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周后,濱海市人民醫院。
嚴旭堯一手拎著一籃鮮花水果,跟在蘇含卉、鄔琳兩個女人身後,到醫院探望因公受傷的劉賀和江尚雲。
這兩個難兄難弟躺在一個病房裡,他們受傷的身體部位雖都不致命,但被送到醫院時都因失血過多而昏迷,如不是搶救及時,恐怕會休剋死亡。
嚴旭堯他們推門進來時,劉賀與江尚雲正在用手機聯網玩遊戲。
「媽的,我這條手算是廢了,現在連手指頭動一下都困難。」劉賀邊用手指頭敲擊屏幕邊說道,他玩遊戲的神情太過專註,連門被推開了都沒看到,直到嚴旭堯三人來到了他床前,才猛然發覺,趕忙掙扎著坐起來,尷尬地說道:「蘇……蘇局,鄔隊,你們怎麼來了,不好意思,剛才我還以為是護士來換藥了。」
江尚雲的大腿部位受傷,坐不起來,對於領導突然來慰問,感到有些驚慌失措,忙喊了聲蘇局,後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劉賀,尚雲,你們都是受傷之人,不必多禮。」蘇含卉望著兩人身上的繃帶,說道:「你們兩個在執行公事過程中受傷,但這血沒有白流,你們發現了重要的破案線索,經組織研究決定,授予你們個人三等功,現在,我代表局黨組宣布這個決定。」
劉賀和江尚雲面面相覷,兩雙眼睛愕然地望著蘇含卉,兩人一槍未發雙雙被撂倒,現在卻被授予三等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劉賀,尚雲,恭喜啊!」鄔琳祝賀說道,頓了頓又說:「獎勵什麼的不是重要的,你們能平安才是最謝天謝地的。」
「其實,我們應該謝謝嚴哥,要不是他及時出手,恐怕我們……」劉賀望著嚴旭堯感激地說道。
嚴旭堯向他眨了眨了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說道:「劉賀,你們當時也是為了救我,才遭到歹徒槍擊的……真正要說謝,也應該是我謝你們……」
嚴旭堯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屋外樓道里傳來一陣掌聲,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說道:「英雄惺惺相惜,好一個感人的場面啊。蘇局,看來你三等功的獎勵兩個人可不夠,我們這位英勇的大處長可是實在的幕後英雄,必須給一點實惠啊,難道你沒打算過幫人家官復原職嗎?!」
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省公安廳偵查一處的申平飛。
蘇含卉的神色為之一變,注視著申平飛沒有說話,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意料到申平飛會來,紛紛陷入了沉默。
「申處長,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鄔琳首先打破了病房裡的沉默,問道。
「今天,我也是過來探望兩位英雄同志的,你們在墓道里的發現可以說是立了大功啊。」申平飛頓了頓說道,「一下子死了十來條人命,這可是濱海市乃至全省都罕見的大案子,此事必須一查到底,就那些違法犯罪分子抓獲歸案。這個案子一日不破,就還會有更多的人喪命。所以,省裡面決定這個案子由省廳直接督辦,濱海市警方的一切行動要事先向省廳彙報,聽從省廳的統一調度指揮。」
「申處長,你的意思是,讓我以後聽你的調度指揮?!」蘇含卉注視著申平飛,刻意強調了處長兩個字。
蘇含卉雖然是地方的公安局長,但兼任省紀委的專案組副組長,職級上要比申平飛高一格。
申平飛的臉色很難看,但仍解釋道:「蘇局長,這是省里的決定,你不是服從於我,我代表的是省廳……再說了,公安機關上下級之間是領導關係,難道不是么?」
蘇含卉笑了笑,說道:「申處長,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想問的是,這個案子是不是由你督辦,我沒有別的意思。」
「是的,省裡面指定由我全權負責此案偵辦,這個案子關乎濱海市的社會安定和群眾的安危,我申某人不敢推辭。」申平飛冷冷地說道,「蘇局長,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我還得提醒你一下,這個案子現在還沒半點眉目呢,你卻差點犧牲了兩名同志。在這件事上,你負有領導責任。」
蘇含卉歪著頭,冷笑著回了一句:「那申處長,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局長不稱職嘍,我是不是應該向你寫份檢討呢?!」
「你要是真的寫檢討我申某人也不敢接,因為決定你是否稱職的是濱海市人大。」申平飛頓了頓說道,「當然,我可能會將材料轉交給你們濱海市人大。」
「申處長,當年你在我這個位子的時候,手底下可沒少死人。」蘇含卉瞅了一眼旁邊的鄔琳,說道:「就連備受群眾愛戴的鄔雷隊長也殉職了,我怎麼沒見過你主動向濱海市人大寫過檢討材料呀?!您高升到了省廳之後,手下的線人們一個接一個死掉,我還是沒見過你寫什麼檢討材料啊。我就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而您申處長可是個大城市的官,凡事得給我做個表率不是嗎?!」
「蘇含卉……你……」
