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未雨綢繆
安頓好了富堅老賊一行，尚國仁又找重點關注的對象安撫幾句。
說起這些人，尚國仁發現除開富堅老賊外，也不都是搭頭。
比如在《ONEPIECE》連載的二十年裏，一直作為尾田助手的兩個人，或許編故事的能力很弱，但繪畫能力絕對登峰造極，而在中後期連載漫畫中，起碼有一多半的細節都是由他們配合完成的。
類似的情況很多。
有時候，能力足夠但運氣不行也會讓人寂寂無名。
最讓尚國仁意外的，就是這些從業者肯離開故土跨海到此，都心有不甘。漫迷，自認為自己是被害者，卻不知這些從業者才真是無辜，他們自知沒有商業欺騙，卻找不到證據，甚至，連自己也想不起畫過的東西……那種從峰頂跌回深淵的感覺，固然讓有些心理脆弱的人承受不住，同樣也會激起某些人的逆反。
如今的腳盆國已經瘋掉了。
腳盆人的性格，就是那種喜歡時捧上雲霄也覺得不夠，恨不能奉獻所有；厭棄時踩成爛泥也不解恨，甚至要逼死幾個才行。
可想而知漫畫家們在這段時間遭遇什麽，都可以跟某個時期的知識分子比慘。
在這種環境，所有不甘心想重新證明自己的漫畫家都在尋求出路，這一批，就是其中之一。
尚國仁很想多說幾句，可惜全靠翻譯幫忙溝通，交流體驗極差。
最終，他就是說了自己會辦雜誌，給他們提供一個展示才華的平台，此外，也提醒了這些人盡快學會漢語，不說書寫，至少日常口語沒問題才行。
漫畫人的態度很好，沒有抵觸這種事。
不奇怪，他們的祖先就是這樣跟天朝上國學習的，還學了上千年，隻是後來因為某些曆史原因，不屑子孫拋棄了這項傳統。現在撿起來，對於他們這些中年人是有點難，但隻要用心，這點麻煩還是能夠克服的。
當然，這些人也不是沒有自身訴求。
雜七雜八的瑣事，就沒人提，他們主要想盡快開始工作，以便拿到薪金養家糊口，如果有可能還想把老婆孩子也接過來一起。
尚國仁應了，回頭他就聯係特訓中的程諾，詢問漫畫公司的情況。
漫畫公司的地址，就是她們當初暫時落腳的倉庫，地方都已經劃分出來，隻等專業的桌椅和設備到貨，就可以正式運營了。這也是程諾對行業的陌生，才顯得有點拖遝了，其實，漫畫又不是動畫業，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專業設備，手繪的隻需要基礎套，剩下的要看漫畫家各自習慣；電腦繪圖，無非是軟件的問題，沒必須要想的太複雜。
了解情況後，尚國仁叫上大胡子，開始采購相應物品。
又找專業人士在倉庫拉電線，安裝節能燈，裝電腦，擺放桌椅，然後考慮到有人喜歡安靜，有人喜歡熱鬧，把工作間用成排的書架間隔開。
最後，再把買來的工具、原稿紙、墨水和彩色油墨等東西，放到公共區域。
裏裏外外看了幾圈，尚國仁覺得還有點簡陋，不符合他的心理預期，但總地來說，在富堅老賊等人畫出作品證明實力前，也還不錯。
尚國仁喊過程諾從動畫公司調來的經理人，叮囑道：“娛樂區就沒必要了，休息區和閱讀區倒是要弄一弄，另外呢！咖啡也好，茶水也罷，都不要吝嗇，還有，腳盆人一向都有加班的傳統，咱們要尊重。”
“我懂的。”
“監控網都調試好了，別隱瞞，直接告訴那些腳盆人有這東西，因為咱們不是想窺視他們的隱私，是為了留下個證明，以免他們的作品被人黑是偽造，他們應該可以理解的。”
“沒這個必要吧？腳盆人被黑算他們倒黴……”大胡子忍不住插嘴。
尚國仁特別嫌棄的瞥他一眼：“笨蛋，這是糊弄腳盆人的，我真正目的是他們繪畫的過程啊！懂嗎？沒有這個，我們拿什麽培養新人？”
大胡子一攤手：“OK，我不吱聲好吧？”
“招攬腳盆人隻是權宜之計，更主要的是借雞生蛋，培養咱們自己的漫畫人。”雖然大胡子投降了，尚國仁還不願意放過他：“其實，咱們很多從業者不是沒想法，而是底子薄，再好的想法也表達不出來，讓他們跟腳盆這些大師好好學習一下，沒準就領悟了技巧，給咱們一個大驚喜呢？”
“哦。”
“指望腳盆人，能畫出原汁原味的天朝文化嗎？還不是得看咱們自己的，但就是這第一步，閉門造車遠遠比不上人家幾十年的發展啊！”
“我懂。”
“到時候，你痛快點把婆媳劇丟了，動畫導演才是你正確的選擇……”
“我說你夠了啊！誒，婆媳劇怎麽你就婆媳劇這個、婆媳劇那個的？我不吱聲你就巴拉巴拉說個沒完。”大胡子惱了，跟尚國仁一瞪眼睛：“你是不是瘋啦？誰告訴你動畫片比婆媳劇強的？”
“一個電視劇，一個是電影。”
“呃……”大胡子卡殼：“原來你說動畫電影啊？”
尚國仁說的當然不是動畫電影，可既然大胡子這麽抵觸，也就沒解釋，岔開話題：“你最近有什麽拍攝計劃嗎？”
