞅見他一臉蒼白的傻笑,傅灼灼沒好氣道:“笑什麽笑,也就是你運氣好碰上了我,不然八百條命都被你霍霍完了。”


  “是,老天帶我不薄!”他也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再遇上她!


  “哼,老天待你怎麽我不知道,反正這診費我的收雙倍的!”嗔了他一眼,傅灼灼挽起袖子道。


  “那是自然!”黑十二滿口答應道。


  他話剛落,白雪裳就端著一盆清水走了來。


  傅灼灼忙道:“多謝表哥。”說完看到白雪裳的白衣上沾了水漬,兩隻袖子也濕了一半便朝他後頭的傅子歸看去。


  傅子歸眨眨眼道:“我給表哥看著了,但是……”


  “莫要怪孩子,是我不小心弄濕的,無礙。”知道傅灼灼定是在詢問傅子歸,白雪裳忙道。


  不想因為他的沒用,而讓傅灼灼怪孩子。


  但傅灼灼道:“沒怪他,若表哥方便,便將濕衣脫去,再過來幫我一把。”


  與玲瓏平日的緊張和守護不同,傅灼灼並沒有多說的意思。甚至也聽不出有什麽嫌棄之意。


  而她的這種做法,也讓白雪裳心中豁然開朗,連雙眼失明帶來的那一絲憂鬱,都減輕了幾分。


  “好!”


  將雙手洗淨,並且用火把所有器具都消毒了一遍,傅灼灼讓白雪裳給她打著下手,重新開始清創縫合。


  在解除原來的絲線後,她發現傷口內部並沒有太大的傷害,隻是表皮崩裂,這比原先要好多了。


  於是道:“我要再次刮去爛肉,再次可能比之前疼,你忍住。”拿起那把小飛刀,傅灼灼嚴肅的說道。


  “好,不過……”黑十二朝她身旁看了眼。


  房內現在除了他們和白雪裳,還有個傅子歸。讓一個兒童麵對這番血腥的場麵,合適嗎?


  傅灼灼看向身旁的弟弟,道:“子歸害怕嗎?害怕就出去等。”


  麵對阿姐的問題,一臉童真的傅子歸馬上嚴肅起來,搖搖頭說:“不怕。”他好歹是傅家的嫡長子,怎麽能害怕治病救人呢!


  何況阿姐是第一次在他麵前顯露醫術,他自然不容錯過。


  “那就看著吧。”


  傅灼灼一直奉行興趣培養要從娃娃抓起,何況傅子歸是傅家真正的繼承人,早些接觸這些讓他為將來學醫打下基礎,也是好的。


  聽著姐弟兩的對話,白雪裳與黑十二心中再次訝異起來。沒想到不止是傅灼灼年紀小小膽識過人,技術過硬。連她這弟弟都不一般。


  這兩姐弟到底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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