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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全世界都寵你(七)

  此為防盜章  真.憑自己本事單的身。


  寇老幹部活生生用一身正氣聊走了七個姑娘,偏偏自己還毫無察覺, 只覺得周身驟然清凈了下來。他本來就不是十分喜好熱鬧的性子, 見沒人了,更是樂得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水果, 一顆接著一顆聖女果往牙籤上扎。


  直到身後忽然有人蹭過來, 張開嘴將他手上的聖女果一口咬走, 他才轉過頭, 看見是眸光盈盈的小孩, 登時眉開眼笑:「回來了?」


  夏新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在他身畔坐了,牙齒微微用力,咬破了銜在口中的聖女果飽滿鮮紅的外皮。他舌尖略略向外探了探,吮乾淨唇邊沾染的汁液,一個簡單的動作竟也被做的莫名色-氣, 羽毛似的的撩撥人心。周邊幾個女孩子的目光都若有若無轉移了過來,夏新霽卻只看著自家哥哥,眨眨眼。


  「哥準備送我什麼?」


  一說起這個問題,寇秋就有些頭疼。他說:「小霽啊……」


  夏新霽不依不饒拉著他的手,乾脆嚶嚶嚶起來:「哥準備送我什麼?哥是不是忘記了?」


  寇秋成功被他的嚶擊中心臟, 倒吸一口冷氣,忙去安慰:「哥沒有, 是你說不要書的——」


  夏新霽:「嚶!」


  他已經收了兩年書了, 高三時寇秋給他送黃岡題庫海淀真題卷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送了整整一箱;大一時好不容易不用高考了, 寇秋卻又給他送了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和共產黨宣言!


  寇秋也很憋屈:「可你不要書,也不要哥給你買的東西,你想要什麼呢?」


  夏新霽:「嚶嚶!」


  對,是的,沒錯,他一點也不想要那個印著「擼起袖子加油干」的搪瓷杯!

  寇秋拿他的嚶毫無辦法,只好軟著聲音哄:「那你想要什麼?」


  話音剛落,寇秋便看見小孩的臉上驟然紅了紅。他的十指慢吞吞絞在一起,露出的神情也是忸怩的,小心翼翼抬頭看了眼自己,又飛快地把頭垂了回去,像是只豎著耳朵觀察形勢的白兔子。


  「哥……」他低低地說,拽著寇秋的衣角,「今晚陪我看部電影,好不好?」


  寇秋被白兔子萌的說不出話,立刻上手擼了擼他頭上的毛。


  「不就是看部電影嗎,」他笑道,「怎麼說的這麼嚴重?」


  小孩像是鬆了口氣,卻仍然拽著他的衣服,鍥而不捨地追問:「好不好?」


  寇秋想也不想,立刻說:「好!」


  宴席散時已近半夜,寇秋去浴室洗了澡,出來便發現小孩已經穿著浴袍爬上他床了。床頭柜上擺了瓶葡萄酒,紫紅的顏色澄澈而漂亮,夏新霽把它倒在兩個高腳杯里,小心翼翼伸舌頭去舔了舔。


  他一舔,臉色頓時就變了,苦著臉吐吐舌:「好難喝。」


  又酸又苦,完全比不上葡萄汁。


  寇秋被他的情態逗笑了,也跟著上了床,「怎麼想起來喝酒了?」


  「爺爺說,我之後跟客戶肯定要喝的,早晚得練,」夏新霽把另一個高腳杯遞到寇秋手中,問,「哥要不要陪我試試?」


  寇秋也沒喝過酒,卻也完全沒辦法拒絕小孩,乾脆抱著嘗試的心情接了過來,跟著喝了一口。


  他被嘴裡的味道驚了下,難以理解香甜的葡萄怎麼會榨出這樣帶了些苦澀的口感。


  電影是部愛情片。兩人靠坐在床頭,瞧著那屏幕里的男女主角相擁在一起,伴著深情款款的音樂在廳中旋轉著起舞。女主角的裙子飛揚開來,翩躚著轉回去。


  很正常的片子,看著看著卻開始不大對勁了。


  第一段不可描述的戲份出現時,寇秋乾咳了聲,舉起手把小孩的眼睛擋住了。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夏新霽輕輕笑了聲,道:「哥哥,我今天剛過了二十歲生日。」


  言下之意是,我已成人。18歲以下禁止觀看的禁令,對我已經失去了作用。


  寇老幹部只好把手放了下來,勉強忽略心裡頭那點祖國花朵被荼毒的不爽感。


  第二段不可描述的戲碼出現時,事情開始超出寇秋的想象和控制。


  他震驚地差點兒從床上摔下去,目瞪口呆望著電影里的鞭子、手銬和綁帶:「.……」


  這能播?

