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此時正當修行時
顧雲影哦了一聲，沒想到霍闊樂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這樣的。
“我當時沒敢細看，第一眼是這樣的，第二眼就覺得你很漂亮。”霍闊樂趕緊解釋道，怕顧雲影覺得不樂意。
“沒事，你繼續。”顧雲影大度地擺擺手。
大多數時候的不高興，都是為了賺取仇恨值，但是在霍闊樂的身上，她能賺到的仇恨值簡直少得可憐，所以也就不必再浪費自己的情緒佯裝生氣。
“就、就那個時候覺得，你除了漂亮以外，也找不到其他的優點，不明白沈師叔為何會收了你做弟子，我將這個疑惑說給了我師父，然後師父就讓我留在劍宗，說是與你多多接觸，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找你搭話，而且你的兩個師兄都有點可怕。QAQ”
霍闊樂想起他走上坐忘峰的時候，想要邀請顧雲影論道切磋，結果就被溫東廷和江秋白輪番虐了一遍，再也不敢上來坐忘峰了。
顧雲影不知道這後麵的辛酸，隻當他是不善與人交際，也就了然地點頭。
“後來我與你們一同上路參加論道會，又見你去了以前的家族，看著你在那裏混得風生水起，用劍宗弟子的身份使喚所有的人，就覺得……不是很好，同時心裏又覺得奇怪，沈師叔到底為什麽會收你做徒弟？”
“我進來逍遙城的時候，被攔在了城門口，我說我是太上宗的人，其他的修士居然不相信，說是讓我表演幾招，我又不是耍猴戲的，當場就怒了，還是成師兄把我攔住了，但也把逍遙城和自在觀的修士給得罪了。”
顧雲影默默地聽著，這才知道前麵還有一段矛盾，大概是因為蔣方玉認為不值當，所以也就沒有跟她匯報，哪想到她直接就在逍遙城的城門口挑起了群怒，搓了逍遙城的銳氣，不過這一段也不必說給霍闊樂知道。
“在進入自在觀之後，我見到了其他的天宗弟子，他們看起來都很厲害的樣子，然後他們就過來找我搭話，其中有一個玄天宗的女修說話很奇怪，還老是想碰我的手，說話的時候還老愛對我笑……”
顧雲影頓時八卦道：“你動心了？”
“沒有。”霍闊樂搖頭道，“我師父說了，女人隻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
顧雲影：“……”長盛真人你也是夠了!
“那個女修老是靠過來，身上的味道又熏人的很，我想要把她推開一點，結果她就說我圖謀不軌，還亂摸她，玄天宗的人不聽我的解釋，二話不說就來打我，後來我的師兄們知道了，想要為我報仇，結果都被景沢給打成了重傷。”
“我那時候覺得自己特別沒用，不僅沒有看穿他們的計謀，還連累其他人。”
霍闊樂耷拉著腦袋，像是一條抽抽噎噎的小奶狗。
“直到你終於到這裏來了，我覺得特別高興，但又想提醒你玄天宗很麻煩，可你一點都不怕，還說要替我們出氣，我當時就覺得你這人還是挺好的，講義氣，沈師叔看人的眼光沒錯。”
顧雲影：“在和我相處這麽久之後才認識到我的美好品德，真是難為你了。”
霍闊樂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無奈，但他確實是一個遲鈍的人，根本就不會看人，隻能日久見人心。
“後來你和玄天宗對峙的時候，我為你捏了一把汗，因為景沢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你打不過的話，我都決定替你擋刀了。”
“我就在後麵站著，見到你幾句話就把景沢給逼走了，又發現你特別聰明，比我聰明多了，我嘴笨，什麽都不會說，就連被人欺負了也沒辦法叫冤。”
“我雖然人笨，但也知道景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晚上就會找過來報仇的，所以我打算一晚上不睡，給你們通風報信，隻是才剛入夜的時候，你就開始突破靈海境了，我當時看到你引起的天地異象，終於明白了你的資質有多恐怖。”
顧雲影謙虛地擺擺手：“哪裏哪裏，那都是我命好。”
霍闊樂也隨之笑了笑，清秀的五官讓他顯得有些稚嫩：“我想陪著成江他們一同替你護法，可沒過多久，其他天宗的人都過來了，明明他們以前都對我愛答不理的，卻都跑過來一起幫你，我就沒了用武之地。”
“在大家懷疑你是用了什麽魔修邪術的時候，我也想要衝出去攔住他們，可你又突然劃出那一劍，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我在那個時候終於發現，我好像哪裏都不如你，一點忙都幫不上。”
“一直到現在，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
顧雲影聽完了霍闊樂這一路的心酸曆程，從小時候的被人寄予厚望，再被如今劍修的處境所擾，想要好好地修煉，重振劍修的名頭，但是因為自家師父的名頭太響，被拒絕之後又碰到了撞了大運的自己，但是她又始終沒有表現出過人的一麵，所以心裏一直存著疑惑和審視。
而這疑惑和審視的時間一久，就成了不由自主的輕視。
