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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噬毒(二十二)

  “你…要嚇死我嗎?”


  “呃?”不用看,就已經知道抱著我的人是誰!這個身體對我來來說似乎並不再那麽陌生,他身上的氣味也在不經意地讓我熟悉起來。


  “呼!差一點兒、隻差那麽一點點兒,要是我再晚一點兒回來,你是不是就……”


  “彌羅突?”他竟然在發抖!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

  “唔……”宇文邕突然一陣沉默,雙手鬆了鬆。


  “咦?”稍稍地昂了昂頭,驚訝地發現一臉沉重地宇文邕視線平視,緊緊地盯著前方。


  扭過頭,順著宇文邕的視線看去,隻見視線裏是酣戰的場麵,剛才圍攻我的四個黑袍人剛剛從地上爬起來。


  是誰震開了他們?宇文邕嗎?不可能!他光是將我從他們的圍攻裏拉出來就已經是不留餘力了,不可能還有餘力同時對他們四人出手。


  咦?他在看誰?宇文邕冷冷地眼神卻掩飾著一絲的懷疑,審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哪一個。


  再次順著宇文邕的視線看去,終於在黑袍人人群裏找到了他緊盯的對象,那個肩上圍著狼皮的黑袍人。


  “你們是誰派來的?”


  呃!?匈奴語!宇文邕認為他們是匈奴人嗎?不然,他為什麽要用匈奴語?


  輕推開宇文邕護著我的雙臂,眼睛在這些身穿黑袍的刺客身上掃了一遍。雖然他們都穿著長長的黑袍,卻任然可以看出他們矮而粗壯的身材。何況身穿穿著的長齊小腿的、兩邊開叉的寬鬆長袍,腰上係的兩端都垂在前麵的腰帶及肩上圍的短毛皮就已經說明他們不是漢人了。還有,更明顯的就是裹齊踝部的褲子,匈奴人都是把寬大的褲子用一條皮帶緊緊地捆紮在踝部的。這些其實我在高洋在位時禦駕親征北方部落時就常常見到,後來匈奴使者朝貢大齊也是如此習性的打扮,就連大齊的深宮中也有幾個匈奴族的嬪妃。


  匈奴,曾經亞洲大陸上最強大幅員最遼闊的大帝國。通過四處搶劫,一度縱橫馳騁,成為橫亙在東西之間的一支可隍的文明破壞力量。後來匈奴帝國在與漢帝國在連續的征戰中消耗的精疲力盡,走向衰落。但是,從有文字記載的曆史開始,匈奴就代表著野蠻和毀滅。


  “哼!”宇文邕冷笑一聲,“難道你們是高昌北涼的餘孽?”


  咦?!我驚愕地看向像死神般屹立在夜空下的黑袍人,心裏暗暗問道,他們不是在一個世紀前就被柔然滅了嗎?


  “你們是哪一支匈奴?”宇文邕沉聲問道。


  “不想說嗎?”宇文邕冷冷地瞥向圍狼皮的黑袍人。


  難怪他在這些黑袍人當中顯得格外的顯眼和突出。如果不是宇文邕說出‘高昌北涼’真的很難把身材修長的他與匈奴聯想到一起。


  匈奴在北方衰落後,餘下的匈奴約四十萬人並入鮮卑。具有匈奴與鮮卑的混血的鐵弗人創立夏國,後被北魏所滅。融入匈奴人中的月氏人中的沮渠家族推漢官段業為主建立政權北涼。後沮渠家族的蒙遜殺段業,自立為北涼主。八年後,就在蒙遜之子沮渠牧犍繼位的第六年,北涼又再次被北魏所滅。後牧犍弟沮渠無諱西行至高昌,建立高昌北涼。高昌北涼在北魏文成帝和平一年時被柔然所滅。後來融入宇文鮮卑成為一小支匈奴部落。


  而宇文邕說他們是高昌北涼的餘孽就是在說他們是具有月氏血統和鮮卑血統的匈奴人。


  在這個民族相互融入的事情,一個民族具有幾個不同民族的血統是很常見的,就想大齊的高氏一族就是具有鮮卑血統的漢人。就連我身邊的宇文邕也不能說是具有鮮卑純血統的鮮卑人,因為不同民族間的融入和通婚已經不再是唯一的鮮卑血統。其中,融入匈奴血統的範圍更是廣闊。所以,也可以說周朝的宇文一族又是被漢化的具有匈奴人血統的鮮卑人。


  “不開口是不想將最後的秘密也暴露出來嗎?”宇文邕嗤鼻一笑,一副王者氣質展露無遺。


  “撤!”匈奴語!


