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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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千凝之所以這樣說,也不是說他贊同謝景城動手打苗氏。


  其實當時她和謝景灝也探討過這個問題,若是苗氏想要和離走人,自然是可以的,而且謝景灝也會負責苗氏下半生的生活,給她足夠的銀錢,讓她衣食無憂。


  當初謝景灝也問過苗氏,是苗氏自己選擇留在謝景城身邊的。


  可既然這樣選擇了,現如今又要了謝景城的性命,這就是苗氏的不應該了。


  「和離?」苗氏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這樣的話,也就是從你口中能說出來的吧,你出身高貴,而且你母親也疼愛你,若是你出嫁后遇到不好的夫家,自然是想怎麼折騰都成,可我不行,我出身本就不高,而且又是家中庶出,若是我和離,只怕是連容身之地也沒有了。」


  「怎麼可能讓你沒有容身之地,哪怕是你要離開王府,這麼多年的叔嫂,念在過去你盡心儘力照顧大哥,並且為大哥生兒育女的份兒上,我也不會對你棄之不顧,以我的能力,讓你下半生衣食無憂,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你為何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呢?」謝景灝的語氣里透著濃厚的失望。


  這些年,苗氏對謝景城的照顧當真是無微不至,對他也是好的沒話說,他是真的把苗氏當作一家人的,可是苗氏竟然最後做了這樣的糊塗事。


  而且也是無法挽回的事情。


  「我做這些,也都是謝景城逼的。」苗氏的眸光帶著幾分陰狠。


  「謝景灝,你可知道,自從謝景城的身世被揭開之後,我就再也沒過過一天正常的日子,原本我以為揭開身世以後,對我們來說是春暖花開,可對我來說,卻是一場怎麼都醒不了的噩夢,我覺得我的人生也徹底的完了。」苗氏的語氣十分的悲涼。


  謝景灝和顧千凝聽得皺眉。


  也許苗氏和謝景城之間,也有些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吧。


  二人沒有插話,只是讓苗氏兀自說下去罷了。


  「謝景城動手打我,彷彿已經成了家常便飯,若我們只是尋常夫妻,或者情分早就不在,我也能忍,左不過是嫁人過日子罷了,這女子挨了丈夫的打罵,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年幼的時候,便也見過嫡母被父親打罵,姨娘更是不在話下,哪怕是出身比我高貴的嫡姐,不也是挨過丈夫的打嗎?可在我心裡,我同謝景城是不一樣的。」苗氏的眼神帶著幾分偏執和執拗。


  「我出嫁之前,和謝景城素未謀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那個時候,只想著能嫁給普通的夫婿就好,因為我從未想過依著我的出身,可以嫁與王府公子為正妻,他雖然身子孱弱,但是卻待我十分敬重,我只想著這輩子相敬如賓也很好,可我們夫妻在王府的日子過的多麼艱難,一路艱難險阻相互扶持,我以為我們是患難夫妻,從前,那麼苦的日子,我受了黎氏那個老婦多少的磋磨,謝景城也是幾次三番差點丟了性命,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我以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可是他卻一次次動手打我,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自尊,他嫌我不能在生兒育女,嫌我出身低微,對他沒有助力,說他成了世子爺,應該有出身高貴的女子做正妻才對,若不是當初被黎氏算計,也不會娶我這樣出身低微的女子。」黎氏越說,神色越是哀傷,幾乎不能自持的哭泣了起來。


  其實謝景城對黎氏,的確也是辜負了。


  「既然他不仁,為何我還有對他手軟呢?況且即便我不殺他,他有還能活幾天,我的大好年華都犧牲在了照顧他身上了,我為何還要繼續跟他這樣苦熬著,你們這些人,都是在說風涼話就是了,誰能設身處地的替我想一想,我想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錯嗎?」苗氏看著謝景灝和顧千凝,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顧千凝冷冷的看著苗氏,滿臉嘲諷:「你說的這些都是歪理,哪裡有這麼多歪理邪說,即便是你說的對,謝景城辜負了你們之間的情誼,那你就可以取他的性命嗎?兩個人若是感情不合,大可以就此丟開手,各自過各自的,你為何要做的這麼絕情絕義呢?你說這些不過是給你的自私自利找借口罷了。」顧千凝絕不贊同苗氏的話。


  「隨你怎麼說,總歸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謝景城的確是我害死的,現在他人已經死了,你們想如何對我,都悉聽尊便。」苗氏別過臉去,也不在說話了。


