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萬鬼煉獄圖
白雲深又與金家的眾人商量了一些域外之境的具體事宜,直到夜色漸濃,他和顧雲影才拒絕了金家的挽留,重新回到自在觀。
這一路上,顧雲影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就連白雲深習慣性的諷刺都不當一回事。
“這萬鬼煉獄圖真有這麽好?”白雲深實在看不下去她傻樂的樣子。
顧雲影笑而不語。
白雲深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這萬鬼連圖八成是潛藏著什麽玄機,但既然顧雲影沒有明說,那他便懶得多加詢問。
兩人在太常院的走廊裏分道揚鑣。
顧雲影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將房門緊閉,在四周設上隔離外界的禁製,這才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卷軸。
這卷軸便是被封印得嚴嚴實實的萬鬼煉獄圖。
據說這萬鬼煉獄圖無人知曉它是由何人所造,可但凡是擁有這副圖的人,大多都厄運纏身,除非是有極大氣運或是極為凶煞的惡人,方才將其駕馭得住。
說白了,這萬鬼煉獄圖有著欺軟怕硬的本性。
在原著的劇情之中,本來該是顧千雪在論道會大放異彩,從玄天宗的一眾弟子之中脫穎而出,引得大半個嶺南的關注。
金家作為擅長投資的商賈之家,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潛力股。
故而,在顧千雪展示自己的價值之後,金家就派人送來了這個萬鬼煉獄圖,作為彼此結交的禮物。
本來顧千雪對於這幅畫沒怎麽放在心裏,畢竟這幅畫粗粗看來,也就隻有抵禦邪祟和詛咒的功效,相當於一個精美好看的護身符罷了。
真正的轉機是因為景沢。
顧千雪與景沢,二人之間一直都是在明爭暗鬥,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師父都處於敵對的狀態,更是因為在門派之中,景沢的行事做派極為跋扈,其手下的玄天宗弟子更是橫行霸道,次次都惹到了顧千雪的頭頂上,兩人的梁子越結越深。
在論道會上被搶奪了風頭,景沢新仇舊恨一同算起來,更是懷恨在心,暗中對顧千雪使絆子,而後不知從哪裏引來了魔修,讓顧千雪陷入危機之中。
正是在這危險的時候,顧千雪將所有能用的法器都用了一遍,隻除了儲物袋中的萬鬼煉獄圖。
她死馬當作活馬醫,將這個沒用的“護身符”扔擲過去。
萬鬼煉獄圖恰好接觸到了追殺她的魔修的血液,竟像是被激活了似的,從圖中竟然真的伸出了一隻惡鬼的頭和胳膊。
那魔修沒料到從圖中鑽出一隻可怕的惡鬼,躲閃不及,竟是被活生生地吃了進去。
顧千雪驚駭不已地看著那隻鑽出半個身子的惡鬼,出乎意料地與那惡鬼交談一番,這才知曉了萬鬼煉獄圖的秘密。
這萬鬼煉獄圖之中竟是真的關押著一萬隻惡鬼,它們皆是上古時期窮凶極惡之輩,被關押在煉獄圖中久久不得超生,甚至連冥界也回不去了。
但是因為顧千雪,竟然因緣巧合地打開了很小一部分的封印,讓它能夠趁機出來透透氣,卻又不能整個出來。
顧千雪也是個藝高人膽大的,她和萬鬼簽訂了協議。
她會找到接觸封印,放它們回到冥界的辦法,而這一萬隻惡鬼都要聽從她的驅使。
交易一旦達成,這萬鬼煉獄圖變成了顧千雪最強的外掛之一。
“這可真是撿到寶了。”
顧雲影彎下腰,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萬鬼煉獄圖,興奮地搓了搓手。
她本來沒有準備搶走顧千雪的機緣,畢竟機緣這東西不是說搶就能搶,如果是一個在未來砍天砍地的神兵利器,但如果沒有天時地利與人和,那麽在自己的手裏也注定是一個廢銅爛鐵。
或許是因為有她的介入,又或許是發生了其他的事情,顧千雪非但沒有像是原著上描述的,在這次論道會上展現風采,反而比以前更加地韜光養晦,直接連論道會都不去參加了。
顧雲影打量萬鬼煉獄圖的視線一頓,她忽而想起,顧千雪自從說她離開之後,好似便一直沒了消息。
如今的玄天宗是以謝南棲為主導,必然不會放過曾經有仇的顧千雪,那麽顧千雪沒有在玄天宗嶄露頭角,倒也能說得通。
可為何時至今日,她沒有收到顧千雪叛逃玄天宗的消息,也沒有等到顧千雪重新投靠她。
仿佛是真的人間蒸發了似的。
莫非,她那日的奇怪預感,很有可能是真的,顧千雪確實出了什麽狀況?