  這特么能播???

  真是完全大尺度的資本主義!


  他想起身旁的小孩,忙扭過頭看向夏新霽。夏新霽的臉上早已經燒的像兩團紅彤彤的雲霞,垂下眼睛,瞳孔里原本噙著的水光都被這熱度咕嘟嘟煮沸了。


  寇秋顧及著小孩的心情,正準備說些什麼,便聽夏新霽細若蚊蠅說了一句:「還能這樣啊。」


  寇老幹部:……喵喵喵?

  好在下一秒,夏新霽立刻乖巧地說:「哥放心,我不學的。」


  寇秋這才點點頭,覺得心中舒服了點,伸手禿嚕了下小孩軟軟的頭髮,「乖,這些都是資本主義的腐朽產物。咱們還是要向中央積極看齊,不能被這些不正之風帶歪了,啊。」


  共產主義的繼承人積極點頭,並又為他倒了一杯酒:「哥,再陪我喝一點?也讓我試試自己酒量。」


  左右是紅酒,不容易醉,寇秋又舉起高腳杯,晃蕩著喝了半杯。他一口接著一口的啜飲,分神看看屏幕上的兩位主角摟摟抱抱,慢慢便覺得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像是魂魄從這具軀殼上浮了起來,踩在白茫茫的雲端。


  可放在身旁人的眼裡,他的皮膚粉光潤澤,灼燒的如同桃花玉。眼波若水,欲闔不闔,原本清朗正氣的臉上如今全是深深淺淺的誘-人深入之色,莫名的色-氣。


  「哥,」夏新霽唇角慢慢浮上一絲笑,伸手讓他躺的更舒服一些,「醉了?」


  醉鬼哼了兩聲,勉強抵住打架的眼皮,睜開眼,望著他。


  「小……霽?」


  夏新霽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明明是掠奪者的姿態,可面上的表情卻仍舊是帶了些羞怯的、惹人憐愛的。


  「哥……」他把寇秋的雙手緩緩放至自己的背上,讓他環著自己,神色緊張又害怕,低聲道,「你抱著我幹什麼啊。」


  這是寇秋清醒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醒來后的寇秋整個人是完全懵逼的。


  他瞧著自己,又看看夏新霽,震驚到難以言語,瘋狂在大腦里敲系統。


  【這什麼鬼!】他說,【我乾的??!】


  系統也很委屈:【我不知道啊,你喝醉之後,我這邊的內容就都被和諧掉了……】


  小孩是仰卧在床上的。他與電影中的姿勢像極了,儼然是一副嬌花任由揉搓的情景,活色生香,莫不過如此。


  寇秋倒吸一口冷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新霽此刻也慢慢轉醒了,嚶嚀了一聲,緩緩睜開眼。對上寇秋震驚的神色,他的臉猛地便紅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哥?」


  寇秋忙把他身上的領帶解開了,見他並沒有別的不適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寇老幹部猶豫了下,艱難啟齒:「小霽,你這是……」


  「沒事,」夏新霽整整衣服,沖著他乖巧地笑了笑,「哥哥只是喝醉了。沒喝過酒,不勝酒力,我應該想到的。」


  想到毛線啊!

  寇秋的大腦簡直要攪成漿糊,可小孩卻恍若未覺,仍在拚命替他找理由:「哥也沒幹什麼,可能是昨天看電影看的,只是,簡單碰了碰,一直都很溫柔,完全沒有傷到我。」


  夏新霽嘆了口氣,露出了點自責之色:「都是我的錯,不該帶哥看這種電影的。」


  寇秋的喉嚨忽然一梗,竟有些莫名的酸澀。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可小孩受了這麼多委屈,莫名被他在床上綁了一夜,竟然也一點怨言都沒有。甚至直到此時,還在找借口替他分擔。


  他窩心極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用力地順了順小孩的頭髮。


  夏新霽去浴室洗漱,寇秋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阿崽,】他幽幽說,【你說,我的革命信念,是不是還不夠堅定?】


  都說酒壯慫人膽,可他喝醉了之後,怎麼是把小孩撲倒了呢?