申平飛聞言臉一下拉了下來,注視著蘇含卉的目光如刀,整個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望了眼始終一言不發的嚴旭堯,隨後拂袖離去。
「這個老傢伙來勢洶洶,話里藏話,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江尚雲口無遮攔地說道,他顯然是站在蘇含卉一邊的,言語里充滿了對申平飛的厭惡和不屑。
「尚雲,你在瞎說什麼啊!」旁邊的劉賀忙打斷了劉賀的話,「咱們蘇局可比姓申的官大。咱們以後可不能聽那東西的指揮,否則一準會死得很慘。」
「行了,你們兩個,當面妄議領導,這樣真的好嗎?!」鄔琳瞪了他們一眼,制止道。
申平飛走後,蘇含卉的臉色稍霽,她望了嚴旭堯一眼,說道:「旭堯,你去幫忙把門關上,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嚴旭堯走過去把門關好,倚在門口,問道:「領導,你有什麼指示,儘管吩咐,這個屋子裡的都是你的人。」
蘇含卉若有深意地望了鄔琳一眼,說道:「鄔琳,我能相信你嗎?」
鄔琳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說道:「蘇局,這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覺得我在這裡不合適,我可以出去避嫌。」
「鄔琳,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你哥哥鄔雷的事情怨恨我。」蘇含卉嘆了口氣說道:「實際上,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在追查殺害他的真兇。請你相信我,我們兩個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我不能說你哥哥當年的死跟我沒關係,但真的不是我加害了他。」
鄔琳低著頭沒有吱聲,顯然對蘇含卉還是心有芥蒂。
蘇含卉也不以為意,環顧了眾人一眼,說道:「各位,我蘇某不過是一介女子,身邊可以信賴的人不多,現在正值濱海的局勢風雨飄搖,今後還要多仰仗了。」
劉賀趕忙說道:「蘇局,你可千萬別這麼客氣,這是我們的職務所在,只要是你的命令,只要是正義所在,我們兄弟就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誰讓我們是人民警察呢。你這麼說,讓我們無比汗顏啊,作為警察,我們真的很不濟,要是有嚴哥一半的本領就好了……」
蘇含卉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比如說,劉賀雖然不善於用槍,但在技術偵查領域卻是個難得的人才,所以不必總拿自己的短處和別人的長處相比。」
劉賀摸了摸自己的頭部,嘿嘿笑道:「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嚴哥一起執行任務,我就總有種踏實安全的感覺,嚴哥真是個當警察的好苗子,蘇局,你把他吸納進來,給我們當副隊吧。」
劉賀此言一出引起了鄔琳的不滿,「劉賀,你什麼意思,是說我不配當你們的隊長是嗎?什麼讓嚴旭堯當副隊,直接讓他來領導你們吧!」
嚴旭堯見狀趕忙從中調解,說道:「喂,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瞎開玩笑,千萬不要在意……我嚴旭堯現在還是個嫌疑人,可不能當什麼警察……對了,鄔琳,那具屍骸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嗯,嚴旭堯,我正要與你說這件事呢。」鄔琳的神情有些低落,「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法醫用你妻子沈筠……不,應該是徐心月的頭髮樣本與屍骸DNA做了比較,發現DNA分型都是一樣的,證實她們是同卵雙胞胎。而且,如你所說的,沈筠已經死了好幾年,骨骼測試她死於七年前。這真是亘古未有的奇事,你居然與兩個女人生活過卻絲毫不知情,可以寫成傳奇故事了。」
「嚴旭堯,你說你最後一次見到徐心月就是在古墓里是嗎,她都對你說過了什麼?」蘇含卉問道。
「其實,也沒說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向我懺悔,同時不要讓我再調查下去了。」嚴旭堯頓了頓說道,「另外,她反覆問我愛沈筠多一點,還是愛她多一點。」
鄔琳不屑地插嘴說道:「像你這樣濫情的人,也配有愛嗎,那個叫徐心月的人若不是有什麼陰謀,就一定是瞎了眼睛,居然問你這樣白痴的問題。」
嚴旭堯的神色一黯,喃喃地自語道:「的確是很白痴的問題……」
蘇含卉凝重地說道:「現在,徐心月以沈筠之名與你生活了七年之久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了,只是我弄不明白,她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復仇嗎?似乎根本談不上,因為,身負父母被戮之仇的人是我,我想還是為了那些文物,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