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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茫然守候

  上官博依然埋頭於研究所內,整理資料,進行準備,明天即將隨隊去河南考察,需要的東西還真是不少,衣食住行樣樣都要考慮得當,畢竟大部分時間都是進行著野外作業,這些年雖然積累了不少的經驗,但是這一次他還是很重視的,他是負責人之一,再不是當初的那個稚嫩的小隊員,隻能聽憑命令向東或者向西,多年下來他還是為自己打拚出了一片小天地,同樣這也意味著肩上的責任愈發沉重,但他喜歡這種感覺,在工作中斷荊斬棘,所向披靡,付出努力,收獲回報,不停歇地開拓前路,走向遠方,還有遠方,他是天生的戰士,極為享受那種登峰造極的感覺,站在榮譽的舞台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渺小,不足以道,而他的謙遜也不過是自我素質的一種體現而已,再沒了當初的蟻族般低微的味道,睥睨學界將是他為之奮鬥的最高目標,身體靠向椅背,他長籲一口氣撥打電話——晚餐,又是外賣。處理好所有事情後,驅車回到家中,打開房門,環視一周,室內空空蕩蕩,在這炎炎的夏夜裏,竟有些許冷意繞體。將水悠然早已為他打包好的旅行箱提至客廳,接著走進浴室整理好自己,換下的衣物扔到儲物袋裏,大步走向臥室的床上,忽然想起出差在外的妻子,於是拿出手機,按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很快,聽筒裏竟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疑慮浮上心頭,“關機?什麽情況?”再打,還是關機。放下電話,隨手拿起一本《漢族風俗史》翻看起來,直至睡意湧上,抬頭看了下掛表——10:38,再次撥打水悠然的電話,依然關機,“搞什麽,也不知道聯係我,”他有些不耐煩,放下手機,拉過被子,直接睡覺--明日還要長途跋涉,需要良好的睡眠來恢複體力,這幾天熬的著實辛苦。


  霓虹燈閃爍的馬路上,烏發任意散在肩頭而不加任何修飾的水悠然漫無目的地行進,看著身邊在夜色中往來匆忙的人們,她恍惚地獨步著,北京的夏不似江南,傍晚後的溫度還是會讓人感到點點冰涼侵襲身體,緩緩地移動身體,尋覓著街道兩旁的速食店,夜色漸濃“嗯,是該餓了,”她喃喃自語著,B大附近還是有較多的小吃店,是的,B大,“無巧不成書,居然和他的目的地都相同,孽緣”暗自慨歎,陣陣清風撲麵而來,她忍不住瑟縮著身體,驀地,她看到前方一家老北京炸醬麵,毫不遲疑地走進,“你好,一碗炸醬麵,謝謝。”禮貌地對服務員說著。“好嘞,一碗炸醬麵,您稍等。”“好”報以甜甜一笑。又是一個窗邊的座位,對於窗她情有獨鍾,喜歡窗外的馬路寬敞,喜歡街邊的高樓林立,喜歡燈光的多彩絢爛,這些讓她能體會到活色生香的世界,踏踏實實的日子,真真切切的生活--她的工作,圈子不大,雖然接觸的人群範圍很廣但與他們隻能是谘訪關係,學習,工作,家庭,久而久之便習慣性地自我鎖入內觀狀態的世界裏,與周遭呈半隔絕狀態,加之每天麵對各類心理不健康的來訪者,聽著他們的傾訴,聽著他們的宣泄,聽著他們的啜泣,她又怎能那樣輕易地不讓他們的情緒影響自己,她又怎能那樣容易地將接收的垃圾悉數拋棄,不得不承認,壓力,無時不在,“選擇心理學就是一隻腳踏入危險的領域”耳邊回響起當初老師的話,也曾迷茫過,也曾懷疑過,也曾後悔過,但一位年近八旬的老教授的獨白卻讓她倔強地堅守,“我們不做,總有人要做,否則那些神經症人怎麽辦,那些心理不健康的人又怎麽辦!”他在課後肅然起身對著台下的躬身一鞠深深震撼了她的靈魂,他在向他的同行們,他的後輩們致以最深沉最崇高的敬意,他在將愛的接力棒傳遞給他的莘莘學子們,他在用桑榆雖晚的光輝散發著為霞漫天的美麗,當今社會有著後自然時代的典型特點,天道衰微形成了精神的無家可歸,國人在精神世界裏始終處於彷徨,苦悶和探索之中,人欲橫流推動了市場無限的擴張和蔓延,在各種顯性和隱性的市場中,權利,金錢和性在交易。它們三者毫無羞恥地玩著冒險的遊戲。這些無非表明,我們時代的存在和思想處於慎重的危機之中,由此衍生的各類家庭問題,社會問題,比比皆是,層出不窮,安全感缺失的人們疲乏穿梭於繁忙之中,在五彩繽紛的環境裏迷失方向,由是引發的心理危機,瀕臨著承受的臨界點,行為浮躁,認知歪曲。自殺率逐年提高,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數驟增,甚至滲透至各個年齡段,他們,她們,本該是,本可以成為社會精英,本可以為自己建設好家園,本可以為國家貢獻出力量,可卻在忍受著心靈的苦痛,我不做,總有人要做,我的付出微薄,但,我們的付出必將厚重!所以憑著這樣的信念,她願意,一路走著,走下去,心理谘詢師--必定是背後的支持,必定是默默地耕耘,他們的付出不為人知,他們鮮少站在榮譽的高台上接受豔羨的眼神和虛偽的恭賀,但,凡此種種,皆難抵他們的甘心情願!然而,她也是人,並不是神,會哭,會笑,會喜,會怒,七情擁有,六欲齊集,釋放壓力,她亦需要,疲憊了想有人關心,疼痛了想有人安慰,難過了想有人依靠,可每每攬鏡時都隻能看到自己,形單影隻,煢煢而泣,脆弱時隻能用右手支撐左手,修遠長路,上下求索。“您的麵,慢用,有需要再叫我。”小服務生清脆的話語打斷了她淩亂的心思。“哦,好的,謝謝。”再次回以一笑。水悠然執起筷子簡單地用開水放在杯子裏麵燙了燙並用較平時加倍的速度疾速地解決著自己的溫飽卻沒有注意到小店之外,餘青唯已經默然佇立,凝望幾許。