但是在她突破靈海境的那一晚，霍闊樂對她所有的偏見全部都被迫打碎，隻剩下了他確實不如自己的震撼。
而就是這一份震撼始終困擾著他的心境，因為從小所在的環境太過單純，又是資質最好的一個，結果卻以震碎三觀的形式認識到了他和自己的差距。
這差距看起來太過深不見底，以至於讓他產生了羨慕嫉妒恨的心意。
偏偏他的心境又十分澄淨，忍受不了這樣的負麵情緒，進而產生了厭棄自我的念頭。
這樣的心裏路程……
不就是一個在經曆成長的小男生嗎？
顧雲影唏噓不已，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教你一個成語，問心無愧。”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顧雲影指著自己腦袋頂上的大太陽，說道：“修道有陰陽，一天有日夜，這世間不可能隻有一麵，哪怕你站在太陽底下，也會有陰影伴隨著你。”
“嫉妒也罷，羨慕也好，同樣是你心中的一道陰影，這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的。”
顧雲影又指了指自己的心窩：“但是你也要問問你自己的心，有沒有因為嫉妒而生出過惡念，有沒有因為怨恨而傷害過別人，如果沒有，那就問心無愧，如果有，那就修心正德。”
“眾生修行，不僅僅是為了逍遙長生，更是問心修心，每時每刻都要告誡自己一句話。”
瞧著霍闊樂陷入呆愣的表情，顧雲影笑了笑，道：
“此時正當修行時。”
霍闊樂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因為顧雲影的一番話而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之中，他低著頭，看了看手中的靈劍，下意識地轉身回到了寬闊的庭院之中，抬起結實的手臂，輕輕轉動手腕，重新開始了練劍。
一劍刺空，發出極輕微的破空之聲。
霎時間，狂風乍然而起，吹得草木枝葉颯颯作響，方才還一覽無情的大晴天，幾個眨眼的工夫，變成了陰雲密布，鵝毛般的大雪飄落下來，被狂風裹挾著成了一場暴風雪，打著旋地撲在顧雲影的臉上。
“呸呸呸！”
被糊了一臉雪的顧雲影使勁把嘴巴裏的雪給吐出來。
【獲得顧雲影的仇恨值 1000。】
“咋的了？這又是咋的了？！”
劉成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咋咋呼呼地跑了過來，一看到正在嚐試著突破的霍闊樂，頓時就張大了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跟在後麵的蔣方玉也張了張嘴，到最後無奈道：“自在觀的人才過來修了院子……”
恐怕等會兒又要叫人過來再修一遍了。
顧雲影慢慢地退到了後麵，實在遭不住那些肆虐的暴風雪，雖然她已經習慣了北境冰原的寒冷天氣，但是直愣愣地麵對著寒冷徹骨的風雪，她還是有些發怵的。
不多時，本來還一片茂盛秋意的庭院，隨著呼嘯的風雪肆虐，方圓五裏之內，仿佛成了寒冬臘月，白雪覆蓋，連旁邊的樹枝都被壓彎了，走在地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顧雲影看了眼在風雪之中依舊舞劍的霍闊樂，磅礴的暴風雪將他的影子遮蓋得模模糊糊，唯有一道道的劍光清晰可見，每次劍光過處，皆是一道令人心驚的寒氣。
她又偏頭看了看滿眼豔羨的劉江，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走吧，和我一起去守在門口，但凡是沾到了一片雪花的，都要給我交出觀賞費。”
劉成：“……師叔祖，您這是強買強賣。”
顧雲影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嗯？”
“一切謹遵師叔祖的吩咐！”
蔣方玉也跟在了顧雲影的身後，和劉成一起抵達了太常院的大門口。
今天的太常院，又在吸引所有修士的目光。
在顧雲影走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好些修士站在外麵，或者憑虛禦空，觀看著霍闊樂此次的突破和悟道，彼此之間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對著霍闊樂和他所在的太上宗評頭論足。
“莫非這劍道又要重新複出了？先是劍宗，然後又是太上宗，這接二連三的，著實風光無二。”
“道友此言差矣，此前不過是那顧雲影的資質太好，倘若到了其他的天宗，指不定她的境界修為比如今還要搶眼，可惜現在也不過是靈海境罷了，倒是這個太上宗的，大概是避免被劍宗比了下去，所以才趕著突破吧。”
“哦，照這般看來，劍宗與太上宗也並非鐵桶一塊，尤其是這太上宗的……嘖嘖嘖，雖然也是突破，可我親眼見過前幾日的那場異象，完全沒法比啊。”
顧雲影清楚地聽到了這些評論，麵帶微笑：“親們好啊，如果命不想要的，這裏提供優質服務——取你狗命和送你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