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馬力在房間里呆了小半周, 腿上和腳上的傷終於趕在決賽開始前好全了。
為了慶祝, 他拉著陳立大清早去買了果汁和零嘴，提前二十分鐘去比賽場佔位置。
進到場館內，他傻了眼。望著觀眾席上的人山人海, 非常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陳麗麗, 籃球改成水上項目了嗎？」馬力拽了下陳立的袖子, 問，「還是說他們要在5.4米深的池子里踢足球？」
「在這裡踢球, 怕是沒多久屍體就浮起來了, 放過人家籃球和足球的運動員好嗎？」
陳立也覺得這事情蹊蹺，不過他腦洞沒有馬力那麼大，還想不到要在這邊打籃球踢足球那種荒謬的事情。
「不過，今天的觀眾是真的多啊, 提前半小時都沒座位了。還都拿著相機和手機…哎呦那邊還有一堆錄影採訪的。」陳麗麗撓了撓頭髮，「跳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門了？」
提前過來點名的林小北叫住他們, 「陳哥，小馬哥。」
兩朵大麗花同時回頭。
林小北已經換好了衣服，披著帶耳朵的大浴巾, 剛出場就引發觀眾席的妹子陣陣高潮。
「好可愛！來看跳水居然能遇到這麼可愛的小孩，我以後要經常看比賽！」
「嗷嗷嗷誰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回去就搜他的比賽視頻！」
「太萌了，老阿姨的心臟都在顫抖！」
林小北聽到他們的起鬨聲, 本能覺得有點害怕, 朝陳立身後縮了縮。
馬力和陳立轉了個角度擋住他, 壓著聲音問，「你不是應該去檢號了嗎？」
「剛做完尿檢，就要去呢。」林小北回答。
馬力現在對H國什麼都不放心，他皺著眉問，「他們不會在尿檢這邊動什麼手腳吧？像上次張彬那樣。」
「左木木想到這個了，他幫我看著你。」林小北乖巧的回答。
他對省隊和國家隊其他人都叫哥，總被季凌吐槽叫哥不要錢。唯獨對左木木連名帶姓，四捨五入也算是某種特殊待遇。
巧的是其他人叫他『小北』，只有左木木每次對他連名帶姓的，久而久之，似乎行成了某種帶有報復意味的默契。
「那就好，」馬力早就注意到這點，懶得吐槽。他扯開林小北毛巾，朝裡面看了眼，「讓我瞧瞧你的小褲褲。」
「啊…」林小北軟軟叫了聲，連忙要動手遮。不過還是晚了一點，被馬力全看到了。
參加洲錦賽前，國家隊為每個人運動員定製了泳褲。林小北這次穿得就是定製的泳褲，明亮的大紅色，套在他身上特別鮮艷，充滿朝氣。
由於運動員的情懷作祟，馬力看到他的泳褲，瞬間升起自豪感。
他們倆一左一右拍了拍林小北的肩膀，彷彿是父母看到家裡孩子初長成般，眼眶居然有些濕潤。
「小北啊…」陳立沉聲開口。
「好好比！」馬力接上後半句。
想到他們兩個之前遇到的事，林小北重重點了點頭，「我肯定會好好比的！」
普普通通比個賽，影視讓他們搞出送紅軍長征的架勢。要是現場搞個香爐，說不定他們還得跪下來磕個頭。
看那邊檢號實在不能再拖延了，林小北連忙給陳立和馬力說，「對了，裁判席旁邊那個空了兩個位置，季凌哥讓你們坐那邊，我先去檢號抽籤了啊。」
林小北急匆匆的跑了，陳立和馬力提著零食，走到裁判席旁邊，發現還真的空了兩個位置。
「你們行賄了嗎？」馬力問。
「還是綁架了主辦方，威脅他給你們騰出兩個位置？」陳立問。
季凌懶洋洋掃了他們一眼，發出個鼻音，「嗯？」
兩朵大麗花立刻蔫了，把手裡買來的東西遞過去，「祖宗，孝敬您的！」
林小北檢號完畢，跟在左木木旁邊，和他一起等著抽籤。
用來抽號的簽是用一個個小乒乓球做成的，上面印著數字，搞得跟彩票開獎差不多。林小北本來都適應比賽了，看他們吧乒乓球倒在一個不透明的盒子里，居然有些緊張。
「我們能抽到一起嗎？」他問。
「最好不要抽在一起，否則很影響狀態。」左木木比他冷靜的多，經驗也豐富，頭頭是道的給林小北分析，「要是前後出場，比賽中間根本沒有交流的機會。」
「哦！」林小北恍然大悟，盯著那個盒子，又開始期盼他們不要抽到連號了。
「你求也沒用。」左木木看到他表情，就猜到林小北在想什麼。他說，「普通抽籤盒子是透明的，H國特意找個不透的盒子，肯定有機關。」
