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他是仇人之子
內殿中，婉兒見明明大局已定，罪魁禍首已經自己招認了罪行，卻仍然氣焰囂張的站在殿中耀武揚威，不禁忿忿不平的說道，“她都承認犯了罪，怎麽還能這麽理直氣壯。”
說完，又將不滿對準了楚珩，道，“他也是，既然知道凶手是這個妖婆，幹脆直接拿下便是，幹嘛還要婆婆媽媽？”
她本就對楚珩懷有不好的印象，此刻又加重了三分。
一個無能懦弱的標簽，被她在心底狠狠的砸在了他身上。
她正氣鼓鼓之際，卻聽身後拓跋宇輕的“呲”笑一聲，然後帶著幾分優越感口吻道，“你不懂，小丫頭。這朝堂爭鬥可不像你們江湖人的打鬥，你來我往，輸了便是輸了，贏了便是贏了。這裏麵玄機深著呢。此刻若軒轅皇帝像你所說，急急把人拿下，那可就不妙了。”
婉兒聽到他喚自己小丫頭，語氣中又頗有些瞧不起自己的意味，一下子不高興起來。可她又是真的搞不懂他這番話的意思，便有些負氣問道，“有什麽不妙，難不成那妖婆還能倒打一耙不成？”
“誒，你還真說對了。”拓跋宇帶著幾分賣弄口氣說道，“這太妃既然敢跟軒轅皇帝叫板，想必處處已經準備周全。此時若她就這麽被拿下，事後必然會有人拿這事大作文章。最起碼要說成，她是被皇上給栽贓陷害的，不然為何不等她把要緊的話說完，就把人抓走了呢。”
頓了一下，像是怕她還不明白，又接著道，“你可別忘了，這個軒轅皇帝身世特殊，並非先帝親生子，倘若這太妃黨羽揪住這一點，就說太妃犯下這事，目的是為了揭開他上位的不正當性。而恰在此時皇帝又不讓她張嘴，豈不是自己坐實了心虛。”
到這時候，婉兒才聽懂了一些。
但她仍不高興的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罵道，“就你們皇家的人，肚子裏才藏著這麽多彎彎繞。”
拓跋宇立刻還嘴道，“你幹娘也是皇家人，你這一杆子豈不將她也打下了水！”
“我幹娘可跟你們不一樣。”婉兒不服氣的嘟囔著。
拓跋宇這時將身子俯的更低，將臉湊近婉兒的耳邊，得意道，“起碼在這件事上，你幹娘和我還有楚珩，認知是一樣的。”說完笑眯眯的縮回頭去。
婉兒卻石化在了當場。
耳邊滾熱的氣息久久未散，她的臉也逐漸灼燒了起來，心底更是生出了異樣感覺，慌的她不知如何是好，趕緊又把目光探向殿外，好抵消那奇妙古怪的感覺。
正殿上，陌無雙帶著淒然的獰笑，在殿中央遊.走一圈，目光每探過一張大臣的臉時，她的笑便猙獰一分。
最終她又走回到殿中央站定，昂著頭看向楚珩，然後緩緩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陌家十萬大軍遭到陷害，一朝傾覆之事。”
她的語氣不重，但這番話卻如同天外飛石墜落湖中一般，瞬間激起了千丈高浪。
大臣們的臉當即顯出了驚恐神色。
楚珩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向前傾了傾，他身旁的陌傾城更是驚詫的站起了身。
她不明白陌無雙怎麽敢主動提及這件事。
是以，她失聲問道，“你若不提，我也要問的，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姑侄兩個此刻一個在上，一個在下，相互對視著。
一個目光炙熱如火，一個卻幽深似潭。
眼見陌傾城激動到失儀，陌無雙得意的狂笑起來，笑的眼角都迸現出淚花。
“你笑什麽，快說啊。”陌傾城大聲質問。
她急切的想要馬上問明答案，所以連聲音都發顫起來。
楚珩見狀，忙拉住了她的手，然後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著急，他會給她做主，將這件事調查清楚的。
陌傾城這才輕輕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過於激動的心情，然後緩緩坐了下去。
陌無雙冷冷掃視著她，然後說道，“陌傾城，你以為當年那件事，幕後的黑手是我？……”她又轉身掃視那些朝臣，“還是像你們認為的那樣，是先太子？”
沒人應聲，她又獰笑起來，笑畢，她大聲喊道，“都不是。當年陷害陌家的元凶是先帝……”
這時，沒有人在淡定了，一個個瞠目結舌的看著她。
她似乎對於他們這樣的反應感到很滿意，便道，“怎麽很震驚嗎。那讓我來告訴你們，更震驚的吧。”
“先帝之所以要陷害陌家，為的就是他……”說著，她伸手一指楚珩，麵上顯出了深深恨意。
“怎麽可能？”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這是在太詭異了，朝臣們一時議論紛紛，不能定奪。
就連陌傾城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她看看楚珩，又看看陌無雙，心裏暗想著，莫不是姑母瘋掉了，還是她為了脫身，故意要這樣說的。
德高望重的大司空這時開口說道，“太妃，這事茲事體大，可不能亂講啊。”
陌無雙冷哼一聲，道，“我亂講，都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亂講的必要嗎？”
她頓了一下，接著道，“當年，先帝在立儲的問題上與陌家矛盾重重，陌家堅持依照禮法，立長立嫡，而先帝心中卻有他選，為了能讓他心中的人選順利登位，他便找到我，謊稱以讓我兒楚嚴繼承大統為條件，讓我設局在太子和陌家之間製造矛盾，然後借太子之手除掉了握有軍權，難以撼動的陌家，隨即又借著這件事廢掉了太子。”
她的神情漸漸轉為了憂傷。
“可笑我那時太傻，竟相信了他的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也要為我兒爭一份前程啊。哪知事後，他卻根本沒有履行諾言，反而將皇位傳給了名不正言不順的楚珩。開始時我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楚珩他不是皇家人，他身上流的不是楚氏的血，先帝為什麽要這般處心積慮的為他籌計？……”
“後來機緣巧合下，終於讓我發現了這背後的秘密。原來楚珩並不是什麽早夭皇子的替身，他根本就是先帝的私生子，而他的生母就是雪霽國的珩陽長公主。”
大殿之中再次喧鬧起來，這信息太過聳人聽聞，其震撼的程度，比當日聽聞楚珩沒有皇家血統更讓人震驚。
就連躲在內殿中的拓跋兄妹也呆不住了，幾個箭步衝了出去。
可是殿中太亂，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楚珩臉色發白的看著陌無雙，口中喃喃道，“你胡說，朕……朕……”
他驀然想起了當日先帝彌留之際，稱交代自己要殺掉陌傾城，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因為自己，她的家族破滅，所以始作俑者是自己。
正因為如此，先帝才不能容她。
他的心頓時疼的揪縮一團，轉過頭無比淒涼的看著陌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