  圍狼皮的黑袍人冷冷與宇文邕對視一會兒後,終於說了自始自終、唯一的一個字。


  正在與周兵和突擊兵酣戰得昏天黑地的幾十個黑袍人在圍狼皮的黑袍人的一聲令下後停了停,看向下令的人。早已是被黑袍人殺人手法驚駭得丟了三魂七魄的周朝士兵和突厥兵早就想逃離,見這些如鬼般的黑袍人停了手自然也是不敢再上前攻擊的,也都一個個緊張兮兮地盯著黑袍人。更是離譜的是,當黑袍人疾步衝過去想要穿過早已是沒了陣形、亂成一鍋粥的聯軍時,這些膽怯的士兵竟然慌忙兩邊讓開,不約而同地為他們讓開一條道出來。


  “陛下!”一個頭發已見花白卻雙眼炯炯有神、身披戰甲的將軍打扮的男人神色凝重地走了過來。


  “這些沒用的家夥!”老將軍低聲罵道。


  “算了!隨國公!由他們去吧!我們已經是傷亡慘重了!”說著,宇文邕放眼望去,地上已到處是被剔得雪白的骨架。


  他就是周朝的隨國公楊忠!既然楊忠在這裏的話,那達奚武與楊堅呢?他二人分路而行難道還未會合嗎?不可能!因為,我已經到了三天了!

  沉思中感到一道犀利的視線正緊緊地注視著我。隨之看去,卻剛好對上楊忠那雙淩厲的眼睛正盯著我看。


  “隨國公!”宇文邕的一聲叫喚似乎幫我解了圍。


  “陛下!臣失禮了!”楊忠行禮道。


  “不怨卿家!”宇文邕一副威而不怒的樣子。


  “隻是,陛下!”楊忠頓了頓,看了我一眼,繼續道:“恕臣直言!這位姑娘的來曆不得不讓人懷疑!”


  唔?懷疑我?

  “老將軍!”宇文邕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語氣有些無奈。


  “據報告,前日營裏失蹤了三名士兵,其中一人是突厥兵!”


  “老將軍想說什麽?”宇文邕歎了歎氣。


  “這位姑娘可是上前日的夜裏來到營裏的?”楊忠緊盯著我,問道。


  “她不會說話!”宇文邕搶道。


  “陛下……”


  “好了!已經很晚了!有什麽話等收拾完這裏再說!”宇文邕瞥了下四周,忍不住皺了皺眉。


  “可是,陛下!這……”


  “朕說好了!”宇文邕有些不耐煩了。


  “老將軍說得沒錯!這才是應該最優先的問題!”


  一聲粗獷的聲音響起,不用看就猜到這個半路殺入的人是誰!

  “我軍中丟了人,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木杆可汗大步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後說道。


  “一個即不賣身又不會說話的女人到這種地方來本來就讓人懷疑了。何況剛才又出了這件事兒!”木杆可汗瞪大了那雙杏大般的眼睛。


  可笑!剛才的事兒哪裏看出跟我有關係了!


  “木杆可汗!從哪裏看出那些刺客與她有幹係了?”宇文邕平靜地問道。


  “哼!難道皇帝沒看見嗎?剛才那個賊頭可是為了阻止自己的手下傷他而對自己人出手的!”


  什麽?圍狼皮的人對自己人出手!而且還是為了我?他在說什麽?

  “哼!木杆可汗!有什麽證據說明那賊頭是為了她這麽做的?這根本就不能說明她與他們是一夥的吧?”宇文邕冷冷說道。


  “哈哈……”木杆可汗大笑幾聲,“總能說明是有幹係的吧!”


  “木杆可汗……”


  “陛下!”楊忠見兩國君主竟然為了一個風塵女子爭得互不相讓,趕緊出聲圓場。“不要為了不重要的人傷了雙方的和氣!還是大事要緊!”


  “來人!”宇文邕喚道。


  “在!”


  “準備營帳,送姑娘去歇息!”宇文邕沉聲道。


  “遵旨!”


  “慢著!”


  就在護衛領旨準備退下時,木杆可汗突然阻止道:“皇帝陛下似乎想要將此時不了了之!”


  “可汗!這事兒……”


  “楊老將軍!難道你就不懷疑嗎?”木杆可汗定定地看向想要當和事佬的楊忠。


  “這……”楊忠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一直陰沉著臉的宇文邕,顧及到自己的主子又不便多說什麽。


  “既是風塵女子應該是一張姣好麵孔,自然是不用遮麵不便見人!不如把麵紗拿下,不然就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木杆可汗說著就大步上前,向我伸手過來。


  “木杆可汗!你……”


  宇文邕臉色微變,正要出聲製止,卻突然視線定在懸在我麵前的一隻手,木杆可汗伸過來的手。而木杆可汗伸出的手卻被另一隻手握住。


  “木杆可汗!雖說你是突厥可汗,可到了中原還是要遵循中原的習俗,中原女子可不似你們蠻族女子!”宇文憲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詫異的木杆可汗說道。


  “嗬!都聽中原有句俗話‘一夜夫妻百日恩’,看來齊王雖是鮮卑人倒也被漢化得很是徹底呀!”木杆可汗一番譏諷,重重地甩開宇文憲的手。“隻是,”木杆可汗看了眼因為他的‘一夜夫妻百日恩’而突變臉色的宇文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戲謔道:“這兄弟二人共用一妻還依然是蠻族的風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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