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攻打熱蘭遮
熱蘭遮城內的荷蘭守軍並不好過,明軍的每天不間斷的炮擊攪得他們寢食難安。
在明軍架設好24磅、32磅重炮之後,烏德勒支堡在明軍重炮的轟擊下搖搖欲墜。
海邊的港口由於兵力單薄,很快被明軍攻陷,停泊在港口的船隻盡數被明軍繳獲。
港口失陷,船隻被明軍俘獲,這讓熱蘭遮城守軍的士氣愈發低落。
安東尼·範·迪門正和卡隆以及幾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長在官邸內用餐。
熱蘭遮城被在明軍的轟擊下忍不住發出劇烈地震顫,天花板上的碎屑如同雨點般掉落在他們的餐桌上。
有幾粒細小的碎石塊甚至掉落到他們的咖啡杯中,在場的高層麵對滿滿一桌的麵食毫無食欲。
安東尼·範·迪門強裝鎮定,舉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泯了一口苦澀的咖啡。
“總督閣下,我想我們應該及時止損,和明軍談條件。”
餐廳內正在用餐的高層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卡隆最先坐不住,站出來說道。
“明帝國的條件很明確,要我們撤出福爾摩薩。”安東尼·範·迪門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公司經營福爾摩薩數十年才有了今天的這番成就,要是我司退出福爾摩薩,我無法向阿姆斯特丹總部那邊交代。”
此時安東尼·範·迪門的內心十分糾結,福爾摩薩對於荷蘭東印度公司而言有著極為重要的戰略意義。
荷蘭東印度公司有心將福爾摩薩打造成同明帝國以及日本的貿易中轉站,福爾摩薩地區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但現在的局勢又對他們非常不利,就連港口都失陷,他們在福爾摩薩地區全部的海船都被明軍俘獲,就連撤退都無法撤退,隻能困守在熱蘭遮城這座孤城等待巴達維亞方麵的援軍。
巴達維亞有多少兵力沒有人比他安東尼·範·迪門更清楚,就算他們能夠堅守到巴達維亞方麵的援軍能夠抵達。來援的巴達維亞援軍也未必是明軍的對手。
明軍主場作戰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幾萬訓練有素的軍隊,放在歐陸也隻有陸上強國能夠拿得出手。
投降的問題安東尼·範·迪門倒也不是沒考慮過,隻是安東尼·範·迪門想更體麵一點投降。他在等著明軍上門勸降,這樣的話雖然是投降,但他手裏至少還能掌握一丁點主動權,不至於在談判桌上太被動。
正當安東尼·範·迪門等人在用餐之際,通事何斌決定往熱蘭遮城城內的幾處水井內投毒。
熱蘭遮城城內就五個水井,這五個水井是城內唯一的水源。
雖然紅夷囤積在城內生活物資比較充足,但水源就隻有這五處,隻要這五口水井被汙染,紅夷剩下的水源則就隻剩下雨水和露水。
“真要向這些井內投毒?”郭懷一皺眉道,“城內不僅有紅夷,也有咱們漢人。”
郭懷一覺得何斌的做法太狠,這些水源不僅僅是紅夷人在用,漢人乃至番人也在用。
“小不忍則亂大謀。”何斌狠下心,咬牙說道,“先偷偷取些水以作引用,我會向城外送行,隻要熱蘭遮城內人心潰散,我相信閩王很快就會帶大軍攻進來。”
“總督官邸的那一口水井咱們接觸不到,要投毒,咱們也隻能投四口水井。”郭懷一說道。
“四口井就四口井。”何斌說道,“城內這麽多人,五口井尚且不夠用,剩下一口井又能如何?乘著現在紅夷對咱們防範還不深,今晚咱們乘夜往井裏投毒。”
此時,熱蘭遮城城外,朱琳澤顯得要比熱蘭遮城城內的安東尼·範·迪門要從容許多。
在熱蘭遮城城牆未被火炮摧毀之前,朱琳澤並不打算攻城。
當然,朱琳澤也沒閑著,朱琳澤乘著這段時間讓沈鐵給當地的熟番送去了不少農具和布匹,以示友好,接見了幾個當地的番人部落的首領。
雖然這幾十年來隨著漢人、紅夷大量湧入台灣,嚴重積壓了當地番民的生存空間。當地番人和漢人、紅夷也存在著矛盾。