  大約苗氏也是覺得她不管怎麼說,都是難逃一死了吧。


  既然如此,更是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也不想在爭辯了。


  只是一直未開口的柳知州卻開口求道:「表妹,你一心求死,可不要拉上我啊,當初我也是聽了你的話,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現如今東窗事發了,我充其量也就是個從犯罷了,應當是罪不至死吧。」柳知州此刻都快要懊悔死了,他真是瘋了才會做這樣的糊塗事,雖然在家裡處處受著妻子的掣肘,可也比現在連性命都保不住的要好吧。


  他真的是後悔死了啊。


  「貪生怕死的廢物。」苗氏輕蔑的看了柳知州一眼,當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怎麼還會喜歡這樣的人,真是沒擔當。


  「這件事,本就是我的主謀,他也好,馮雪也罷,不過都是我被我利用的棋子罷了,尤其是馮雪,她完全是被利用的,你們大可以殺了我,對於他們兩個從輕發落吧,尤其是馮雪,其實她是被我給算計進來的,如今還失了孩子,這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們就饒了她一命吧。」苗氏看著顧千凝,帶著幾分祈求說道。


  苗氏之所以求顧千凝,是覺得在這件事上,顧千凝應該比謝景灝好說話一些。


  畢竟若不是顧千凝,馮雪只怕是早就死了好幾次了。


  從前苗氏時時刻刻都想置馮雪於死地,這意識沒辦法的事情,因為馮雪不死,對她的威脅太大了。


  可是現在無所謂了,她反正要死了,同為女人,她害的馮雪也夠慘的了,若是能留住馮雪一命,也算是她對馮雪稍作彌補了吧。


  「這個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馮雪也是被你們兩個人利用的,所以她的死活不用你操心,而你也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若不是你,她也不必承受這些。」顧千凝真的覺得現在苗氏說這話沒有任何意義,把人給害的這麼慘了,在說這些話不是很虛偽嗎?

  柳知州看這意思,彷彿能放過馮雪了,順勢也對謝景灝和顧千凝求道:「三公子,三夫人,行行好,大發慈悲吧,小人也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求公子和夫人就饒了小人一命吧。」


  謝景灝和顧千凝看著這柳知州貪生怕死的嘴臉,心中自然是十分的不屑。


  這般陰險狡詐之徒,想必也沒有多少能力,所以大約也是背靠著岳家才有今天的吧,怪不得事事都被媳婦掣肘。


  可既然受了岳家的恩惠,就應該知恩圖報才是啊,可很明顯這柳知州不是這樣的人,只是陰險狡詐的小人罷了。


  這樣的人留著他的性命也沒用。


  謝景灝從來也沒打算放過柳知州,他順勢抽出腰間的軟體,對著柳知州的脖子直接抹了過去。


  一劍封口,因為這柄劍十分的鋒利,一劍封口,並且傷口十分的細微,因為劍法太快,都沒有流血。


  而柳知州睜大了眼睛,滿眼不可置信,就這樣斷了氣。


  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人不可置信。


  顧千凝倒還好,畢竟前世經歷的太多,這殺個人當真不算多大的事兒了。


  可苗氏雖然嘴硬,說不怕死,可到底是沒見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有這樣極端的方式,並且這謝景灝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都沒給她反應的機會。


  這柳知州一下子就倒在她面前了,她從沒想過,一個人竟然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死了。


  真是太嚇人了。


  苗氏登時嚇得大叫起來。


  並且連連後退,她也是第一次見謝景灝殺人,並且就在自己面前殺人。


  謝景灝其實出手之後,也有些後悔了,他是真的見不得這沒有血性的男兒。


  若是這柳知州可以英勇赴死的話,他倒是還能網開一面,饒他一命。


  可就這樣一個,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的小人,真是死有餘辜。


  他一個沒忍住,當成就把人給結果了。


  也是謝景灝的行事風格一向如此。


  雖然他聲名在外,可有一點是對的,他的確是殺人不眨眼。


  殺個人對他來說,到底也不算什麼。


  可問題是現在在場的還有顧千凝啊。


  顧千凝可是個女孩子啊,並且年紀也不大,讓她見證自己這樣冷血無情,並且也是這麼殘酷的場面,他怕顧千凝會對他有心理陰影,萬一影響以後二人相處就不好了。


  他雖然料定顧千凝絕非普通女子,可這殺人不是別的啊,顧千凝會不害怕嗎?


