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單重
吐出一口鮮血,嘴角尚有血跡的葉昶從滿是廢墟的梁木茅草中坐起。
“劍瞎?就憑你一個瞎子便想要我葉昶的命?青城掌門加上一個什麽狗屁的執法長老都沒能將我如何。”
劍瞎子步子頓了頓,“我想起來了,不久前孟飛塵獨闖青城後又有一個他的徒弟和慧遠那禿驢上山,據說還引來了天地異象,一雷升?
你既然與孫溪在一起,想來也就是那人了。”
劍瞎子頓住半響後,才接著道:“莫非你不知道我與孟飛塵可是有著跌境之仇?
居然還敢自暴身份?”
“今日你殺不了我。我們三個人,而你,隻有一個人。”
“人數並不能決定什麽。
不過雖說我與孟飛塵曾經一戰敗北,但我對他並不曾有什麽怨恨之心,反而更加敬重。
因為刀道孟飛塵是屬於我們整個江湖的孟飛塵.……”
劍瞎子正說話時,葉昶手握赤血,狂奔而至,自下而上對著隻靠著耳朵聽聲辯位的劍瞎子單臂上撩。
同時扯了扯嘴角道:“人都死了,什麽狗屁的江湖不江湖,矯情。”
劍瞎子聽到葉昶此話,不怒反喜,隨手一轉,劍至手中。
“哈哈,你說得對,什麽狗屁江湖不江湖,人都死了,就是矯情!”
他倒拿屠仙劍,劍尖對著赤血刀鋒一點。
以點破線。
劍尖一點竟不偏不倚地立於刀刃之上,端的是厲害手段。
這一招就把葉昶看的呆滯,這瞎子沒有眼,可這手段即便是用眼也做不到吧。
劍尖點到刀刃,劍瞎子使力一旋,頓時無風處起風,劍生龍卷,如陀螺一般鑽赤血。
葉昶被這劍瞎子輕輕一劍尖逼退,向後劃出數丈。
“好厲害的點中線。”
葉昶雙指在刀身輕輕一抹,似是劃去刀身之上的灰塵。
劍瞎子一笑,蠱惑道:“點中線隻是雕蟲小技罷了,此招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想學麽?拜我為師,我可以教你。”
“你也說了,那隻是雕蟲小技,又何必學?”
葉昶嘿嘿一笑,諷刺道。
劍瞎子微抖手腕,身子已追至葉昶身前,屠仙劍極為輕鬆寫意地出袖刺出。
葉昶見到劍瞎舉劍殺來,左腳邁出一步,雙腿成弓步而開,隨後雙腿一起發力,雙手握住的赤血也同時刺出。
刀尖與劍尖合作一處。
針尖對麥芒。
可葉昶小小玄牝之境又如何是致虛巔峰的對手,況且不是一般的致虛境。
屠仙如蟒般吞咬赤血,欲以點破點的葉昶再次敗下陣來。
劍瞎哭笑不得道:“你小子不是不學麽?是之前便會了,還是從方才我使出後學到的?
若是看一眼你便能學得,那你小子還真是個不出世的天才。”
劍瞎不知是出於欲招攬葉昶之意還是存在什麽心思的緣故,並未使出全力,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個健壯的大人在玩弄小孩。
再次倒飛而出的葉昶撇撇嘴,“本少就是個天才,自然是看一眼便能學得!”
實際上刀劍槍破點之術是孟飛塵教於葉昶的,按照孟飛塵的說法,這小子怎會有一掠而通的天分?