但自顏思齊開台以來,對待番人都采取比較溫和友好的政策,而紅夷則是欺詐、奴役當地番人,因而當地番人對漢人的態度要比紅夷好不少。
眼前的這座熱蘭遮城就是當初荷蘭人騙取當地番民的同情,用牛皮條暴力圈占的土地。
除了態度之外,漢人的外貌和當地番民更為接近,因而當地番民也更容易接受漢民。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明軍的硬實力,當地番民還是頭一回見到數量如此龐大的軍隊,對漢人的軍事實力心存敬畏。
接見完當地番民首領,朱琳澤便來查看熱蘭遮城。
“紅夷人的城堡修的倒也結實,轟了這麽多天還沒轟塌。”朱琳澤舉起望遠鏡,望著高聳的熱蘭遮城感歎道。
“烏德勒支堡估摸著這兩天就能將他轟出幾個缺口來。”馮雙禮望著遠處城牆上坑坑窪窪的彈痕說道,“到時候咱們就能將烏德勒支堡拿下,隻要拿下烏德勒支堡,主堡亦可乘勢而下之。”
朱琳澤點點頭,馮雙禮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合:“烏德勒支堡一旦拿下,紅夷必然沉不住氣,屆時不用咱們攻打主堡,紅夷也會出城投降。”
荷蘭東印度公司說到底就是一個披著商業公司外皮的強盜集團,這群殖民強盜戰鬥的唯一信仰就是金錢。自然沒有死守到底的氣魄,對於他們而言,金錢至上。
死守熱蘭遮城對這些東印度公司的雇員並沒有什麽好處。
安東尼·範·迪門的心思朱琳澤心裏也清楚,無非就是不想這麽輕易地投降罷了。畢竟安東尼·範·迪門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遠東地區的元老級人物,輕易投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兩天之後,果如馮雙禮所料,在明軍重炮連續轟擊之下,烏德勒支堡率先支撐不住,被重炮砸出了好幾個碩大的缺口。
馮雙禮請命攻城,朱琳澤見攻城器械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便同意了馮雙禮攻城的請求。
馮雙禮早已躍躍欲試,泉州城和平收複,麾下的部隊未能血戰泉州城,這讓馮雙禮多多少少感到有些遺憾,而今這個遺憾可以在熱蘭遮城下彌補,馮雙禮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練兵的大好良機。
聽聞紅夷兵之銳不下於滿洲韃子兵,今天他馮雙禮倒要見識見識紅夷兵到底是何等貨色。
熱蘭遮城內的紅夷士兵很快注意到了明軍的動向,望著城外明軍正在挪動著的攻城器械,他們心裏都清楚明軍要攻城了!
“總督!總督!明軍要攻城了!”
一名荷蘭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總督府匯報道。
他麵前的兩個人,安東尼·範·迪門以及卡隆都是總督,他也不知道自己叫的是誰,不過這問題不大,隻要將信息傳達到總督耳朵裏就好。至於哪個總督,都一樣,反正他隻是東印度公司的低級雇員。
“該死的明軍!”安東尼·範·迪門穿戴好板甲,佩戴好花劍,虎虎生風地走向熱蘭遮城城頭。
換了一身裝束的安東尼·範·迪門雖然已經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同誌,但他的步伐依舊十分穩健,看著就像一個年輕人。
多年擔任總督,讓安東尼·範·迪門省著有這不怒自威的氣勢,一身戎裝之下的安東尼·範·迪門此時更像是一個將軍,而不是總督。
安東尼·範·迪門飲了幾大口白蘭地以緩解糟糕的心情,前天城內的漢人向水井裏投毒,汙染了四口水井,搞的城內人心惶惶,今天明軍攻城,一切都糟糕透了。
幾口白蘭地下肚,安東尼·範·迪門丟掉礙手的酒瓶,將部分主堡的兵力調到烏德勒支堡。
安東尼·範·迪門已經看出了明軍的企圖,明軍是想要攻擊城牆已經破損的烏德勒支堡,而不是他們依舊固若金湯的主堡。
隨著馮雙禮一聲令下,軍樂手奏起了那熟悉的擲彈兵進行軍,在盾車的掩護下朝烏德勒堡的幾處缺口緩緩推進。
負責首發攻堅的是馮雙禮挑選出來的三個尖刀營以及海軍陸戰隊,人數足足有四千餘人之多。
這人數是城內紅夷兵的兩倍還多!
