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戈壁
金飛浪猶如看傻子似的瞅著她，卻是笑而不答。
然而金萱萱卻忽然激動起來，撐起身子，大聲問道：“你是不是從她那裏交換到了金家的什麽東西？你就是借助那個東西成功地進入金家，然後將堂姐的死嫁禍給那家破落戶。”
“你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老祖，於是在老祖的麵前博了一個好印象……雖然我知道你用了什麽方法，但是你使計留在老祖的身邊，在老祖麵前的形象越來越好，終於在半年前的時候，你捅破了自己是金家血脈的事情，老祖因而產生愧疚，才會這麽縱容你！”
金萱萱猛地站起來，手指著金飛浪的鼻子，結結巴巴地罵出兩個詞：“卑鄙！無恥！”
因為金飛浪自己承認了之前的所作所為，金萱萱從時間上和往日的所見，腦海中靈光一閃，立馬就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她又想起，都是因為自己當年攛掇著阿爹，發展去往西域的商隊，這才會讓心機深沉的金飛浪有機可乘，利用商隊離開西域，又讓他利用堂姐的死從而進入金家，這才導致了庶脈有壓過他們嫡係的勢頭。
金飛浪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道：“這麽大聲作甚？難道你聲音大了，就代表你說得都是真理了？”
金萱萱緊緊地瞪著他，道：“我哪裏說錯了？”
金飛浪隨意地鼓了兩下掌，笑道：“都沒說錯，不過這中間的一些事，你就算是想破頭也不會想到的，省省力氣吧。”
金萱萱氣得跺腳，奈何道行尚淺，對於金飛浪毫無威脅之力。
恰在這時，霍闊樂又湊到金飛浪的麵前，跟他說什麽別死要麵子，金萱萱好歹是他的妹妹巴拉巴拉的。
好家夥，這一句話將兩個人都得罪了，逮著霍闊樂就一陣狂虐。
顧雲影毫無形象地背靠著車廂，見到這三人熱鬧的樣子，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對接下來的行程充滿了擔憂。
——
金飛浪的羊駝，看起來走得慢慢悠悠，其實速度極快，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就橫穿了大半個嶺南，繞過了死氣重重的大荒林，一路朝著西邊而去。
本來是鬱鬱蔥蔥的大荒林因為前些時日的地龍翻身，弄得一片凋敝，但是森林的繁茂也沒有減少太多。
顧雲影偶爾會走出車廂透透氣，她眼見著自己的位置從土地豐沃的嶺南，逐漸地走向草木稀少的荒地，再是黃沙漫天的戈壁灘。
最後，他們在戈壁的最深處停下腳步，安營駐紮。
因為在戈壁的正前方，一片飛沙走石，風暴漩渦衝天而起，隱隱有劈裏啪啦的破空聲，以及偶爾的刺眼光線一閃而過，旋即發出轟隆隆的暴雷聲響。
但是這些漫天徹地的黃沙止步於二十公裏之外，宛如一道涇渭分明的飛沙城牆，將天與地連接起來，成為天然的壁障。散發著生者勿入的危險氣息。
經過白日裏的烈陽灼燒，正值傍晚的戈壁，溫度急劇下降，這讓衣著單薄的金萱萱，罕見地打了個噴嚏。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空氣中的細沙所導致的。
顧雲影也走了出來，她下意識地捂著口鼻，仿佛呼吸的咽喉和肺部裏都開始堆積起了細碎粘稠的砂礫。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霍闊樂，都表現出水土不服的呆滯模樣。
唯有早已適應這種環境的金飛浪表現如常，他仰起頭，幽邃的目光透過這道遮天蔽日的屏障，仿佛能夠看到隱藏在後麵的那片危險又熟悉的沙漠海。
如果是金家是他小時候惡夢的開始，那麽這道屏障後的沙漠海，就是讓他脫胎換骨的開始。
金飛浪垂眸，收回目光，對麵露不適的三個人說道：“先在這裏駐紮，夜晚的溫差變化大，還有一些潛藏在沙丘裏的妖獸，需要輪流留一個人在外看守，以防發生什麽不測。”
顧雲影也認同他的決定，道：“我、你和霍闊樂，三個人輪流守兩個時辰，萱萱就在車廂裏休息吧。”
對於這樣的安排，金萱萱第一個站了出來，表示不公平：“顧姐姐，我也可以守夜的，我不怕辛苦。”
“不是怕你辛苦，你神識探索的範圍，都不如我們，如果讓你守夜，恐怕敵人到了你的麵前，你才會被嚇得尖叫一聲。”顧雲影直言不諱的提出金萱萱的實力短板。
金萱萱偃旗息鼓下來，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從儲物袋中翻找出一件法器，喜滋滋地說道：“我這裏有一個法器，可以探尋十公裏左右的敵人，這樣我們就不必這麽麻煩守夜了！”
不出意料的，金飛浪立刻表現出不屑的表情：“你怎知沒有能夠逃過這種法器探測的妖獸毒蟲，能夠生存在這戈壁中的妖獸，定然有特殊之處，無法按照尋常情況來判斷。”
“而且，”他嫌棄地瞥了金萱萱一眼，道，“作為一個修士，過度依賴法器，本末倒置，難怪你弱得連隻雞都殺不死。”
金萱萱被懟得又氣又想哭，所幸在這二十多天裏，她已經逐漸習慣金飛浪的毒舌，雖然還是免不了的動怒，但已經不會再隨便哭鼻子了。
