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發

  迎念等人在陳許澤家吃了一頓火鍋, 眾人熱熱鬧鬧,氣氛輕鬆愉快,可以說是周窈暑假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天。


  玩夠了都要回家, 九點多鐘的時候大家就散了。


  之後幾天他們商量著又要再來陳許澤家聚會,但因為有的人隨家裡出去旅遊,有的人回鄉下過暑假, 人湊不齊, 便沒人再來打攪他們兩個。


  而迎念, 嘴上說是說的好聽,隔三差五要來看周窈, 然而比賽周期一開始, 她直接打包行李,跟SF戰隊比賽的行程,在各大城市飛來飛去。到一個新地方, 休整好以後,白天出去逛街遊覽風景,到了比賽的時候就去場館里給她的喻凜然助威加油。


  周窈被她拋到腦後, 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


  陳許澤趁機在周窈面前上眼藥, 「你看, 她最喜歡的還是那個男的。」


  周窈失笑, 覺得這種時候的陳許澤格外可愛。


  一周沒有和周家人碰面,明明就住在一個巷子里, 但像是雙方都在互相避開對方一樣, 周窈不知道周爸爸勸周媽媽勸得如何, 她故意躲避,完全不去想那件事,頗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


  陳許澤由著她,只要她開心,別說是自欺欺人,要他陪著一起「失憶」,他也什麼都願意。


  兩人養成了午休的習慣。


  這天周窈在浴室洗漱花的時間久了點,出去一看,陳許澤在落地窗邊的搖椅上閉目休息,像是已經睡著。那邊窗帘沒有完全拉起,外頭的光照在他身上,她怕他不舒服,輕手輕腳過去,剛想叫他,就見他皺了皺眉。


  周窈伸手去碰他的臉,特別燙,摸到額頭上,他正好睜眼。周窈急了,「你的頭怎麼這麼燙?你生病了?」


  「沒有。」


  「還說沒有!」


  周窈要去給他找葯,陳許澤拉住她,「睡一會兒就好了。」


  他不肯配合,周窈拿他沒辦法,兩個人到床上躺下,蓋起薄被。作為「病患」,周窈這次沒有嫌棄他這個姿勢「妨礙」自己睡覺,任他從背後抱住自己。


  「空調要不要關小一點?我怕你吹著等下更難受。」她問。


  陳許澤說不用,「吹一吹舒服。」她怕熱。


  「那你要是實在不舒服要說,我們去看醫生。」


  他說好。


  周窈心裡記掛著這事兒,睡不著。身後的陳許澤或許是因為「不舒服」,也久久沒有入睡。他的手環在她的腰上,屋內靜謐,沒有聲響。


  過了會兒,陳許澤的手忽然向上移了點。又過了會兒,他的手繼續往上。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直到——


  周窈無可奈何捉住他的手,「你幹嘛呀?」


  他在背後道:「人家講,女孩子睡覺的時候,內衣要解開,不然對乳|腺不健康。」


  「……」周窈臉唰地紅了。


  「不用解開,又不是晚上睡覺,一睡七八個小時!」


  陳許澤稍作沉默,又說:「你身上穿的這件內衣,是前天我們去新買的對吧?店員說質地很好,我幫你摸摸看面料舒不舒服。」


  她道:「不用你摸!我穿著挺好!」


  陳許澤不說話了,周窈扭頭看他,就見這個「病患」閉著眼微微皺眉,面露不適。


  她的心一下子軟得不像話,心想,他「病」著呢,跟他計較不太好……


  想了又想,周窈轉回頭去,半晌,悶悶地小聲說:「只可以……摸一下下……」


  閉眼的陳許澤眉頭跳了一下。貼著她肚子的手慢慢上移,在她寬鬆的衣襟下,越過臨界點,終於到了想去的地方。一開始是一隻手,後來變成兩隻,如入無人之境般肆虐。


  周窈在他懷裡蜷著身子,渾身都燙,紅成了一隻煮熟的蝦子。


  內衣的質地如何,陳許澤有了深刻了解。十幾分鐘后,他很貼心地幫周窈把裡外弄亂的衣服都整理好,手回到她的肚子上。


  沒多久,又向著小腹下移。


  周窈猛地捉住他的手,扭頭警惕地看他,「你幹嘛?」


  「……」陳許澤沉默了。上面那件是新買的,下面這件可不是。


  想不到理由,再加上周窈一雙「慧眼」將他的目的識破,看得真真的,他的手被捉住一動不能動。


  末了,陳許澤忽地一嘆,靠近她的后脖頸,閉著眼忽然道:「幺幺……我難受。」


  ——竟然走起了可憐路線。


  周窈一頓,想說話,然而看著他那張臉,又說不出什麼。他愛她護她,已經許多許多年,正是熱情如火的年紀,他想法多些,也是正常的。


  然而,然而……


  周窈腦海里閃過無數念頭,糾結了半晌,到底還是服了軟。


  察覺到她的手放鬆,陳許澤再一次目的得逞。


  苦了周窈,自作自受,半個小時后,整個人被從背後壓覆著,側臉埋在枕頭裡,就快哭出聲來。


  他終於放過她。


  周窈緩了好久,起身去換衣服,差點絆倒。


  換完穿著睡裙回到房間,周窈又覺得不妥。好像,穿的比剛才還少了些?