  與朋友來到賓館,放好行李,時間已悄然移至4點半,在李弘揚的安排下,餘青唯一行去往B大附近一小有名氣的本地酒家,開啟了例行的酒桌模式,望著滿滿的低調奢華,和著起伏的推杯換盞,韻著潮濕的淺淺牽念,竟少有地醉了,這徐徐醉意之於自製力可以的他極為罕見,作為一個典型的七零後,餘青唯有著這個年代的共同特點,認真,古板,執拗,條理分明,原則性強,自工作以來即使是必要的應酬也隻是點到為止--酒精傷腦,是專業人員的忌諱所在,因此他一向將自己控製的很好,可是,今晚,竟被那個小女人的若即若離左右了自己的情緒,悶懷滿腹下,幾杯小酌既已心醉魂迷,眼前不斷閃現她的顧盼流離,“各位,抱歉,我有些小醉,先行一步,明天還有會,想早些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正值酣暢間,他緩緩地打斷了這漸行漸高的氣氛,甚是煞風景。“老餘,你沒事吧,難得見麵,今晚不醉不歸啊。”李宏揚老練地繼續說酒桌文化——勸醉。“我。。確實有些不舒服,你們繼續,容後再聚。”說罷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向包間的門,“哎,哎,需不需要叫人來接你。”李宏揚的話音未落,房門已經合上,餘青唯大步踏出酒家,仰望蒼穹,深吐一口濁氣,步履略顯不穩地走在人聲鼎沸的柏油路上,腦海中忽地浮出“一個人的孤單,一群人的孤獨”置身人海中的他,竟被這京城的清風吹起寒意一片,月兒依舊彎彎,燈火越發闌珊,行人漸次離遠,朦朧間,他來到了轉角處的十字路口,紅燈,停下,等候,望向遠方,思念湧動,忽地,那抹身影闖入他的視線,訝異地眨了眨微醺的眼,再看,是她,那個讓他意惹情牽,拳拳在念的嬌小女子,正在對麵躋身於人頭攢動中緩步淺行,無暇顧及信號燈的顏色,匆忙掃視了一下龜速的車流,迅猛地追著她的方向急急而去,踩過一條一條白色的斑馬線,充耳不聞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循著她的腳步,不近不遠地緊隨著。。。老北京炸醬麵,門裏,她的倩影孑然,門外,他的守候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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