就在這四千多精銳身後,還有五千多名鄭軍在原地待命。
甘輝和洪旭立功心切,想要在朱琳澤麵前好好表現一番,請求首發主攻。
但這個提議被朱琳澤拒絕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攻堅的成敗與否將會對士氣造成極大的印象,朱琳澤並不想冒險。
相比鄭軍的戰鬥力,他更願意相信自己嫡係軍隊的戰鬥力。為了穩妥起見,朱琳澤最終還是決定讓馮雙禮組成三個尖刀營配合海軍陸戰隊營負責主攻。
當然,他也沒有放棄甘輝、洪旭而是將甘輝、洪旭二人的部隊當做預備隊來用。
紅夷人的炮遠比鄭軍和韃子的炮來的犀利,紅夷的炮兵炮術甚至和他們的炮兵不相上下。
在進入敵方炮兵射程他之後,烏德勒支堡上的四十多門各色大小火炮朝馮雙禮正在行進中的部隊漸次開火。
四十餘顆黑色的大鐵球破口而出,砸向他們的進攻隊列。
木製盾車是用來抵擋紅夷的火銃和城內土著的鏢梭弓箭,麵對炮彈的轟擊木製盾車也是無能為力。
三四輛盾車被紅夷的炮彈直接砸中,躲在盾車後麵的士卒猝不及防,被迎麵而來的熾熱鐵球砸的血肉模糊。
炮彈砸飛的木製碎屑四處橫飛,傷及了周圍數名士卒。
隨軍的軍醫急忙趕了上來,被炮彈直接砸中的士卒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是回天乏術,軍醫們也隻能選擇放棄救治他們,有限救治被木屑所傷的士卒。
紅夷炮兵的裝填很快,打的也準,兩輪炮擊下來,已經有百餘名悍不畏死的明軍將士為紅夷的火炮所斃傷。
這還是他們選擇從靠海的沙灘這一側進攻的情況下,炮彈在砸進沙地之後很難彈跳起來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
要不是這沙地阻礙了炮彈的彈跳,他們的傷亡隻會更大。
在紅夷炮兵打完第二輪炮,正在裝填的間隙,明軍炮兵的6磅炮和9磅炮也跟來上來,隨同遠處的火炮一同轟擊烏德勒支堡上的紅夷兵,以衛步兵提供掩護。
抵近射擊的6磅炮和9磅炮射擊精度大為提高,有幾枚炮彈甚至準備地命中了正在裝填炮彈的紅夷炮兵,當場將其斃傷。
明軍的傷亡雖然比較大,但這一點傷亡還是能夠承受住的。
馮雙禮也是軍中的老將了,戰場上的生生死死他早已司空見慣,麵對這一點傷亡,馮雙禮心如止水,絲毫不為所動。
他麵色不改,沉著穩定地指揮部隊繼續前進,似乎是要將前方的紅夷堡壘吞沒。
“總督閣下,明軍的炮火太過犀利,還請閣下回總督府避一避。”
卡隆擔心安東尼·範·迪門的人身安全,勸說安東尼·範·迪門回總督府避一避,明軍密集的火炮令他心有餘悸,他們在烏德勒堡的四十八門火炮直接被明軍砸壞了四門,十六名炮兵受傷,八名炮兵當場斃命。
除了炮兵還有三十八名白人士兵為明軍炮兵所斃傷,至於當地土著和漢人士卒的傷亡還沒統計。但根據卡隆的目擊情況來看,土著士兵和漢人士兵的傷亡絕不比白人士兵要小。
安東尼·範·迪門不為所動,拒絕了卡隆的請求,堅持在烏德勒支堡上指揮作戰。
“火銃手!”
安東尼·範·迪門高聲喊道,他一麵喊一麵習慣性地抬起右手。
烏德勒支堡上的火銃手在收到安東尼·範·迪門的命令之後紛紛舉起手中的火銃,將黑黝黝的銃口對準了距離城堡越來越近的明軍。
“開火!”
眼見明軍進入了火銃的有效射程,安東尼·範·迪門壓下右手,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一時間成百上千枚銃彈有如雨下,如同暴雨天巨大的雨點一般砸向明軍。
荷蘭東印度公司雇傭的當地番人士兵緊隨其後,將手中的鏢梭弓箭射向城下的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