顧千雪畢竟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隻煽動起風的蝴蝶,每一次的翅膀顫動,都有可能會引起一次可怕的風暴。
“還是應該派人監視著她比較好,還有練九衢……”顧雲影的神色漸沉,她也沒怎麽聽到練九衢的消息了,“男女主的動靜都必須要掌握在我的手裏,否則,這劇情萬一走到什麽天崩地裂的境地,我也會遭殃的。”
顧雲影略加思索,敲定好了跟蹤監視的人選,這才繼續將視線放在萬鬼煉獄圖之上。
原著之中是利用魔修的鮮血衝破了極小一部分的封印,喚醒了潛藏的惡鬼,同時這惡鬼將那魔修給直接吃掉。
顧雲影盯著自己的手指良久,到底還是放棄了親自喚醒的操作。
她摩挲著下頜,不得不無奈地歎了口氣:“看樣子,需要一個合適的祭品啊。”
那麽,誰又是這個幸運兒呢?
——
九塵門所在的院落之中,安靜得宛如無人居住。
因為此前卦算嶺南天災一事,九塵門弟子損耗極大,這幾日皆是閉門養傷,以求恢複最好的狀態,參加第三輪的論道會試煉。
如今恰逢深夜,此處漆黑一片,仿佛連清冷的月光都吝嗇照在這裏。
唯有一扇些微敞開的窗戶,散發著微弱的光。
一個臉盆大小的銅鏡立於桌子上,散發著唯一的光源,它的鏡麵上折射出一名穿著以八卦星軌圖為鶴氅、須發皆白的老者。
練九衢站在銅鏡的麵前,雙手自然下垂,背部微微彎曲,表現得極為恭敬:“門主。”
這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九塵門的門主星舵道人。
星舵道人一生從未收徒,但世人皆知,練九衢雖然是在寒宸門下,可實際上卻算是他的親傳弟子。
“論道會的試煉,我已知曉,你且去域外之境,那裏有一座陵墓,極為適合你的修煉。”星舵道人的聲音不似他的外表那般蒼老沙啞,非但聽起來年輕不少,甚至還有一種陰柔的意味。
聽到星舵道人的吩咐,練九衢也沒有多問,垂下眸子,不敢直視:“謹遵師命。”
“此前,在你離去之時,我曾為你算過一卦,你的紅鸞將動,如今可有跡象?”星舵道人直接詢問這件事。
練九衢也從善如流地答道:“並未。”
“一個順眼的女子都沒有?”
“沒有。”
“男子呢?”
“沒有。”
“我曾卦算過,你未來的道侶應當具有極大的氣運,可有適合這個特征的人選?”
對於這個問題,一向問什麽答什麽的練九衢,有了一瞬間的遲疑和無法接受,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艱難地吐出一個名字:
“劍宗,顧雲影。”
提起這個名字,練九衢素來不動如山的神色,開始產生一點點些微的崩塌。
仿佛一座萬古不化的雪山,被一個蠢貨放火燒山,雖然隻是缺了一個角,但心裏就是很不舒服。
“劍宗……沈一皮的徒弟?”星舵道人的臉色漸沉。
練九衢輕輕頷首:“是。”
“那便算了。”
聞言,練九衢幾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
“你的聖體如何了?”星舵道人又繼續問答,就像是一個嚴苛的老師在按部就班地詢問著學生。
“絲毫未變。”練九衢答道。
就像是顧雲影的先天聖道劍體,練九衢同樣具有聖體,但是外界的說法不一,有人稱其為五蘊聖體,也有人稱其為五行聖體,但星舵道人和他都明白,外人之所以說不準,是他這個聖體的複雜。
這個問題從出生起就困擾著他,至今也是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時刻威脅著他的性命。
“若是出現了變化,及時告知於我。”星舵道人如往常一般吩咐道。
練九衢頷首稱是。
在他以為星舵道人會和之前一樣,問完這些就會解除通訊,然而星舵道人卻是沉默了一陣,又多問了一個問題。
“沈一皮的那個徒弟,是什麽樣子的?”
練九衢也料到了星舵道人會對坐忘峰首座的親傳弟子感興趣,因為九塵門一直都與坐忘峰為敵,從未改變過。
他將自己早就準備的說辭,一字不差地表述給了星舵道人。
其中包括顧雲影的厚顏無恥,毒舌愛懟人,以及先天聖道劍體的暴露,在他的表述中不難發現,幾乎沒有一個好詞,畢竟他和顧雲影從一開始就是敵對的立場,再加上幾次的相處都不是很愉快。
但他也不是一個會在背後說壞話的人,客觀地分析著顧雲影的缺點,同時也承認了她的資質可怖。
星舵道人默默地聽著練九衢的描述,待到說完之後,他的眼中浮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倒是和葉上秋的秉性相似……沈一皮果然是枉顧人倫,竟然還在肖想他的師父,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練九衢安靜地站在原地,對於星舵道人的譏諷,不發一言。
“罷了,就這樣吧。”
說完這話,星舵道人一揮袖,銅鏡上的影像戛然而止,又重新恢複到原來的樣子,折射出練九衢那張神色淡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