  系統沒誠意地隨口應付:【說明你潛意識裡就想撲倒他唄。】


  【胡說!】寇老幹部立刻怒了,【我們這是——】


  【共同建設社會主義的偉大戰友情誼,】系統涼涼地替他接了下去,【如今,你還好意思說?】


  寇秋:【.……】


  寇秋:「.……什麼?」


  「喜歡么?」小孩又輕聲問了一遍,眼睛直直望著他。


  寇秋頭更懵,隱約意識到,這彷彿並不是一個玩笑。


  因為夏新霽的神色太認真了。


  他慢慢坐直了身,皺起眉,表情嚴肅了點:「小霽,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夏新霽伸手,摩挲著他的眼睫。


  「我喜歡哥哥的眼睛.……」


  他慢慢說。


  「但是我現在不想看。」


  柔軟的絲質領帶覆了上來,在他的眼睛上繞過一圈,打了個結。


  視線回歸黑暗。寇秋聽到了細細的啜泣聲,小孩趴在他身上,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能想到對方眼眶通紅滿含水光的模樣。


  那想象讓他一瞬間便心軟了些,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摸摸對方的頭,卻發現自己手腕酸軟的幾乎抬不起來。


  「哥哥.……」


  夏新霽一聲一聲地喊,把他的手腕也縛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


  「哥哥.……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那個可以送你戒指讓你珍藏,可以被你傾心和你一同成長的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他似乎發了些狠,忽然間一口咬了上去。寇秋一顫,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這是在做什麼,小孩到底是在做什麼!!!

  抱著他的人顫抖了下,隨即慢慢覆上身來。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站在哥哥身邊的應該是我的,應該只有我的!」


  「哥哥不要我了么?討厭我了么?」


  嘴裡也被塞了什麼,耳畔慢慢響起水聲,寇秋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在腦中驚吼:【系——統!】


  系統眼前早已經是一片白花花馬賽克。


  【你說什麼——】它也絕望地提高嗓門,【啊啊啊啊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啊啊啊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等等……這和說好的完全不一樣!

  【夏新霽,夏新霽不是受么!】他低吼道,【你不是告訴我夏新霽是受么!!!】


  那特么現在這個正在把他翻來覆去的人是怎麼一回事,瘋了么!


  系統終於聽清了這一句,比他還要崩潰。


  【我怎麼知道啊!】它大喊,【他對上杜和澤的時候的確是受啊啊啊啊,鬼知道你怎麼就把他養成了個攻!!!】


  寇秋眼前一片黑暗。


  所以這還怨他了是么?

  系統試圖給他加油鼓氣:【你想想董存瑞捨身炸碉堡,再想想黃繼光以身堵炮口,王二小調開敵軍!】


  寇老幹部說:【我願意為我們的偉大事業獻出我的生命。】


  不是色相!


  系統體貼地說:【我給你放段《新聞聯播》?】


  寇秋:.……

  神特么新聞聯播,現在哪怕是馬克思再生都沒法拯救他破碎的心靈!


  下一秒,他連回應的功夫都沒有,便猛地顫抖了下身體,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泣音,一下子陷入那讓人無法掙扎的漩渦中去了。


  【你要撐住啊!】系統痛哭流涕,【社會主義接班人!】


  那頭已經沒聲音了。來自資本主義的炮彈太過密集,頭一回經歷的寇老幹部成功地掛了滿身的彩,被轟成了一灘扶也扶不起來的軟泥。
——

  就像是場夢。


  眼前明明是漆黑的,卻硬生生被衝撞出了異樣的色彩,大塊大塊地斑斕著;連光亮都是芬芳的,他控制不住地晃動著,彷彿是細細一株溪水邊的花枝。鈴鐺叮鈴作響,一下一下,像是卡著鼓點。


  七魂六魄,不知失了多少。


  寇秋閉著眼睛,腦中的思緒都斷了層。


  他的另一個崽看了一晚上的馬賽克,比他還要生無可戀,不得不拚命給宿主背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妄圖拯救他的宿主岌岌可危的三觀。


  然而這顯然是無效的,因為寇秋醒來的第一瞬,便問他:【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要幹什麼?】


