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嗯, 舊傷是挺多的。」霖逸活動活動身體, 坦然地說,「所以我都想好了,過了今年退役呢。」


  跳水運動員在役時間短, 即使從五六歲開始訓練, 作為運動員的生涯也不過二十年。


  基本二十三、四歲后, 就過了當運動員的黃金時期。


  霖逸今年剛剛二十三歲,按理說是過了最好的年紀, 但是也不至於退役啊。其他隊員猛地聽到這消息, 紛紛震驚的望著他。


  霖逸是當今Z國最接近金牌的人,絕對的世界級選手。要是他走了,放眼全國,還真是後繼無人。


  「都別緊張, 我只是不再當現役運動員而已,不會放棄跳水, 也不會放棄為咱們國家爭取大滿貫的。」霖逸轉過去安撫他們幾句,回過頭問教練,「我這種情況, 沒必要訓練了嗎?」


  「訓練還是要訓的,適度就行。不過有一點啊…」教練頓了頓,切換成吐槽模式,「你每天把眼鏡戴上成不?知道自己睜眼瞎, 還偏偏出來碰瓷, 你訛人怎麼不去大馬路呢?」


  「……」霖逸茫然又無辜的盯著他看了會, 反應按照慣例慢半拍。而後他彎下腰,瘋狂的笑出聲,「碰瓷哈哈哈哈,我怎麼沒想到去馬路上訛人呢哈哈哈!」


  眾人憐憫的看著他,又瘋了一次。


  「行了,你們隊長沒救了,下一個。」教練指著旁邊的左木木,「你過來。」


  左木木因為他剛才說霖逸的話有些不高興,臉上冷冰冰的。


  教練彷彿沒看到他的臉色,也讓左木木轉了兩圈,手在他關節和肌肉的部位摸了摸,搖頭嘆了口氣。


  左木木沉下臉,「怎麼?」


  「你訓練方式跟你家傻蛋隊長一模一樣,太毀人了。確實能短期速成,但是你考慮過身體嗎?」教練說話的時候,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能看到,」左木木說,聲音里挺沒底氣,「我視力很好。」


  「跳水的職業病跟近視不同,視力惡化是突然的。你現在視力好,不代表這麼下去依舊好。」以前省隊有太多這種性格過於鮮明,不服從管教的人。教練遇到的問題兒童多了,一點都沒留情面,「將來你跟霖逸兩個睜眼瞎,以後誰照顧誰啊?從今天開始,不許練跳台了,等我說可以的時候再去。」


  左木木張嘴想要爭辯,手被霖逸扯住了。他氣惱地看著教練毫不動容的表情,轉過來瞪了霖逸一眼,悶悶回到位置上。


  教練把其他隊員叫出來,根據他們身體骨骼情況,一一制定了訓練方式,最後才輪到省隊幾個。


  「你們三個內褲啥顏色每晚擼幾次我都知道,太熟了,都過來吧。」教練把三個人叫過來,給國家隊其他隊員介紹,「這是我帶的省隊里選上來的三個,大家了解一下。」


  其他省隊今年一個都沒進來,他們省居然出了三個。


  國家隊的老隊員望著三個陽光俊朗的大男生,感受到來自後浪的壓迫感,忍不住抖了抖。


  「桃粉泳褲那個是省隊的隊長,陳立,性格就跟他泳褲一樣悶騷。旁邊黃泳褲的是馬力,腦子裡的想法跟他泳褲一樣黃。我旁邊這個圍浴巾披風的叫林小北,他底下穿得泳褲肯定是藍的…」


  林小北聽到前面兩個人的介紹方式,生怕教練也這麼介紹自己,嚇得想要捂住自己褲子。


  底下隊員聽到這種認人方式,一個一個嚷嚷起來了。


  「藍色應該挺憂鬱的吧?」


  「瞧他一直都不吭聲,說不定心裡陰暗呢。」


  「是啊,看樣子就很悶。」


  季凌聽到他們的話,把香檳杯遞給經紀人,斜眼掃過去看向他們,「嘖,說什麼呢。」


  「祖宗!冷靜冷靜!」經紀人早有反應,在他要起身之前先擋過去,從旁邊的果盤裡捏了個葡萄塞給他,「吃個草莓壓壓火!」


  季凌冷眼看他手裡的葡萄,目光里充滿了鄙夷。


  教練朝下面噓噓兩聲,讓他們都安靜下來,「這是我們隊里最小的孩子,叫林小北。性格特別內向,大家都注意點。」


  林小北沒想到教練介紹的這麼正經,剛才自己的揣測實在是太陰暗了。他連忙朝前面站著的人鞠躬,「各位前輩好,我是林小北。」


  看小孩那麼乖,幾個『前輩』也就留不敢調戲了。


  馬力和陳立一左一右搭在林小北的肩膀上,笑嘻嘻的威脅他們,「大家以後一起訓練,都不準欺負小北啊。」


  「我倆可是省隊陳浩南和山雞哥,要是小北受委屈了,嘿嘿嘿…」


  林小北感受到眾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想這麼受人矚目,埋頭用發旋對著他們,餘光看到後面的季凌在朝他笑。


