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辣的薑
廚房裏的剪影溫溫柔柔，餘青唯的心內溫溫暖暖，環顧著小小的蝸居，簡單，質樸，兩間臥室，一大一小，一廚一衛，南北錯落，客廳一隅方方正正的餐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熱氣騰騰的兩菜一湯。這裏臨近郊區，不是學區，不是市區，房屋的性價比很高，幾個月前，他們心有靈犀地萌生購房的念頭，屢次思量盤算後在他的建議下登記水悠然母親的名字購置了這套不足六十平的兩居室，至於房款水悠然堅持依照自己的最大能力付出總價的三分之二，其中有她工作多年的一點存款，有來自母親的積蓄，還有部分的東拚西湊，餘青唯則結清了餘下的三分之一，極簡地進行了一番裝飾，便也成為二人日常見麵約會之穩固地點。
買菜，燒飯，看書，交談，他們儼然夫妻卻謹守底線，默契地避開過度的肢體接觸，饒是如此，水悠然依舊躲不過那雙眼——上官博的眼眸時時刻刻追逐著她，烙於心間。還有一道魚頭豆腐，水悠然怔怔地望向鍋內出神，婆婆最近仿佛開始探究自己的行蹤，難道是她有所覺察？自己與他見麵並不頻繁且極為規律，皆是利用非周末的時間，但是，早上出門時婆婆那神情讓她有種莫名不詳的預感，細思極恐。。。努力地甩甩思慮超負荷的頭，細心地盛好今晚的最後一道菜，水悠然不想這僅有的短短的相聚被她的三心二意攪拌的無滋無味，轉身欲出之際猛地看到一雙厚實寬大的手，“你，，，”餘青唯接過菜隨手一置，旋即圈住水悠然小小的身體，替她解開圍裙，她的耳畔若有似無地傳過他粗淺不一的呼吸，周身的氣息交纏混合，水悠然不敢抬頭，一顆心上下翻滾，內外翻騰，緊張，這許多個月來，他們見麵很多，擁抱很多，交流很多，親密卻極少，在瘋狂的愛戀麵前，他們仍舊固守著自己為是的道德底線負隅頑抗，於是，此刻，水悠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曖昧擊得退無可退，緊張羞怯中夾雜著縷縷不自知的期待，唯有默然低眉，斂盡所有的紛亂的情緒，被動地等，等，，，他，她想，她會配合的，至於是怎樣的一種配合呢？已是不自知。。。
“悠然，知道嗎？你含羞的模樣讓我無法自控地想，，，”她在等，他卻頓住，“嗯？”想什麽？水悠然滿眼疑問，說啊，這位仁兄近來情商鶯飛草長的令她措手不及地被牽引，片刻地沉默，他的點滴欺身俱使得她心如擂鼓，忍無可忍的水悠然下定決心無需再忍，霍地揚起臉頰迎上他暗沉的目色，“想，想，，，什麽？”god，語詞再度雜拌，她對自己微抖的聲音不滿至極。“想，吻你。”果不其然，餘青唯意料之中地看到一個呆立石化的水悠然，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地以唇封緘。懷中略略顫抖的身軀填補了他心靈深處的空洞，他對她，產生了眷戀，始於母性止於女性的眷戀，想她，想她還是想她，想要捉住這一片片細細碎碎的小時光，想要奢侈地擁有，全然擁有，他要這份溫柔，屬於他，她的笑，她的好，她的嬌，她的俏，她的眼淚，她的需要，驀地，餘青唯頓悟，原來這樣陌生的感覺竟或是他所追尋的，所缺少的-——愛的味道。
“主任，你對她不要太客氣了，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而已，整天覺得自己才高八鬥似的，對人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切，誰稀罕。”孟醒趴在李月瑤的桌邊頭頭是道地評論著新來的畢業生。這女孩常是擺出一副高傲的表情不與人交往，少言寡語的，作為一個教齡十年的前輩她委實看不慣那種恃才傲物的德性，對自己也就罷了，對李月瑤居然稱呼“李老師”，配上一臉的淡然真是讓她胸中燃燒各種怒火，孟醒還要尊稱一聲“李主任”呢，她又算的上什麽，一個小角色而已。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樣，我們也不要太計較。”佯做大度的李月瑤憤恨不少於孟醒，不過她縱橫職場多年，不再是不知深淺的新人一枚，一年多來那女孩對她的不敬曆曆在目早想伺機而動，然而至少在探明對方的底細之前自己必須按兵不動。“主任，您啊是宰相肚裏能乘船，可是人家呢？根本不買賬的。”“或許她根本也不必買我的賬呢？”迎著孟醒的長歎李月瑤意味深長地拋出一個含義豐富經得起咂摸的語句。“她，哼，一個外省來的，家世一般，無權無勢，沒關係的，空有一副皮囊罷了，若不是看她太囂張都懶得出手，拉低我的身份。”“哦？是嗎？”李月瑤的腦回路迅速打開，倘若如此，那，就怪她運氣差了，撞到自己心情不暢的時期，拿她舒緩情緒一並還可以殺雞儆猴。
“孟醒，把她下學期的課排到X年X班。”“好的，主任。”秀出一個了然的眼神——薑，不愧是老的辣，一笑便定了她的乾坤，那女孩的前途從此堪憂，評定職稱的路上必將多舛，excellent，任是她才華橫溢，學富五車也必將成為碌碌之鼠輩，隻要還是在這所學校裏，她們就會永遠置她於腳下，永無翻身之地。發出指令的李月瑤微微舒緩一下自己的神經，背靠座椅不可自抑地陷入自我的思緒，她要整理思路，規劃工作和生活，如今的位置她早覺乏味得很，需繼續追求，可是現今這形勢尋覓一個突破口著實艱難，普通的關係不具備優勢，基本上到了這個層次的任何人都有人脈，自己究竟還能倚靠誰呢？
夏夜蟬鳴，空房中的老婦人輾轉難眠，手執電話反複思忖，上官博接連出差月餘，上官母密切地關注兒媳的作息時間，女人的敏銳的直覺告訴她水悠然有問題，無論是若有所思的目光還是時常不在狀態的飄忽思維亦或是那看似一成不變的上下班規律，這個工人家庭出身的狐媚東西真真是恨得她咬牙切齒，她的寶貝兒子已然被毀的體無完膚，那個賤女若是起浪，自己也就不必手下留情！
“你怎麽還不回家。”聲音低沉，冷冰。“媽，我今天會比較晚，有個交流會。”彼端的水悠然內心七上八下。“那睿睿怎麽辦！”一絲怒火開始灼燒。“我晚點會去培訓班接他。還有事嗎？我要進會場了。”她不想過多糾纏。“沒了。”扔掉電話，上官母親憤懣不已地想，狐狸精，一定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不管孩子，不回家，這哪裏是良家婦女的行徑，她要捉住她的把柄，必須要，為兒子，為孫子，更是為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