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封后
此為防盜章, 訂閱率不夠不能查看最新章節,造成的不便萬分抱歉。 每人手中又有數名女史,管理著司樂司中的雜耍藝人, 歌舞姬及樂姬。
這才僅僅是二十四司其中一司罷了。
妙常將這些拋諸腦後,翻了個身,又為了銀錢苦惱。
她現在還不能真正算的上是宮中的人,只有經過教坊考核后,才能正式成為司樂司中的一員。
不過她現在宮裡供吃住, 每月有一貫銅錢,還有胭脂水粉,四時衣物的補貼。
教坊里的姑娘們各個嬌弱,一應漿洗飯食必得有人,正式的歌舞姬宮裡會給配兩個不入流的宮女伺候,妙常這樣的可允許帶一個家世清白的人進來。
可宮裡卻不會花錢去養這麼個人。
所以含霜的吃住花用就得妙常出錢來買,但妙常手上哪裡有什麼銀子呢?
對於其他歌舞姬來說, 她們本就是被用銀錢堆出來的玉人兒,進宮更多是為了增加自身籌碼, 或者有不可言說的野心,又怎會在乎這少少銀兩?
可對妙常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妙常想破腦袋, 也沒想到什麼辦法。
除了這個,她在這宮裡還得夾起尾巴做人, 誰都不能得罪。
妙常想起柳女史最後隱晦的提醒與警告, 『宮中女人多, 各宮的宮女太監,尤其娘娘們宮裡的,就客客氣氣的恭敬著,多叫幾聲哥哥姐姐總不會錯。』
能進後宮有名姓的娘娘身邊伺候,哪怕做個掃灑的丫頭,都是有門路的,像妙常這種浮萍之人,是開罪不起的。
這皇宮大門一開,便如同巨獸之口,但見鮮活的生命前仆後繼的進來,卻不見有多少香消命殞。
妙常裹挾著一籮筐沉甸甸的心事,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柳女史這廂卻是睡不著覺了。
她將顏家女的消息遞上去,卻沒想到皇上要親自召見。
柳女史心中興奮又害怕,又翻來覆去地想這段時間她有沒有得罪了清菡。
沒想到皇帝居然這麼重視顏女。
第二天一大早,柳女史頂著眼底的一片烏青,抹了一個時辰的胭脂水粉。
顏女的事情不宜宣之於口,皇上若突然光明正大的召見她一小小女史,定會引起有心人的窺探與揣測。
所以皇上今晚會來司樂司,『偶爾』與一女史搭上幾句話。
這就順理成章多了。
教坊里有一個歌姬聲音婉轉動人,皇上很喜歡聽她唱曲兒,近幾個月,皇上來往教坊更頻繁了些。
總有些人猜度著,這位名叫映月的歌姬,會不會皇上登基以來,麻雀變鳳凰的第一人。
久而久之,映月心裡也存了些幻想,更是殷勤小心伺候著,唯恐惹了皇上不滿意。
妥曜從不管別人想什麼。
他前後思量著,該到了那人入宮的時候,所以總想往這邊跑。
而傳召映月唱曲的原因也很簡單。
蓋因那人曾經在黑暗中給他輕輕哼過一首昭君怨,妥曜便記到如今。
可這曲子大家都不愛唱,會唱的沒幾個,映月是唱的最好的。
元懷帝這一日又到了教坊,柳女史便是作陪的人之一。
階下的歌姬正咿咿呀呀的唱著,妥曜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一群人站著,看得朕心煩,都下去吧。」
身後的內侍總管洞曉心意,道:「皇上依奴看,留個懂的逗話講樂也是樂事。」
元懷帝似是隨手一指,正是柳女史,「就她了。」
於是滿屋子人散去,妥曜半眯著眼斜倚在軟靠上,手指隨著或輕或重的曲調有節奏地敲打著腿部,漸漸的他呼吸平緩,像是小憩了過去。
內侍太監一彆頭,歌姬們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待悉悉索索的聲音消失后,元懷倏然睜開雙眼,一雙眼睛燦若寒星,只聽他道:「長話短說。」
柳女史趕緊將在吳灘邊城遇到顏女的事情和盤托出。
妥曜點點頭,這一切與上一世並無任何不同。
柳女官恭敬地將安山玉竹交到了他手裡。
「顏小姐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柳女官說到越后聲音越小。
若是知道,怎敢讓安山玉現於旁人之眼,活夠了嗎?
元懷帝低下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這一位的確是不知道,否則上一世也不會……簡直丟盡了顏家的臉!
