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兒子
畢淑敏的笑容很美，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可羅文的思緒早就飄去抓螃蟹的小溪邊，他在想著也許此時此刻那個孤單的靈魂正在小溪邊傷心。
“我想問問你，你爸爸以前是不是坐過牢？”羅文醞釀了許久還是問出了這個他覺得不該問的問題，不過畢淑敏並沒有出現羅文想象中的惱羞成怒，把水潑在他的臉上。她隻是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才回答：“好像是坐過牢，故意傷人的還是什麽，我不太清楚。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好奇想知道罷了，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對了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羅文笑嗬嗬的說道，生怕畢淑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謝謝。”也許是這個問題問的太直白，畢淑敏說過謝謝後又玩起了手機，羅文也沒好意思在說話，把自己的板凳挪去了一邊。
羅文把三女挨個送回了學校後驅車趕往抓螃蟹的小溪邊，將車子挺穩後下了車，順著溪流尋了過去。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陣黯然的歌聲傳來，羅文不禁打了個寒戰。循著歌聲望去隻見陳燁孤零零的坐在墳前，傷心的唱著歌，手裏捧著那雙被羅文隨意丟棄的筷子。
“別唱了，怪滲人的。”羅文走了過去，陳燁轉過頭看到羅文立刻起身飄了過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助我的，你是好人。”陳燁激動的說道，羅文擺了擺手：“是不是好人我不在乎，不過看你這麽可憐我就幫你一把，免去你的費用，不過我有個要求。”
“什麽要求，隻要是我能幫到你的我一定盡力完成。”陳燁說道。
“不要你幫什麽忙，事成之後把這雙筷子給我就行了，我要收藏起來。”羅文指著被陳燁捧在手裏的那雙筷子說道，陳燁對於這個要求沒什麽意見，爽快的答應了。
“這次幫你了卻心願後，記得上去的時候多給我介紹些客戶。”羅文說道，陳燁點點頭：“這個是當然的了。”
“嗯，這樣最好，對了我會想辦法把打死你的人帶到這裏的，不過我也不確定什麽時候，我盡力而為。”其實能不能把那個打死陳燁的人帶過來，羅文心裏也沒底。
“我會等著的。”陳燁點點頭。
……
“小朵，能不能跟你那位同學要一下她爸爸的手機號，我有點事想找她爸爸。”一大早羅文就給李朵打來了電話，李朵有些好奇：“要她老爸的電話幹嘛？難道你想直接找他老爸談？行啊厲害了我的哥，居然直接找女孩父親談。”
李朵不出意外的自己腦補了一番劇情，聽得羅文直搖頭：“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我找她老爸有其他事情，哎呀你別磨蹭了快點幫我要一下號碼。”
“知道了，你等一等。”李朵放下手機趁著畢淑敏去廁所的時候偷偷記下了她老爸的號碼，然後發給了羅文。
“真是我的好妹妹，改天請你吃大餐。”
“你說的啊，可記住了不許耍賴皮。”李朵笑嘻嘻的說道。
……
羅文把寫著號碼的紙放在桌子上，手機屏幕上已經輸好了號碼就等著撥通，可是羅文的手卻遲遲不肯按下撥通。到這個時候他又有些猶豫了，倒不是陳燁沒給錢的原因，而是他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太好。
可是一想到陳燁那孤零零，失落的坐在小溪邊唱歌的場麵，羅文又是一陣心酸。糾結了半天最終撥通了號碼，很快電話便接通了。
“喂你好？”對方輕聲問道。
“喂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我想你認識陳燁吧？”羅文捏著嗓子說道，對方楞了一下：“陳燁？你是什麽人？”
“我算是陳燁的朋友吧，方便見個麵嗎？”羅文沒有過多的言語，直接切入了話題，對方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怎麽回事？見還是不見啊？”羅文看著手機屏幕自話自說，對方毫無征兆的掛了電話，一下子打亂了他的計劃。
想了想羅文還是去找了李朵，問出了畢淑敏家的地址，親自去了一趟。
畢淑敏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羅文到他家的時候一位拄著拐杖的老太太坐在門口大樹下，聽著廣播。羅文下了車走了過去老太太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羅文，隨後又閉上了眼睛。