“我有個P，這不是一直被你們指使麽？”
“沒耽誤你的事就行。”尚國仁想起路白和康雨池，又甩開這兩個，也沒心情跟大胡子喝酒，直接回學校。
之前，他跟中介約好的是晚上五點半，眼下時間還早，幹脆找了個小飯館。
心煩時跟大胡子去知名飯店喝酒，還不如在小飯館裏吃碗餛飩，偶爾有身段窈窕的女同學經過時，賊溜溜地掃幾眼，哪怕給人用白眼翻了，也比看著大飯店服務員假笑舒坦。
吃完飯跟中介碰頭。
中介介紹的房子就在學校旁邊，頂樓兩居室，一廳一廚一衛，很適合兩人合租。
隻是因為房主裝修的好，要價也猛，有點高不成低不就，這才砸在手裏，半年多以來都無人問津。
直到尚國仁提了一嘴不差錢，讓中介忽悠一下想起還有這套房子。
正常來說，尚國仁在發現聽不懂課程時，就有休學的念頭，之所以沒下決定，一方麵是畢業證，另一方麵，也是考慮到休學後連逃班的借口都沒，整天在公司忙活，豈不是要人老命？
衡量過得失，尚國仁覺得在CEO回來之前，自己還是別折騰了。
再說，沒人陪著住酒店的感覺很不爽，若不是富堅老賊等人也被安排在那間酒店，尚國仁連退房的心思都有。
“還行嗎？”中介問。
尚國仁來到陽台向外眺望，居高臨下剛好看到學校籃球場，如春後天色變長，還有不少人正在打球，砰砰聲隱約傳了過來，也不是很吵。
回頭看中介：“就是它吧！”
中介大哥喜形於色，連忙掏合同遞給他：“房東是商人，常年奔波在外，所以把這套房委托給我們中介所全權處理，但我們中介所事務繁忙，也沒太多精力，所以房租會減少一部分費用，水、電、網絡等問題就需要你自己管理，沒有問題吧？”
尚國仁拿過繳費單據，查看日期，確認以前沒有拖欠，又在屋子裏轉了幾圈，重新確認所有東西都完好，這才回來簽字。
送中介出門時，剛好對門住戶出來扔垃圾，彼此友善的點點頭。
租房裏，其實配給了生活用品，但尚國仁用不慣，還是回寢室拿行李，剛進門，就看到路白一個人沉著臉坐在那裏。
“五仁來了？坐下，我有點事跟你說。”
“你說。”
路白雖然已經想了很久，但還是有些難以啟齒：“說實話，康雨池後來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
尚國仁皺眉，他真心不想管這破事。
路白看得出他的顧慮，擺手道：“我明白了，如果她再找你說什麽，我希望你能幫我問她幾句話……”
“別，我個外人問什麽都不合適。”
“哥求你，幫哥這個忙好嗎？”路白紅著眼睛看尚國仁，雖然沒喝酒但他已經醉了。
尚國仁頭都大了，有種狠揍大胡子一頓的衝動。
思前想後，尚國仁折中道：“這樣吧！我剛在外麵租了個房子，你叫上她一起，我給你們提供私人空間把話說清楚行不行？”
“別費這個勁，我花了一寒假時間把能說的都說了，還不是失敗？”
“你都勸不回來的人，我也幫不上忙啊！”尚國仁無奈。
“就是問幾句話，我問得不到實話。”
尚國仁搖頭：“我肯定不能背著你跟她單獨見麵，到時候，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麽，我都說不清楚，實在不行，你就在裏屋自己聽，我隻負責幫你問那幾句話……成不？”
路白首肯。
尚國仁無可奈何的歎一口氣，這特麽都叫什麽事啊？
有路白幫忙拿東西，尚國仁反而有點麻煩，要是能用空間袋帶著多好？偏偏這回隻能大包小包的拎著扛著。
回到租房把它們整理下，尚國仁當著路白的麵，撥通康雨池手機。
放在茶幾上開免提，聽著接通的彩鈴聲，路白的表情很平和，倒是尚國仁渾身不自在。
哢——
“喂，是五仁嗎？不好意思，我剛剛在洗澡沒有聽見，你有事情嗎？”
尚國仁一怔，他沒想到對麵居然是這個反應，被路白捅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哦，我打錯了。”說著就去掛電話，卻給路白撲過來死命攔住。
‘你攔我幹毛？’尚國仁做口型。
‘讓她來。’路白表情猙獰。
‘你是不是瘋了？她放棄不更好嗎？’尚國仁傻眼。
‘她沒放棄。’路白咬牙瞪眼。
尚國仁正想用強，就聽對麵康雨池輕笑道：“你真的打錯了嗎？不會有什麽事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吧？”
路白惡狠狠的盯著尚國仁，逼他說話。
尚國仁煩的想罵娘，破罐子破摔的淡淡地說了租房地址，隨口提醒：“過期不候。”
路白鬆了口氣，有點虛脫的滑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