妥曜閉上眼睛,掩蓋住眼底的戾氣。
也罷,這一世,她還什麼都沒做,他還不至於去找一個什麼還都不懂的人的麻煩,顏家滿門的忠烈,他每每想起,還是會遺憾。
顏家耗盡最後心血也要保住的女娃娃,他不能不聞不問。
元懷帝啞著嗓子,「平時多照料些,行些方便,別讓她受委屈。」
柳女史諾諾稱是。
元懷帝此來還有別的要緊事,是以問道:「這一次的人都選完了?」
柳女史被這轉折弄得摸不清頭腦,還是答:「回皇上,一切都結束了。」
妥曜眉頭控制不住的緊鎖,臉上浮現濃重的失望之色。
怎麼、怎麼還是沒有呢?
人還是找不到……
那人現在不在這裡,又在何處?可否受什麼委屈?
關於這裡的一切,明明都與前世一樣,難道真是這幾年他的諸多動作,影響到了什麼嗎?
想到這,妥曜的呼吸有幾分困難,心中再次浮現暴戾之氣。
他想滅了所有擋路之人,不顧一切地去找她。
柳女史直覺危險,渾身汗毛直立,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她不知剛才哪一句惹怒了皇上,一下跪在地上,怕又說錯了話,連求饒都不敢,只得渾身抖如糠篩。
元懷帝看她如此表現,更覺得沒意思的緊,站起身拂袖離去。
元懷帝渾身被怒火燃燒,快步走著,後面的太監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來。
妥曜今日低調前來,身邊只帶了最信任的總管太監,並未帶著儀仗。
但聖上駕臨,教坊眾人早就被勒令不得出門,以免衝撞,違者仗責三十,趕出宮去。
冬日太陽正好,陽光照曬在白雪上折射出點點星光,妙常在屋裡憋了半個月,看著外面松柏青翠,長亭迴廊,心癢的不行。
現在外面沒有人呢,妙常想到。
她的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就在院子外面轉轉,應該沒事的,柳女史現在也不在。
妙常自小跟原雄在外面野慣了,現在憋在房中的大半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妙常思及至此,光明正大地打開了房門,外面日光不似艷陽刺眼,柔和照在臉上,一切都是正好,她舒服的眯眯眼睛。
果然人還是要多出去走走才好。
現在京中是萬物凋零,松柏長青的季節。
妙常穿著厚厚的粗麻棉鞋,腳掌落在地面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入目望去,天上地下是白茫茫的雪景,只有長廊下種著幾株紅梅點綴,香氣縹緲,給這一片素白里加了點活潑。
妙常不自覺地往廊下紅梅處走去,她想去聞聞究竟是什麼味道。
妙常輕輕提起稍長的裙擺,免得到時回去被雪水打濕,慢慢走過去,這天地之間的靜謐,也讓她多了幾分小心。
冬日涼風習習吹過,許是暖陽的關係,並沒有半點刺骨之痛,這一片素潔純白的世界,單薄而寡淡,妥曜想,此情此景,便如同他寂寥的餘生。
他又兀自轉過一個長廊的拐角。
不過是走過一個轉角。
與平日里做過的一樣。
但……人生何處不相逢?
只是一個眼尾掃過,妥曜便僵愣在原地。
這難以捉摸的天意,總喜歡看它的信男忽悲忽喜。
她又是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世界里。
該怎麼形容那一眼呢?
那人站在一株硃砂紅梅樹下,不過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頸中圍著條兔毛披風,也是陳年老貨,卻拾掇的柔軟蓬鬆,蓋住她大半臉龐。
可只露出雙眼睛,就足以讓他認出來。
妥曜的心臟後知後覺地劇烈跳動,他的表情似喜非喜,難以表述,嘴唇微微翕動,蹙著眉,眸中含淚,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當認識到這一切是真實發生的時候,他的血液在全身奔騰遊走,他能聽到它們發出痛快的叫喊,定是在歡呼慶祝吧。
妥曜一下歪倒身體,站立不穩,將手扶靠在旁邊的樑柱上,可眼睛仍是貪婪地注視眼前的一切。
淚水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
兩人明明隔著有一段距離,妥曜卻覺得自己看到了梅花吐蕊,嬌艷欲滴,繁密緊湊地擠成一團的熱鬧。
那是花開的盛景。
妥曜再一看這周遭景色,分明是輕煙薄寒,淡陽微風。
又哪裡不是好景緻呢?
陳娘一發不可收拾,顫抖嗓子道:「我這一輩子,也沒能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