  系統:【.……】


  完了,又瘋了一個。


  寇老幹部:【啊!我真的是把他當崽的啊!!啊啊啊!!!】


  系統沉默了片刻,之後難得贊同了渣男的話:【阿爹。你會被他玩死的。】


  它的語氣絕望。


  【或許,你看見牆上「擼起袖子加油干」的橫幅了么?】


  它有種預感。


  它的馬賽克時代,已經正式來臨了。


  第二天的寇秋成功沒能起來,夏新霽跑去給他請了假。


  寇秋的假請的很順利。女同事經常聽寇老幹部炫耀自己這個弟弟,再看看面前站著的有些靦腆害羞的年青人,一眼便認出他就是寇秋桌上照片里的那個人。她聽這年青人說寇秋生了場病,邊直接開了請假條,還不忘叮囑:「讓他好好照顧身體,有時間我們去看他。」


  小孩將假條放進包里,小小的梨渦更深了,「謝謝姐姐。」


  他年紀小,臉也是極惹人愛的,一點不顯得油嘴滑舌。即將奔五的年紀還有小鮮肉喊姐姐,女同事臉上的笑意頓時更加明顯,哎了好幾聲。


  辦完事,夏新霽正欲出門,女同事卻突然喚住了他。


  「欸,對了,」她說,「之前有人來找寇秋,來了好幾次卻都沒找到人——你回去,記得和你哥說一聲,那人好像有什麼急事。」


  她努力回想了下,補充道:「年紀不大,長的挺斯文的。」


  斯文。


  夏新霽眼睫密密垂了下來,復又睜開眼,輕笑著問:「或許,您還記得他的姓名么?」


  女同事想了想,隨即伸手在桌子上翻找起來。


  「我記得,我好像記在張紙上了……」


  她從書中抽出一張便利貼,「啊,找到了。這人姓杜,叫——」


  「杜和澤。」
——

  杜和澤的心中忽然一寒,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他向旁邊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子理了理自己烏壓壓的發,仍舊在專心致志盯著手機屏幕。


  「婷婷,」杜和澤將車停在小區門口,笑的溫文爾雅,「明天還有時間么?」


  女孩子解開安全帶,這才從手機上抬起眼,簡單瞥了一眼他。杜和澤敢保證,她甚至連具體時間都沒聽清。


  「不好意思,」她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那天還有別的事.……」


  她的手機順著這個動作滑落下來,杜和澤失望極了,心知這個剛剛邁入上流社會的富家女恐怕就這樣從自己手中溜走了。可眼睛一瞥,他卻猛地發現了別的什麼,「這是清然?」


  女孩手機上的照片,赫然是幾年前的夏清然。綠樹金實,璨璨搖曳,他甚至比背後清朗的秋色還要動人心神。


  陳婷婷也瞪大了眼,詫異地望著他:「你認識他?」


  「自然。」杜和澤輕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他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的脊背綳直了,身子也不自覺向這邊靠了些,像是極有興趣的樣子,這個話題便繼續向下進行,「我六歲時便認識他了。」


  童年的趣事一點點被翻出來,陳婷婷縴手抵著下巴,聽的饒有興緻,時不時還會提問幾句。杜和澤這才知道,她本是夏新霽的高中同學,因此經常在校門口撞見這對兄弟。


  「他們感情是真好,」女孩子欽羨地說,「夏新霽每回見到他哥哥時,臉上那種溫柔,止都止不住.……」


  不知為何,這句話忽然讓杜和澤心中有些異樣。


  「溫柔?」他喃喃重複了這個詞。


  「對啊,」陳婷婷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對,還在繼續向下說,「我以為這種家庭里兄弟關係都不會特別好的,可夏新霽好像很喜歡對著他哥哥撒嬌,還會跺腳要抱抱哎……」


  而他那清朗正氣的哥哥就會張開雙臂,順從地把弟弟圈進懷裡,彷彿連睫毛根部都盛滿了細碎的光。那時的陳婷婷,真的是羨慕嫉妒恨的。


  她也想有一個這樣的哥哥——只要被那雙眼睛看著,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似的。


  杜和澤已經聽不見她的話了。


  他送女孩子下了車,再回到車裡,便重新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在國外兩年,杜和澤已經基本確認,當年那件事是夏新霽提前打好了算盤的。


  可是把自己逼出國,對他有什麼好處?當時助力他進夏家的跳板便是自己,夏新霽最開始傾心的也是自己——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明顯能更好地將夏清然完全打壓下去。但夏新霽偏偏拋棄了盟友,莫名其妙跑去了敵方陣營,並反過來聯合對方將自己打了個落花流水。


  這個問題,杜和澤想了整整兩年,始終不曾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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