  季凌隔開人望向林小北,捏起右手食指和拇指,給他比了個心。


  正式訓練開始,國家隊的其他幾個人才知道,之前總教練推薦她師傅是有理由的。半天訓練下來,他們就覺得世界觀被重塑了。


  這人要是死了,肯定能在地獄當鬼差,專門油炸小孩。


  「呼…累死了。」休息時間,陳立拖著林小北靠到牆邊,看訓練場上被罰了的幾個人還在可憐巴巴跟個螞蚱死的。


  左木木訓練時帶情緒,被教練罰了半小時器械。霖逸走過來,摘下眼鏡擦了擦黝黑的皮膚,趕在教練開口罵人之前又帶上。


  「弟弟,」因為姓氏的原因,隊里大夥都開玩笑說小北是霖逸的親弟弟。久而久之,他也用上了這個梗。霖逸蹲在林小北面前,同情的說,「你們教練真恐怖。」


  林小北撥弄汗水的頭髮,咧嘴朝他笑,「是嗎?我覺得挺好啊。」


  陳立和馬力誇張的呲牙,跟他保持距離儘力撇清關係,「別聽小北的,我們都覺得教練恐怖,他就不是人!」


  霖逸看他們省隊內部互相傷害,爆發出標準的斷氣笑聲,興奮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手激動地捶打旁邊的地面。


  馬力和陳立同時休戰,轉過頭帶著滿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


  「哈哈哈,我也覺得他不是人!」霖逸笑夠了,順勢坐倒在水泥地上。


  林小北歪過頭,好奇的盯著他坐著的地方,滿臉欲言又止。


  「你想說啥?」霖逸好奇的問。


  林小北連忙搖頭,規規矩矩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眼睛還是偷瞄著霖逸裹在泳褲里的屁股。


  「說起來,你們都知道國賽時間和規則吧?」霖逸拎起旁邊的礦泉水瓶,胡亂灌了口水,抹兩把嘴問他們。


  「知道,下個月三號唄,算起來沒剩多久了。」剛比完的馬力有些虛脫,嚷嚷著抱怨,「這比賽時間也太密集了吧?」


  「賽季短,比賽當然要密集。這還是國內呢,沒預賽。要是你們選上了,以後幾個月各大賽的預決賽,那才叫要封。」霖逸滿臉過來人的感慨,吧唧吧唧嘴,彷彿在回味自己剛進入國家隊的情景,「國賽你們準備的怎麼樣?」


  「沒準備啊,我倆都不知道能不能參加國賽。」陳立聳聳肩說。


  他們去年從選拔隊進來,眼看著要比國賽了,結果馬力是候補沒有參賽名額,陳立本來要參賽呢,又因為小北的事日思夜想急火攻心,也沒參加成,灰溜溜的又滾回省隊。


  「今年你們肯定能參加,好好比。」霖逸覺得屁股下面有東西硌得慌,不舒服的挪了兩下,從旁邊撿起一塊小石頭給他們講解,「國賽要挑選今年代表咱們國家,參加世界賽的人。總共有六個名額,四個正式兩個候補,雙人板那邊也一樣。」


  「有參加雙人板的嗎?」馬力問。


  「要是國賽被刷下來,還想參賽,就可以申請雙人板。不過這也是有條件的,得教練和隊長推薦。」霖逸說話時有意無意看著他們倆,「要試嗎?」


  「艹!我才不呢!」馬力跳起來,極力跟陳立撇清關係,「雙人板gay里gay氣的,不適合我。而且,我肯定能通過正賽的!」


  「說的誰過不了正賽似的,Marry你炸了啊!」陳立抬頭看著他,沒什麼力度的懟過去。


  馬力低頭看著他,記起昨天更衣室里丟人到姥姥家的情形,別彆扭扭的移開臉蹲下來。


  林小北轉著腦袋瞅瞅他們,總覺得兩人相處模式好像變了點。


  陳立對馬力明顯溫柔了。


  「雙人板也是很重要的項目,可惜咱們現在單人板都顧不過來。我去年跟左木木跳雙人,感覺這比個人項目難度還大,不僅要實力還要默契。」霖逸狀若無意的說了兩句,繼續跟他們講解,「正選和候補的意思你們都知道,理論上只要正選能參賽,候補基本沒機會上。而且正選也要分組,畢竟決賽只有兩個名額。」


  林小北緊張的握住拳頭,問霖逸,「國賽是讓我們爭決賽的兩個名額嗎?」


  「你想太多了,」陳立天真的摸摸他的頭,「國賽是爭熱身賽當炮灰的名額,決賽的名額早就定了。只有你表現特別優秀碾壓人家,或者那倆人出事才有機會上。」


  「啊?」還有這種操作。林小北心裡跑過無數只神獸,連忙接話問,「定的誰?」


  霖逸挪了挪屁股,總覺得泳褲後面黏糊糊的特別不舒服。他隨口回答,「我跟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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