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戰事了后,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沈十三這一覺沒有睡太久,他起床時,也只過去了三個時辰。
醒來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服,還是光溜溜的,多處傷口都已經敷上了葯,包好了紗布。
唯獨下半身的傷,他睡下去的時候是怎樣,醒來還是怎樣的,大腿根纏了紗布,卻只是鬆鬆的掛在腿上,紗布卷都還在床上。
沈十三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以及小兄弟,瞬間就悟了,待看到伏在桌子上睡著了的江柔,更是悟的透透的。
他從地上撿起睡前脫下的中衣,穿在身上,然後走到院子里喊了一聲,「抬水,我要洗澡。」
院子走進來兩排小廝,齊齊福了福身子,道:「是,將軍。」然後退了出去。
沈十三這一聲不僅喊動了守在外面的小廝,還喊醒了江柔。
不知道趴在桌子上睡了多久,江柔一醒來,就覺得雙腿一陣酸麻,想站起來,四肢都不聽使喚了。
抬眼看見沈十三的時候,他正好也看見剛醒的她。
他染了血,破破爛爛的中衣掛在身上,腳上沒穿鞋,頭髮也散亂著,江柔一看見他,就想起他剛剛睡著了也不老實的模樣,頓時又紅了臉。
沈十三永遠都是用下半身看江柔,自己無意識的衝動過一次,醒來身上還是會有感覺的,怎麼說也是應該撲倒一頓親熱。
但這次沒有。
他走到床邊,撿起先前丟在地上的戰甲,順手把江柔剛剛給他清理傷口是用的帕子拿了,坐到桌子旁邊。
跟江柔離得不遠,她一抬眼,還能看見他頭髮絲上凝幹了的血塊。
桌上有江柔端進來的一盆清水,原本也是用來給沈十三清理傷口的,但由於他不聽話的弟弟,作罷了。
鎧甲歷經一場血戰,被砍出了許多洞,已經不能穿了。沈十三將帕子浸在水裡,擰乾了,一點一點把手中戰甲上濺上的血擦乾淨,然後規規矩矩的對摺起來,遞給江柔,他的神情算不上嚴肅,也算不上沉著,只是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了一句,「裝起來,走的時候帶走。」
江柔直覺得這樣的沈十三跟平常有哪裡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他的話,她一向只需要順從就好,於是她伸手接過鎧甲,輕輕嗯了一聲。
不多久,十六個小廝抬了兩個裝滿水的大木桶,後面跟了一串兒捧衣裳和香胰的婢女。
丫鬟原本是配來伺候沈十三沐浴的,但他讓人把東西放下,便讓丫鬟和小廝一同退下了,轉頭對江柔道:「過來。」
江柔知道是讓自己服侍他洗澡的意思,遂把戰甲放在桌子上,動了動還有些酸麻的腿,起身去了屏風后。
沈十三已經自己脫了衣服,坐進了浴桶里,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身上那麼多新傷,是沾不得水的,江柔以為也就是坐在外面隨便擦一擦身子,沒想到他帶著一身傷就直接坐進了浴桶里。
江柔猶豫了一下,還是喊了一聲,「將軍。」
沈十三睜開眼睛看向她,沒說話,意思是『什麼事?』
「將軍,你身上的傷……沾了胰子會疼的。」江柔說。
沈十三閉上眼睛,只說了一句,「洗快點。」既然洗澡的都不怕疼,江柔也沒辦法,只能把屏風上搭的搓澡巾拿下來,將他的頭髮打濕,沾了香胰,先替他洗頭。
沖水的時候,胰皂水衝進浴桶里,沈十三皺了皺眉。
江柔覺得他的傷勢已經算挺嚴重的了,便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見他皺了眉,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看沈十三沒說什麼,才繼續替他洗頭髮,只是手上的動作快了幾分。
等身上也洗乾淨了,江柔讓沈十三坐進另個一浴桶。
沈十三點點頭,從水中站起來,長腿一邁,直接從這個桶跨進那個桶,江柔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熱氣氤氳,不知道是熱紅了臉,還是羞紅了臉。
沈十三沐浴后,傷處重新上了藥包紮好,換上了新的戰甲,正準備出門,被守在外面的小廝喊住了,「將軍。」
沈十三聽了腳步,回頭看他。
小廝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發慌,趕緊低了頭,指了指身後一個挎藥箱的老者,「將軍,這是老爺請來給您看傷的大夫。」
沈十三剛回府,柳知州就派人去請大夫了,怕他等久了,就先叫小廝拿了金瘡葯來伺候,哪知道等大夫到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小廝便帶著大夫在院子外候著。
好不容易等他睡醒了,澡也洗完了,卻沒想到對方只留下一句,「不必了。」抬腳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