  陳許澤正靠坐在床頭,用紙巾擦拭手指。


  周窈臉一熱,板起臉一本正經說:「你別再鬧了,我真的沒有可以換的內短褲了!」


  外面晾衣處,她內里穿的短褲都在曬著,再來就真的換無可換。


  陳許澤很有「人性」地點了點頭,但眉眼俱都不輕鬆。


  ——隔靴搔癢。嘖,不過癮。


  經過這一番折騰,周窈終於睡上了一個安穩的午覺。


  睡醒后再摸陳許澤的頭,發現一點都不燙。她怪道:「哎,你不發熱了哎?」


  陳許澤點點頭,「剛才可能只是暫時不舒服吧。」


  他哪裡會說,他的頭摸起來燙,不過是因為先前躺椅的位置在窗邊,窗帘沒拉全,太陽照在他身上,他本身又是不喜歡空調太涼對著自己吹,特意選在那個避開空調風的位置。被外面的太陽曬了有一會兒,和涼爽的她相比,他的額頭自然摸起來滾燙。


  這話,是決計不能對她講的。


  ……


  得知周媽媽有事出門,周窈終於回了一趟家。她拎著小吃進屋,放在桌上,叫了一聲爸,「我看到那邊有賣你喜歡吃的麻花,稱了一點。」


  周麻當即起身迎她,讓她坐下,也顧不上麻花不麻花的,問她,「熱不熱,要不要吃水果?喝點飲料?」


  周窈搖頭說不用,周麻嘆氣:「幺幺乖啦,回家吧啊,別跟你媽置氣了。」


  「她和你怎麼說?」周窈抬頭問。


  周麻無言,嘆了一聲。


  周窈心下有數。她道:「還是不了,免得鬧起來家裡不安寧。」


  「你就別理她,別跟她說話,在家裡該幹什麼幹什麼,不是也行嗎?她要是吵你我就說她,回家好不好?」周麻還在勸。


  周窈堅持不回,搖頭。


  周麻沒辦法,扇著扇子道:「你老住在十三家也不好,多麻煩人家。」想起來,便問,「沒給人家添麻煩吧?沒事多幫忙乾乾家務,十三這方面不懂,你多做點,也算沒有腆著臉白住。當然了,做客人要懂得講禮貌,知道不?要是讓人家不方便了,還是儘早回家的好。」


  周窈臉上閃過一絲赧色,沒敢跟周麻說。


  她這個客人可客氣了!陳許澤待客也不是一般的好,天天睡覺抱在懷裡,一下都不撒手!

  閑談幾句,周窈在周媽媽回來之前離開。周麻站在門口看她走,滿臉無奈。


  ……


  經過這幾天,陳許澤終於獲得了睡在床上的資格,不僅是午休的時候,晚上亦然。


  周窈覺得,從前他的清冷寡淡好像都是幻覺,自從親過以後,他對接吻有著十足的熱情,每天睡前不鬧上一鬧,絕對不肯安分睡覺。


  然而這次,她卻察覺出有點不同。事情彷彿要失控,她在他的懷裡,熱得已經像是快要融化。


  「許澤……」


  「……許澤……」


  她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若有似無。


  他呼吸粗重,在她耳邊,「跟我做,好不好?嗯?」


  她想說話,想說的很多,想有動作,想有表情,然而這一切到了最後,全然化作一個無力又等后許久的點頭。


  ……


  陳許澤平時話很少,這種時候卻話多得不得了。


  周窈哭唧唧求他,「你別……說話……」


  他就是要說。


  「喜歡嗎?」


  「喜不喜歡……」


  漫長的痛苦好不容易過去,終於有那麼點歡愉和難耐,周窈愣是被陳許澤逼出了眼淚,淚眼朦朧地應:「……嗯。」


  他還不消停,還在說。


  「許澤……你別說……別說話……」周窈渾然不知身在天堂地獄,只有陳許澤和他帶給她的一切是真實的。


  他的呼吸和聲音跟動作節奏一致,說個沒完。


  「九街那邊,開的一家,主題酒店,你知道……嗎?」


  周窈不知道自己答了沒有,亦或是搖沒搖頭。


  只有他的聲音在響。


  「江嘉樹,他們去那,試住過一天……」


  「大圓床房,頂上有……巨大的圓鏡,可以,照清楚……床上每一個角落……」


  陳許澤呼吸深重,額頭滴汗。


  「下次,我們去那……」


  「……我想,」陳許澤附在她耳邊說話。


  周窈蜷起泛紅的腳趾,已經哼唧著哭了出來。


  只有他的聲音:


  「讓你看清……我們做的,每一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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