“老太太，問一下這是畢淑敏的家吧？”羅文問道，聽到自家孫女的名字老太太又睜開眼睛。
“你是小敏的老師吧，她今天上學去了，不在家裏吃飯。”老太太的神智可能有些不太清楚，羅文點點頭：“我是他的老師，我是來找他爸爸，有些問題想跟她爸爸反映一下，他爸爸在家嗎？”
“在家在家，我帶你去找他。”老太太抓著拐杖要站起來，羅文趕緊按住他：“老太太，您就坐在這裏聽戲得了，我去找他。”
“哦，那你去找他吧，前院沒有就在後院玩呢，這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老太太嘟囔著閉上了眼睛。
羅文從老太太老態龍鍾的臉上看到了陳燁的影子，這老太太莫不是陳燁的老母親？
“有人在嗎？”羅文滿腹狐疑的敲響了大門，一個曬得黝黑的中年人揭開珠簾從房裏走了出來，看著陌生的羅文皺起了眉頭：“你找誰？”
“哦，我找畢淑敏的父親，請問您就是嗎？”
“我是，有什麽事情嗎？”畢淑敏的父親以為羅文是畢淑敏的老師，端來了椅子請他坐下。
“不用客氣，我是受人之托來找你的，主要是想問你一件事情。”羅文看著畢淑敏的爸爸說道。
“你問吧。”畢淑敏的父親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我是今天給你打過電話的那個人，而托我來的那個人也是被你失手打死的陳燁，哦準確的說他現在是鬼了。他拜托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當初你為什麽要打死他？或者你打死他的動機或原因。”羅文問道。
知了藏在樹幹裏放聲的鳴叫，夏日裏稀薄的涼風也是一陣一陣，即使頭頂上的電風扇已經開到最大，畢淑敏的父親還是被汗浸濕了衣裳。
“我不認識什麽陳燁，你找錯人了，快點走。”畢淑敏的父親突然站了起來，將羅文轟了出去，匡唐關上了大鐵門。
羅文站在門外大聲嚷嚷：“他已經死了，而且你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說他並不恨你隻是想知道你當初打死他的原因，怎麽這點你也不願意說出來嗎？對了門外的老太太就是那個和你沒有血緣關係的老母親吧，我看她倒是和陳燁很像，莫非老太太是…”話還沒說完大門打開了，畢淑敏父親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根擀麵杖怒氣衝衝的看著大放厥詞的羅文。
“小燁，你要給小敏的老師做麵條啊！就做油潑麵，我今天下午想吃油潑麵。”老太太聽到大門邊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是要給小敏的老師做麵條呢。
“媽你下午要吃油潑麵啊，沒問題。”對於自己的老母親這個小燁一直都是很敬重的，聽到老太太發話了立馬笑嗬嗬的說道。
“你找錯人了，快走吧這裏沒有叫陳燁的，隻有叫畢燁的。”畢燁歎了口氣說道，羅文知道這家夥不肯說實話，便決定晚上帶著陳燁的鬼魂前來，嚇唬嚇唬他看他說不說實話。
“既然你不願意吐露，那我也不強求了。”打定了主意羅文決定離開，剛打開車門坐在大樹下的老太太開口了。
“你是為了陳燁的事情來的吧？”看來老太太並不糊塗，羅文已經上了車聞言又下了車，坐在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您是陳燁的老母親吧？”羅文笑著說道。
“對，屋裏這個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而是打死我親生兒子的人。”老太太的話驗證了羅文的猜測。
“那您不恨他嗎？他打死了您的兒子。”
“我當然恨他，我恨他沒有早點打死那個王八蛋。”老太太的話挺令羅文震驚的，居然有盼著別人打死自己兒子的母親。
“老太太您沒糊塗吧？那可是您親生兒子啊！”羅文詫異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可是那個不孝子的本性實在太壞了，我的老伴就是被他活活氣死的。打小他就坑蒙拐騙，學了一身流氓本事，街坊四鄰沒有一天不像我抱怨的，可是我卻不以為然，覺得孩子還小等他長大了懂事了就好了。”
“可是誰知道這孩子越長大越不是東西，迷上了賭博把家裏能賣的東西都給賣了，後來管我們老兩口要錢，不給就打。我們兩個哪裏來的錢，隻能東拚西湊給他借錢，後來他瞞著我們把家裏的房子給賣了。當債主上門的時候我和他爸爸才知道，他爸當時一口氣沒上來就走了，債主把我也趕出了家，我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寡老人。後來遇到了現在的孩子，他收留了我，照顧我。”說到悲傷處，老太太忍不住流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