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默然示好
篝火燒的很旺,但仍抵不住崖底久不見天日極具的寒氣。
陌傾城冷的有些哆嗦,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外衣脫下,給楚珩蓋上了,紗衣雖薄,到底還能擋些寒氣。
可她自己少了這層保護,隻能冷的抱緊的胳膊,又往火堆前湊了湊。
拓跋鈞冷冷的看著她做這一切,調侃說道,“自己受凍,卻要暖一個沒知覺的人,何苦呢?!”
陌傾城不理他。
他覺無趣,便開始解自己身上的外衣。
陌傾城見狀,衝他很是無情的說了一句,“你不用脫衣服給我,就算給我,我也不會披的。”
雖然他救過她,但她仍不能將他當做朋友,隔膜和冷對仍然存在。
拓跋鈞笑笑,“朕從始至終也沒說要把衣服讓給你啊。朕隻想把衣服脫下來當被蓋罷了。”
說完,竟真的將衣服一抖,當成了薄薄被單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不無戲謔的看向陌傾城。
陌傾城被他懟的無話說,冷哼一聲將頭偏向另一邊,抱膝坐著。
都不知道坐了多久,一陣困意襲來。
白天的打鬥墜崖消耗了大量體力,加上這穀底的環境幽靜無聲,很難讓人抵抗住那股疲倦感。
漸漸的陌傾城睡著了。她是在篝火爆燃的劈啪聲中,猛然驚醒過來的。
心悸的她茫然了許久,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身上沒有睡之前感到那麽冷了,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拓跋鈞的那件衣服,不知何時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刻她本該感動的,可她卻陡然一驚,猛然回身奔著楚珩而去。
伸出手指在他的脈息處探了探,還好沒事,雖然氣息弱了些,但到底還活著。
這時卻聽到拓跋鈞不無譏諷說道,“朕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喜歡背後出手的小人。”
陌傾城知道他說這番話是在怪自己懷疑他。
於是便不客氣的對他道,“你視楚珩為眼中釘,這讓我不得不防。”
“朕雖討厭他,但也隻會光明正大的除掉他,這點你盡管放心好了。”頓了一下,他站起身,抖落身上浮葉,接著漫不經心道,“……況且,他雖然討厭,但卻是朕難得的對手,若是這麽輕鬆就讓他死了,你不開心,朕也不開心。”
說完,他邁步就要向著外麵走去。
陌傾城警惕的盯著他,問道,“你做什麽?”
拓跋鈞笑著回頭道,“要不要跟來?”
陌傾城眉頭一蹙,聲音又冷了幾分,“我問你要做什麽?”
拓跋鈞見她急了,反而很開心的,故意鬥氣說道,“守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實在是不劃算。”
陌傾城聽他那意思,像是要準備離開,便也不再追問,冷冷道,“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楚珩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說完這番話時,回轉頭溫柔的看著仍處在昏迷中的楚珩,心中有一個篤定的想法,他一定會醒,而自己一定守著他,等他醒來。
她那溫柔堅定的眼神,讓拓跋鈞不自覺的震動了一下,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羨慕之感。
自己竟然羨慕那個躺著的活死人?
不可能,絕不可能。
他否定著自己的想法,然後帶有幾分惡意的對陌傾城道,“……是嗎,你認為他真的會醒過來嗎?不如咱們賭一把……”
陌傾城冷眼看他,沒有應聲,他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朕就賭他醒不過來,若是朕輸了,朕就代他照顧你好了,若是朕贏了,你就嫁給朕好了。”
他說完,壞壞的笑了起來。
陌傾城果然如他預料那般,發起怒來,瑩白的小臉,氣的有些發紅,淡淡的胭脂色更增添了她分外的美豔之感。
她是美的,讓人心曠神怡,可她說出的話卻是冷的,讓人肌寒骨栗。
“無恥!”她罵了一句,並且還擺出了要上來和他動手的架勢。
“誒!”語聲拉長,微微上挑,帶著他對她慣用的調戲,然後他才說道,“傾城,力氣寶貴,能省即省。咱們可說不準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逃出這裏去,最壞的狀況,怕是要一輩子都困在這裏了。你若現下就把力氣耗光,到時候豈不是由著朕為所欲為了?”
說完,也不理會陌傾城的臉色變的有多難看,負笑著向前方的幽暗處而去。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暗處時,陌傾城才緩過了那口氣,罵道,“你最好死在那邊,不要再回來了。”
可惜她的喊罵沒有起效,小半天過去後,拓跋鈞竟然回來了,非但回來了,他好像還洗漱了一番,發髻鬆散了下來,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背上。
他手中還端著一個竹筒,竹筒的壁上滾動著水珠。
已經有一天沒有喝水了,陌傾城的嗓子早就幹澀的難受,可她不放心將楚珩獨自留下,所以便一直忍著渴意,而沒有去找水。
如今看到了拓跋鈞端著水回來,她嗓子頓時如同被火耙犁犁過一遍,幹渴難忍。
難忍也要忍。
她下定了決心不去看拓跋鈞手中的竹筒。
以她的毅力,這點事自然是難不倒她的,她唯一擔心的便是楚珩,自己能忍住渴意,但楚珩卻不知如何?
他處在昏迷中,失掉了水分,會不會更加危險?
就在她分神時,拓跋鈞提著竹筒走了過來,他並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將竹筒遞在她的麵前。
陌傾城看了他一眼,感情上想要伸手,理智卻阻止了她。
拓跋鈞見狀,說道,“你能忍著,可難活氣人卻未必能忍住,何必較這口氣呢。”
頓了一下,他又譏諷說道,“你不是怕這水中有毒吧?”說完,他將竹筒湊在了口邊,灌下一口,然後挑唇一笑,又把竹筒遞了過去。
這一次,陌傾城沒有在猶豫,伸手接了過來。
他說的對,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較勁,楚珩的命才是最要緊的。
她忍著渴意,端著竹筒來到了楚珩身邊,扶起他,然後想著把水一點點喂下去。
拓跋鈞看著,麵上有些黯然神傷的樣子,心裏默念著,你果然還是最在意他啊。
楚珩的牙關咬的很緊,喂下去的水都順著嘴角流失掉,這樣下去,即便把這整筒水都浪費掉,他也未必能喝下一口。
陌傾城想了想,便咬下牙,猛的灌了一口水,然後扳著楚珩的頭,將櫻唇向著那緊閉的薄唇貼了過去,用自己的檀口,親自將水一口口喂下。
一旁的拓跋鈞看到後,眼皮一跳,麵上的從容變成了震驚,慢慢的又幻化成了惱火,他雙手不由攥緊了起來,在那巨大的力量之下,指節都開始發白。
許久後,他的手才慢慢鬆開,一抹頹色躍上眉頭,他似淒非淒的轉過了身,用整個後背去承受那不忍瞧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