「什麼機關啊？」林傻白甜天真的問。
只是抽個號而已，驚天大學渣林小北想禿頭，都猜不透這種盒子能搞出什麼機關。
左木木四周看了眼，靠近林小北，用方言給他解釋，「在這種比賽中，往往中間靠下的位置比較好。既有充分的準備時間，能總結前面選手的經驗教訓。又不會因為等待時間過長，影響選手表現。所以根據我的猜測，他們應該會用某種方法，把中間靠下的位置留給H隊。」
還有這種操作？
林小北長了知識。
「你之前得罪了H隊的人，出場順序不是在最前就是在最後。」左木木說完，頓了會又補充，「不過這也正常，你正常抽也是這個水平。」
扎心了。比霖逸好不到哪去的林小北想。
抽籤按照國家首字母排序，主辦方H國在最後一個。林小北排在五號，輪到的時候，他腦子裡想著左木木話。手剛探進去，不知道怎麼了，有個球蹦到自己手裡，強塞感覺異常明顯。
他想要放下那個球再找其他的，又怎麼都摸不到其他的球，反而摸到了擋在底部，本來不應該存在的一塊斜板。
林小北收回手，球上刻著大大的『1』。
左木木露出個瞭然的表情，跟在他後面過去。沒急著伸進去摸球反而抓住盒子搖了搖。
「哎，你做什麼？」旁邊有人過來阻攔。
「我隊友手氣太差了，我想轉個運。」左木木說的很自然，彷彿真的是為了洗去林小北帶來的晦氣，他又搖了兩下。
盒子剛開始安安靜靜，沒有傳出該有的搖晃聲音。在他重重搖了兩下后，響起類似於泡沫板碎裂聲，然後是小球碰撞。
旁邊的人立刻變了臉色。左木木滿意的把手伸進去，從底層摸出個稍重的球，上面刻著『14』。
剛好是中間靠後，理論上最好的位置。
林小北捏著自己球，崇拜的望著他。
後面抽籤變得規律很多，輪到東道主H隊，最好的幾個位置都被抽走了。他們的王牌選手不幸拿到2號，正排在林小北的後面。
他們看過來，瞪了林小北一眼，頭抵著頭小聲議論什麼。
左木木看了眼他的球，對這樣的結果相當滿意。
「害怕第一個出場嗎？」
「不怕。」林小北收起球，認真地跟他說，「不是你教我的嗎？站在賽場上，要學會應對各種各樣的狀況。」
「是，無論你抽到什麼位置，都要保持這種心態。」左木木料到這種情況，剛才特意沒有幫林小北，就是存了心想讓他自己克服。
林小北認真聽著他的話，握緊手裡的號碼球。
「第一個出場，給觀眾和裁判造成的衝擊最大。按照某種玄學，這種情況下更容易得高分。像是在面試中或者集體自我介紹中，大家往往對前幾個印象深刻。」左木木分析完，給他說，「他們這是在幫你。」
「嗯！」林小北應了聲。那邊開始點名，他連忙趕過去準備上跳台。
左木木轉過頭看了眼，發現H另一個參賽隊員、他們的隊長排在約瑟後面，正愁眉苦臉的跟隊友們商量對策。
還真是一出好戲啊，怕是今天的比賽，比F隊之前的暖場表演要精彩了。
林小北舒展身體，穿著正紅色的泳褲，站在跳台上。
下面的觀眾前所未有的多，比之前國賽時看到的還要多。他站上準備區，心情相當平靜，彷彿下面的人真的變成了海鮮。
海鮮中最不美味的幾隻，還在揮舞鉗鰲，討論眼下情況應該怎麼辦。
H隊長安慰即將上場的王牌，「別怕，他頂多會個反身三周半，上次你不是見到過嗎？這次在我們的主場比呢，咱們肯定贏定了，你放心去吧。」
王牌提起的心落下來一點，正打算走向跳台呢。忽然抬頭一看，只見林小北走完了板，停在末端，扶住跳板的邊沿。
然後，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整個人綳的筆直。
「倒立！」王牌嚇得叫了聲，沒想到他一來就開這麼大。
「別、別慌，他年紀那麼小，肯定沒學會。你想想咱們這邊，有幾個會倒立入水的？對、對！」隊長來了信心，安撫他，「等他跳失敗了，裁判肯定會給零分的，咱們穩贏了！」
話音剛落，林小北利用跳板的彈力躍到空中，抱膝翻騰入水一氣呵成，動作連貫優美毫無瑕疵，每個環節都非常符合標準，連點錯誤都挑不出。
觀眾席上一片歡呼。儘管他們很多人都是為季凌來的，也不妨礙他們欣賞體育運動，為比賽中的少年加油。
偉大的H隊王牌嚇軟了腿，跌坐在地上，「不行，我不上去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