  謝景灝也真是覺得自己太魯莽了。


  是真的不該這樣做的。


  可另謝景灝沒想到的是,顧千凝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反倒是十分冷漠的看著這一幕罷了。


  倒是苗氏嚇得面無人色,大喊大叫起來。


  顧千凝聽著苗氏大喊大叫,似乎十分不耐,過去劈手給了苗氏一記耳光:「叫什麼叫,只是死個人罷了。」


  苗氏被顧千凝打的愣住了,自然是不敢再叫了。


  顧千凝卻是嘲諷的說道:「方才不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嗎?怎麼現在只是看到死了個人就嚇成了這個鬼樣子了?」


  苗氏雖然不在大喊大叫了,可是臉色卻仍舊十分難看,看著地上躺著柳知州的屍體,她整個人驚魂未定。


  「把屍體處理了,讓人拉出去扔到亂葬崗去。」顧千凝看著謝景灝說道。


  謝景灝有些震動的說不出話來,不是因為顧千凝說的話殘忍,而是二人竟然又想到一處去了,就這樣的卑鄙無恥該死之人,扔到亂葬崗就對了。


  謝景灝喊了自己的護衛進來,把柳知州的屍體給拖出去了。


  二人不約而同的看著苗氏,這苗氏該如何處理呢。


  顧千凝看了謝景灝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神交流,謝景灝也明白顧千凝的意思,就是讓苗氏自行了斷算了,對外就說,謝景城死後,苗氏傷心欲絕,追隨而去,對外稱之將二人合葬,但是這苗氏的屍體就還給苗家,把事情和苗家家主說一下,讓他處理苗氏的屍體吧。


  這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這件事苗氏是大罪,王府不追究苗家的罪責苗家就該燒高香了,而且苗家也不會把事情給傳出去的。


  畢竟是苗家出嫁的姑奶奶做了這樣的惡事,一旦傳出去,王府丟人,可苗家更是要受盡千夫所指,被人唾罵的。


  所以苗家自然是會保密。


  若不是因為要處理苗氏的屍體,這苗家自然是也不必交代的。


  可這苗氏死了,鎮南王府怎麼還會給她收屍,若是扔到亂葬崗,畢竟名義上是鎮南王府的少夫人,也不能節外生枝,但是要把二人真的合葬在一起,謝景灝是絕對不同意的,只怕是死了的謝景城也不會同意的。


  這交給苗家處理最合適了,謝景灝是這樣打算的,而顧千凝也同謝景灝想到一塊去了。


  謝景灝和顧千凝眼神交流過後,就直接離開了,顧千凝也明白,這是讓她來處理後面的事情了。


  而謝景灝的離開,卻讓苗氏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為何謝景灝會走,但卻沒有一絲的輕鬆。


  反倒是覺得更加沉重起來。


  其實剛才謝景灝當面殺人雖然很是殘酷冷血,可是顧千凝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裡去啊,面對如此殘酷冷血的謝景灝,顧千凝竟然連一絲害怕恐懼的模樣都沒有,反倒是十分淡定,這真是應了那一句,這二人如何看來都是像是夫妻啊。


  苗氏此刻對顧千凝的恐懼之心,絲毫不亞於謝景灝了。


  「不管你做了什麼,你都是鎮南王府的少夫人,也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你自行了斷吧,這樣也不會殃及你的家裡人,我和景灝都不希望明天在看到你,對外會稱你傷心欲絕,追隨夫君而去,也給你留個好名聲,算是全了你的體面吧。」顧千凝一字一句的說道。


  苗氏雖然心有不甘,她自然是不想就死,但是她也明白,這是她最好的結果了,若是她不赴死,等待她的會是生不如死。


  「好。」苗氏答應了下來:「慧姐兒就勞煩你們夫妻了,幸好她也不需要我這個母親在身邊,也許你覺得我虛偽,可這是真心的。」苗氏笑了笑說道。


  不知道為何,看著苗氏此刻的笑容,顧千凝覺得無比的凄涼。


  她能感覺的到,苗氏說的話是真心的,大約是她作為母親,最後為女兒盡得一點心意吧。


  顧千凝什麼都沒說,直接安排人把苗氏帶回到西此間里去了,嚴密的看守,並且叮囑下人,今日送些豐盛一些的吃食進去,畢竟是最後一餐了,也是應該的。


  其實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顧千凝的心裡也是沉甸甸的,這原本相敬如賓的連個人,怎麼就能鬧到這個地步呢?


  真是太可怕了,這少年夫妻,也能從情深義重,走到不死不休嗎?

  顧千凝想到這些,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若是夫妻做到這個份兒上了,還真是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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