劍瞎似乎看出來葉昶小心思,笑了笑,卻不點破。
劍瞎不再注意在他心中如同嘩眾取寵,實力可用弱不經風四字形容的葉昶。
而是駐足而立,移目看向不遠處‘照影’已散,劍術已過的孫溪。
在劍瞎眼中,葉昶潛力驚人,但如今還是連給他提鞋都不配的後輩,而這位劍胚,才是如今的他的對手。
“劍胚孫溪年紀雖小實力雖弱,可早已名滿天下。
孟飛塵曾說孫溪有兩劍最得意,一劍,唯有青鴻照影來,一劍,遙知落雪卻是月。
照影已見,可落月還未下啊。”
曾口出狂言也似戲謔之語‘雖仙人見我,我獨不見仙’的鄭劍瞎如今看去,也是一個極為硬朗的半老頭。
不遠處,被甩出的豬妖朱晃有豬麵,一聲怒吼自亂堆中而出,雙手捧棍。
葉昶三人竟是剛好將劍瞎圍在中間,互成犄角之勢。
最先出手的是耐不住性子的朱晃。
朱晃縱身躍起,棍影重重,霹靂舞動著狂風,悍然撩上砸下。
可心尖的劍瞎側頭、後退、撥腿,一記記棍擊都不曾落在他身上。
而後他縮手,一手拿劍柄,另一手撥劍身。
堅硬無比的屠仙劍被生生掰彎,而後劍瞎朝著平推棍子刺來的棍子猛一鬆弦。
屠仙劍身敲擊在棍首,嗡鳴一聲脆響,來勢不凡的棍子陡然改變方向,又朝朱晃胸口擊去。
遭受重擊的朱晃一口血箭吐出,身子如斷線的風箏飛出。
孫溪緊隨朱晃之後,一出手便不同凡響。
他手腕一抖,將青鴻劍在臨虛而動是劃了一個彎月的半弧,一個下弦月似乎出現在了空中,與九天上那個正牌的大婦似乎可以一較高低了。
隻不過一個是月輝,一個是劍芒罷了。
青月並不是孫溪兩劍之一的落月,隻不過是有些異曲同工之妙而已。
嚴格說來,落月便是青月這一劍術的延伸。
在孫溪動時,葉昶也不甘落後地動了,兩人幾乎同時而動。
孟飛塵曾教葉昶‘風不動影動,風停我不停’的刀勢之力,葉昶從練習開始便始終未曾拉下。
如今碰到這位以聲辯位的瞎子,這無聲之處的‘刀意不泄,凝而殺’可不就派上了用場?
雖說葉昶還未完全掌握其中的精髓奧妙處,可揮刀不見風呼嘯這種境界葉昶已可以做到七七八八了。
這一刀極為樸實,沒有任何絢爛可言,但正是如此,才能夠達到無聲無息的境界。
打從娘胎裏便瞎了眼,恨透了老天,連取個劍名都為屠仙的劍瞎昂頭倒掛擊月,一氣嗬成,此刻卻如對月獨酌,起舞弄清影的謫仙。
劍瞎刺破那一輪青月之後,安然無恙,但屠仙劍上方才陡然間綻放的異彩卻淡去幾分。
不給劍瞎任何喘息的機會,葉昶的單重如期而至。
單重,是葉昶為這一刀起的名字,無風無氣,唯有一刀,是為一重。
刀至,可將要觸碰至劍瞎時,經曆大風大浪的他似乎便感應到了生死之際的一刀。
劍瞎橫劍已然晚了,隻好側身移位躲過要害,同時身體暴退!
刺啦一聲,刀入肉。
但還未擴大戰果,劍瞎已飛身至數丈之外。
劍瞎一隻手捂住傷口,哭笑道:
“捕的獵多了,獵人也有一天反被鷹兒啄瞎了眼。”
“既然如此,今日便先放過你們吧。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麵的。
葉昶是吧,希望下次再見,你不要太令我失望。”
劍瞎又深深‘看’了一眼葉昶道:“你那一刀很不錯,無聲無息。叫什麽名字?”
葉昶對這位魔教中人並未有太多反感,畢竟孟飛塵都把人家打跌兩大境界,而這人卻沒有往死裏找孟飛塵徒弟的麻煩。
葉昶對這位魔教中人的胸襟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高人呐
知道劍瞎不再出手,葉昶一顆懸著的心也鬆了下來,嘻嘻一笑道:“單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