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寂寞表演

  “喂，您好，今世緣花店，請問有什麽需要嗎？”女店主熟稔地接著今晨第一位客戶的電話，笑容模式淺淡。“你好，我要訂11朵藍色妖姬，請在下午4點前送到ⅩⅩ路ⅩⅩ高中教務處，李月瑤老師收。”“好的，有什麽特別的要求嗎？”“嗯。。。”對方沉吟片刻後道“請附上寫有老婆，生日快樂的卡片，謝謝。”“好的，”核對了收貨人地址後，她禮貌地重複著一成不變的話“我們會按時送到，歡迎您再次惠顧，再見。”放下聽筒，她略略搖頭-——鮮少遇到女人訂花時卡片上的稱呼是“老婆”的客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她緩慢地自語著的同時利落地打理好花束，撥打外送員的電話詳盡地敘述了地址以及送貨時間。 H市Ⅹ高中教務處，李月瑤獨自站在窗邊望著她奮鬥近20年之久的校園，春風帶來了無盡的暖意，陽光毫不吝惜地灑滿大地，樓前的甬道兩旁綠樹成蔭，幾株白玉蘭夾雜其中尤為亮眼，然而較之玉蘭的恬淡她更愛玫瑰的嬌豔，尤其是莖處的刺更是為其平添了幾許清冷，幾多傲然。花季的孩子們沿著主路嬉笑打鬧追逐，恣意盡情地享受著這時節的大自然賜予的美妙。此情此景莫名地將她感染，萬千情緒縈繞心間，很是懷念那個紮著兩條麻花辮天真活潑的她，很是懷念那個每天粘膩在母親身邊甕聲甕氣的她，很是懷念那個在情竇初開的年齡因著暗戀男同學的出現而羞澀滿麵的她，也很懷念那個不識愁滋味卻在秋日的某個午後讀著誌摩的詩傷春悲秋的她。。。如今，她知道，她長期的以校為家讓家人諸多不解，讓同事又敬又怨，但他們要如何才能懂得與那個冰冷的房子——哼，是的，那個所謂的家她隻願也隻能稱之為房子相比，她更願意在這裏感受著青春的力量，感受青春的激勵，在這裏她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在這裏她的辛勤汗水能夠統統化為成績，在這裏她可以避開那對對她充滿幽怨的父女，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縱情舞動著手中的粉筆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但是，在收獲的無數榮譽給予的滿足感後為何在心的某個角落裏總會充斥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悵然若失的她自嘲地拿起了手機，端詳著裏麵剛剛撥打出的電話號碼，“哼”一聲冷笑吐出了數不盡的無可耐何辛酸苦辣——自己為自己送上生日的花束，自己為自己寫著生日祝福，放眼周遭或許也就僅她一人吧，此刻的她甚至已經勾勒出送花人拿著花束穿行在校園中直至她的辦公室裏，同事們射向她那豔羨又夾雜著妒忌的目光時的巨幕了，是的，她會很幸福，很幸福地沉醉於眾人這樣的表演中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