顧雲影扶額，轉頭對霍闊樂說道：“算了，你和金飛浪守前半夜，後半夜我來守。”
霍闊樂略顯驚訝，而後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你畢竟是個女子，我們兩個一起守夜，就像是在占便宜似的……唔，好像孤男寡女的一起守夜，也不太好的亞子……”
霍闊樂陷入了謎一樣的沉思之中。
“我的意思是，讓你看住金飛浪，如果他有什麽舉動，隨時跟我匯報，知道嗎？”顧雲影打斷霍闊樂的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委以重任地說道。
霍闊樂沒太能理解顧雲影的用意，但還是選擇相信她，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顧雲影欣慰地看著他，這人還是能有用的。
她也並非是在懷疑金飛浪會做出什麽事，隻是防患於未然，畢竟這地方她們都不熟悉，如果金飛浪因為什麽事而產生一些其他的念頭，她們也很難察覺他做下的手腳，在這茫茫無際的戈壁與沙漠之中，他們壓根就孤立無援。
因為在車廂裏坐得久了，在尚未入夜的時候，大家都在外麵活動一下，在四周隨便走動。
顧雲影打了個哈欠，覺著這些全是沙子的地方沒什麽好看，她在周圍逛了一圈，隨手撿了些幹枯的風滾草，又用沙子堆了個類似灶台的空心沙堆，而後將儲物袋中準備的荷葉雞取了出來，裹上一層和了水的泥巴，把風滾草點燃，先預熱沙堆中的空心部位，在將荷葉雞埋進去。
看完這行如流水一般烹飪過程的金飛浪：“……”
你丫到底是來旅行的，還是來試煉的！？
儲物袋裏不知道多帶一些實用的東西，竟然用來帶吃的！？
而且這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半點都沒有拿出你自己的東西，現在才拿出來？
這槽點太多，讓腦子裏不斷吐槽的金飛浪，足足沉默了一分鍾之久。
在意識到自己沉默這麽久之後，他想了想，自己貌似也沒有其他的話可以說了，於是他又繼續沉默下去了。
但是這種明明沒有多大損失，但就是讓他從心裏感到憋屈不滿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獲得金飛浪的仇恨值 444。】
乍一接收到金飛浪的仇恨值，顧雲影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用眼角餘光瞥向他，感到了莫名的疑惑。
她明明這一路上都沒有怎麽開懟，也沒有去招惹他，怎麽又有仇恨值了？
金飛浪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在思索無果之後，將視線從顧雲影那張明明好看卻討人厭的臉上挪開，轉而盯向了麵前正在冒出一絲絲煙氣的沙堆。
他望著在蓬鬆的沙子中不斷冒出的一縷縷白灰色煙氣，想起了他身為馬奴的時候，時常吃不飽飯，為了活命下去，他和其他幾個馬奴偶爾會悄悄地從廚房裏偷走一些剩下的材料，然後就在沙堆上加熱煎熟。
哪怕那些食材不是很新鮮幹淨，上麵還沾著硌牙的砂礫，但他們都會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
可惜的是，最後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他也沒有再這樣吃過東西了。
金飛浪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努力抑製住眼眶泛起的一股酸意。
看見金飛浪眼角濕潤的顧雲影：“……”
她和金飛浪一樣沉默了很久，但卻是不是用餘光觀察著金飛浪，發現他的情緒不是很平靜，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極其難過的事情。
顧雲影順著他的視線，也同樣盯住了自家做成的小沙堆，這上麵絲絲冒出的煙氣開始變得有些黑了。
她不由得腹誹，不就是一個荷葉雞麽，反應需要這麽大嘛？
直到金萱萱和霍闊樂被這縷煙氣吸引，也一前一後地回來了，好奇地圍繞在顧雲影的旁邊。
霍闊樂抽了抽鼻子，沒能聞出這到底是什麽味道。
畢竟使用泥巴和荷葉包裹得嚴嚴實實，又隔了一層沙堆，這味道不會輕易散出來。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顧雲影這才將沙堆拋出來，將荷葉雞給一層一層的撥開，那濃鬱鮮香的氣息一下子就鑽進了所有人的鼻子裏。
就在金飛浪仍舊緬懷過去的時候，一個鮮嫩的大雞腿驟然懟在他的眼前，差點就戳到了他的雙眼。
“你做什麽？”金飛浪怒道。
顧雲影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道：“給你分個雞腿吃啊，你不是已經覬覦很久了嗎？”
“我怎會覬覦這個東西！？”
“那你要不要吃？”
“……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